深吸了好大一口氣，還是擡手敲了門。

門倒是很快打開了，而且這一次是江亦歡親自開的門。

江亦歡還來開門的時候，臉上是帶着笑意的，但是在看到門外是聶讓之後，臉色又沉了下去，她還以為是季末呢，季末出門了，而且總是丢三落四的不帶鑰匙。

再一次看到聶讓站在門外，江亦歡的心情有些複雜，她就站在那兒，甚至都沒有想好到底要不要讓聶讓進門。

之前聶讓就出現了那麽一次，然後就再也沒有來了。

聶讓沒再來，江亦歡心裏該是高興的，畢竟她現在所期待的是平靜的生活，她并不希望自己往後的生活再跟聶讓有所糾纏。

但聶讓那麽突然出現又消失，到底還是讓她內心裏起了些許的波瀾。

太用力愛過的人，他再出現，總還是會讓人的內心裏，不自覺的想起過往。

她跟聶讓曾經真的挺轟轟烈烈過的，只是在她心裏是這麽定義的。

轟轟烈烈不是說一定要幹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出來，而是讓她溫順了多年的心突然叛逆。

所以現在再一次看到聶讓，她的心緒一時沒法平靜。

聶讓倒是很耐心，就站在門口好一會兒才低聲開了口，“我能進去嗎？”

聶讓問得相當禮貌，聶讓再次在她生命裏出現後，好像就一直是很安靜隐忍的狀态。

雖然上一次聶讓親了她，看着很放肆的舉動，但江亦歡還是能感覺到其中的克制，因為她了解曾經的聶讓，知道聶讓瘋狂起來的時候能多轟轟烈烈。

江亦歡後退了一步，還是給他讓了道，只不過聶讓進門的時候她還是問了句，“你找季末嗎？”

聶讓笑了笑，轉身将門給關上了，他伸手将江亦歡給拉到了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盡量不讓她的肚子碰上自己。

“我找他幹嘛？我是來看你的”，頓了頓，聶讓又笑了笑，用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我來看我的孩子總可以吧？”

聶讓貼着江亦歡的肚子，能感覺到江亦歡肚子裏的歡快，小家夥動了好幾下。

聶讓臉上的表情有些驚喜，甚至連江亦歡都詫異。

這幾天肚子裏的小家夥白天比較安靜，到了晚上就開始鬧騰，沒想到今天因為聶讓觸碰了那麽一下，突然就開始活躍起來了。

江亦歡有些不太自然的又後退了兩步，現在他和聶讓之間的身份并不适合站着這麽近。

江亦歡輕嘆了口氣，還是轉身去給聶讓倒了杯水，不管怎麽樣，待客之道總還是有的。

“其實你不用刻意跑過來，我說了會讓你見，就一定會讓你見，等到生下來之後，我會讓季末通知你的。”

江亦歡不是不講情理的人，不管她和聶讓之間感情的結束愉不愉快，孩子終歸是無辜。

她确實不想再跟聶讓有牽連，但她也尊重聶讓作為一個父親的權利。

如果聶讓想，她也不會不讓聶讓見自己的孩子，畢竟離婚了卻有共同孩子的人多了去了。

江亦歡就當她跟聶讓結過婚，卻又分開了，孩子總歸還是流着兩個人的血。

聶讓将江亦歡手裏的水接住，順帶着将她的手也一同握住了。

江亦歡垂眸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然後又擡頭看聶讓，語氣冷硬了幾分，“聶讓，我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小女孩了，你現在這套不管用了。”

江亦歡将手抽出，她現在都是一個馬上就要做媽媽的人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聶讓可以輕易哄着團團轉的小姑娘，她不再是那個聶讓想走就走，想來就來，愛他愛得要死要活的傻姑娘。

江亦歡現在覺得愛不愛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讓自己不再有傷害的活着。

她愛聶讓，但也不是非要聶讓不可，她的生活裏可以沒有他。

“那我怎麽做，你會想再看看我？”聶讓喝了一口水，喝着水目光卻還是盯着江亦歡。

“沒必要再看你，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江亦歡說完轉身到沙發坐下，然後又開口，“你說來看我也好，看孩子也好，現在都看到了，可以走了。”

江亦歡沒打算再留聶讓，其實她怕聶讓。

她見識過聶讓的魅力，又或者說，她見識過聶讓在她心裏的威力，她害怕自己會動搖。

可聶讓真不是她要得起的，聶讓絕情又善變，她現在有孩子要養，要給孩子做榜樣，經不起再讓聶讓把她當個玩具一樣的想要的時候哄哄，想走的時候又絕情到底。

“你是……最近又找不到伴了？”江亦歡輕哼一聲，語氣裏有些諷刺，不知道是嘲諷自己還是嘲諷聶讓。

聶讓走到沙發，彎腰将杯子放下，然後看着江亦歡，仔仔細細的看着她。

江亦歡下意識垂眸，聶讓這樣的眼神看她，還是讓她不自在。

“江亦歡，我有沒有真的愛過你，你自己心裏不知道嗎？”

他們之間曾經相處的那些點點滴滴，聶讓覺得江亦歡不可能沒感覺到了。

他愛江亦歡啊，愛到自己都不敢置信。

“知道才可怕呢，我以為你可愛我了，但你決定抛棄我的時候，可一點沒心軟啊……”

江亦歡擡眸看他，失笑，本來事情過去了，江亦歡不想再提，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她怪不了聶讓，本來就是她自己主動撩撥的，但聶讓現在有臉回來跟她說愛不愛的，就真的有點惡心人了。

聶讓看着江亦歡說這話時候的神情，江亦歡是真的怨恨他，但這也正好說明了江亦歡是真的愛他。

聶讓心裏的感受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愧疚和心疼的情緒都有。

他把一個那麽愛他的女人留下，現在卻又不可避免的讓她卷入不該的危險裏，聶讓覺得自己虧欠江亦歡的實在太多太多了。

“江亦歡”，聶讓看着她，叫她的名字。

江亦歡看他，眼底不自覺還是顯露了些許的委屈，當然，也有疏遠的防備。

很多時候，愛不愛一個人和信不信一個人是不沖突的。

“不管怎麽樣，我都謝謝你，謝謝你願意把孩子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