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魂
上一次去黑冥殿是什麽時候,好像是三年前。
她在這裏面拿到了春生劍的劍鞘,還拿到了封印的第一塊秘紙。
莫雲兒的聲音響起來,“你要去哪裏?”
“黑冥殿,你最近怎麽了?”秦玉書覺得莫雲兒最近虛弱的不正常。
“不太清楚,等一下,你要去黑冥殿?”
莫雲兒在識海裏皺了下眉,“你去黑冥殿做什麽?”
秦玉書拿出來那塊牌子跟她看了看。
莫雲兒沉默了一下,“赤焱奪?”
“先去了再說。”
褚時跟在秦玉書身旁,兩個人又回到了黑冥殿,任誰都看到出來這裏的氣氛詭異。
秦玉書剛站在黑冥殿前心裏就湧現出來一抹危機感。
殿外的紅籠垂着不動,四周寂靜像是劃入了另外一道空間,靜谧無聲,讓人心生懼意。
燭光陰森森的投在下面,落了一道慘白暗淡的光團。
秦玉書看了周圍一眼,謹慎的走了過去。
褚時也走了過去,他如同護衛一般,站在她身旁。
周身靈力運轉,隔絕了一切隐患。
整條長街都沒有人,沒有活氣,只有一片詭異。
秦玉書走上前,推開了大殿。
黑色大門被推開,店內的燭火瀉了出來,打在秦玉書身上,在她身後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一直延伸到暗色裏。
她一擡頭,就看到了坐在殿中的赤焱奪。
如同在雲水鏡裏看到的一樣。
一樣的的姿勢,只不過那雙眼睛卻是冷的吓人。
他坐在住燭火正下面,但是光亮卻照不到他的身上。
他成了一團濃郁的霧。
他在暴怒之中。
秦玉書擡起眸來,毫不畏懼,“怎麽?清醒了?”
赤焱奪冷冷的望過來,他的眼睛赤紅,仔細看去,身上還微微發抖,臉上的纏枝花紋面具如同長在他臉上一般,泛着詭異的光。
他左手拿着一支劍鞘,就在半刻鐘前,憑空出現。
那些塵封在腦子離的記憶,還有那些詳細細節的懷疑,一下子讓他如墜冰窟。
原來一直都是錯的。
那些讓他惶惶不安的猜測終于成了真。
那些他原以為的東西,都化成了泡沫,他的師尊,根本沒有複活。
那些他原本以為師尊回歸的日子都是空歡喜一場。
那他這一千年的謀劃是什麽!
“我師尊呢?”
赤焱奪的聲音又寒又冷,就像是九重天山巅之上結的寒冰。
秦玉書沒有說話。
他站起身,眼裏滿是殺意,“你身上明明有我師尊的神魂,排除轉世的話,你把我師尊怎麽了!”
秦玉書看着赤焱奪,“你為你師尊做了什麽?”
“你只需要告訴我師尊在哪!”
赤焱奪失去了耐心,猛然出手。
秦玉書一直提防着他的動作,手裏的劍擡手一擋,哐當,她向後直直飛出去。
褚時伸出一只手臂攬住她,替他卸了那刀力量。
他右掌向前一揮,赤焱奪的符紙停在兩人身前。
“褚時,你也該死。”
赤焱奪眼眶赤紅,黑冥殿四角的大門猛的關上,殿內泛起一道銀光,一道恐怖氣息的大陣緩緩浮現出來。
“誰也別想走出去,你們都要跟我師尊殉葬。”
他掌心裏多了道黑色的符紙,那道符正是多年前未用出去的那一張。
那道天道之符。
這道符紙足以讓在場所有的人毀滅。
連帶着方圓千裏都能夷為平地。
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雲水鏡內外重疊。
難道出來還是要交代在這裏?
秦玉書手指攥的有些發白,她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就這麽死在這裏。
就在這時,一顆珠子憑空滾了出來,咕嚕嚕的滾到秦玉書身側。
赤焱奪愣了下,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腰側,自己的珠子還在,那是……
秦玉書突然覺得一股溫暖而強大的力量從自己身體裏出來,那道力量抱了一下她
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終于見面了,阿寧。”
秦玉書看着眼前的虛幻人影,喃喃道:“殿主。”
莫雲兒的身影憑空出現。
在場的人都是一愣。
赤焱奪反應過來,趕緊将大陣停下,他站在原地不敢相信。
“師……尊。”
莫雲兒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包含的情緒是在是太複雜了。
良久才說道:“奪兒,好久不見。”
赤焱奪整個人好像失智了一般,他僵立在原地一瞬,互的整個人撲過來,“師尊。”
“我好想……”
莫雲兒有些悲憐的看着他,沒有閃躲。
下一秒,赤焱奪的雙手從莫雲兒的身體上穿了過去。
他愣了愣,不敢置信般,“不!不是這樣的,師尊!”
莫雲兒伸出那雙虛影般的手,似乎是在隔空拉他起來。
“生死有命,你誤入迷途了。”
“不!不是!”
赤焱奪眼裏少見的流露出了迷茫,他眼裏不敢置信的看着莫雲兒。
“師尊,你怎麽……變成一道……殘魂了呢!”
“師尊……”
莫雲兒站在殿中,她的身影很淡很淡,她定定的看了赤焱奪一會突然冷聲道:“九重天上變成今日這個樣子,是不是你幹的。”
“是,也不是。”
赤焱奪膝行兩步,“師尊想要知道什麽,我可以都告訴師尊。”
“魔藥的事,是不是你幹的?”
“不是!”
赤焱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但我一直都知道。”
“那些魔殿傀呢?”
赤焱奪閉了閉眼睛,“是他們貪心不足。”
莫雲兒嘆了一口氣,又睜開眼睛,“那雲水門覆滅呢?”
赤焱奪這次不說話了,他咬了咬牙,從齒縫裏擠出一句話來,“是雲藏月咎由自取。”
莫雲兒垂眸看着他,秦玉書這時候突然找回來千年前,她還是阿寧時的感覺。
“那阿寧呢?阿寧是誰殺的?”
赤焱奪嘴角動了動,似乎要反駁,最終還是低下頭,還是小聲道:“不是我殺的。”
這句話他在一千年前說了千百次,可是沒有人相信他。
他依舊記得那時候師尊冷凝的眼神。
“對不起。”莫雲兒突然開口。
不知道她說的對不起是什麽。
赤焱奪像是驚了一下,“不,別說對不起。”
他跪在地上,虛虛的抱住莫雲兒的腿,卑微祈求。
“師尊,留下來……”
莫雲兒淡淡的看着他,她掌心放到赤焱奪頭上,“幫幫阿寧吧……”
她這句話說完,像是終于耗盡了力氣。
啪嗒,一個珠子彈到地面上,被赤焱奪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
秦玉書臉上驚疑不定,“殿主怎麽了?”
剛剛無論剛剛她怎麽喊,識海路都沒有莫雲兒。
赤焱奪雙手捧着珠子,虔誠的放到心口,“師尊,我會讓你回來的。”
看着他的表情,秦玉書一瞬間竟然有些毛骨悚然。
剛剛……他居然是裝的。
裝的在莫雲兒身旁的乖巧。
赤焱奪面無表情的站起身來,遠遠的朝着秦玉書看了一眼,他站在暗處,秦玉書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是褚時卻是看見了,他站在秦玉書身前擋住了褚時奪的視線。
“我師尊真的很疼你呢,哈哈哈哈哈哈。”
赤焱奪陷入瘋魔,現在莫雲兒陷入沉睡,是真的沒有能夠牽制住他的人了。
他瘋癫了一會,終于冷靜了下來,“師尊讓我幫你,我當然會幫你。但是那是有代價的。”
赤焱奪語氣陰沉沉的,“我知道你想救你的師兄,我知道他在哪,去吧。”
黑冥殿四角的門突然大開,赤焱奪站在暗處,“他在魔域,當我找到了我想要的東西我會去找你。”
“我的師妹。”
褚時看着赤焱奪,他手上的不染劍微微泛着寒光,他站在秦玉書旁邊時太過于內斂,有時候會讓人忽略他殺伐果斷的性子。
他眼裏閃過一道殺意,随即手一揮,兩人離開黑冥殿。
“三師兄在魔域。”
“是誅魔殿疏忽,已經讓人去查了。”
“只是感覺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
“說不上來。”
秦玉書搖了搖頭,“先去魔域一趟。”
“去哪?”
秦玉書聽到這個聲音,眉頭一擰。
只見雲鏡澤站在不遠處,穿着那身青藍色衣裳,懶懶的瞧過來。
“去魔域,我熟啊。”
聞言秦玉書的沒眉毛都擰到一塊去了。
“你又是在哪冒出來的?”
“出言不遜。”
他視線在兩人身上打量了一圈,又加了一句,“沒大沒小。”
“……”
秦玉書禮貌笑笑,“請問你一個魔主,在誅魔殿主眼皮子底下晃蕩,合适嗎?”
雲鏡澤回道:“誰不是呢?你不是嗎?”
“這不又實無名?”
“從今往後着三魔主的位置就給你了。”
雲鏡澤挑了挑眉,“還有,九重天沒規定不能見自己表弟吧。”
扯皮了一大圈,秦玉書還是搞不明白雲鏡澤的意圖。
還是那句話,跟雲鏡澤這樣的老狐貍打交道,她覺得腦子累。
五百年前芝蘭玉樹雲鏡澤去哪了。
“好了,不說廢話了,我要去魔域一趟。走吧,你們不會比我更熟魔域的。”
雲鏡澤這話說的倒是實話。
一道黑色裂縫憑空出現,雲鏡澤率先走了進去,“哦,對了,還有一件事。”
“漠羅沒有死,反而覺醒了他巅峰的全部力量,他現在又成了魔域之主。”
雲鏡澤手裏的東西亮了一下,秦玉書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這是魔域的殺令,我們三個,都在上面有名呢。”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