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坐皇後嗎?”
容承從小見多了皇宮裏的爾虞我詐, 他其實并不想去争奪那皇位,可若是這小人兒想要,那他不妨去争一争,給她這天下。
容承說得輕松又随意, 嘴角還挂着一絲淺笑。
江瑾瑜搖頭, “不想。”
她從小就覺得這些大富大貴不屬于自己,如今她有了容承, 有了這安寧, 她只想安安靜靜的和容承一起過日子。
那些用性命和權謀, 踩着骨肉親情爬上去的位置, 太危險也太無情。
可她即便不想, 也知我不犯敵,敵犯我的道理。
她仍記得當初秦氏為何要讓她嫁給容承的原因, 當時她們是抱着有去無回想結果,才不肯讓江婉琴嫁過去。
“可我更想爺安全。”她頓了一下, 擡眸看向容承的眼睛,“若得到那個位置能讓王爺無恙,也未嘗不可。”
容承把這個小女人摟進懷裏, 低聲道:“本王就算不奪那皇位,也不會死。”
他厭倦了皇宮裏的醜陋和黑暗, 也不想他的孩子卷入這無盡的紛争之中,他從小到大所做之事,皆是為了自保而已。
如今的他完全有能力扶持太子登基之後急流勇退, 帶着這小人兒隐居山林,過再不問世事的安寧生活。
……
第二日皇後壽宴,皇上親自吩咐要給皇後置辦一場盛大的宮宴,因為皇後喜玉, 為讨皇後歡心,宴會中的一應物品皆是各種玉石制作而成,有道是黃金有價玉無價,這場宴會可謂是奢靡至極。
江瑾瑜也被這一宮殿的各種玉器所驚訝到了,上到她面前的玉幾,玉凳,下到面前放置的玉盤玉碟,甚至玉瓶中擺放的花都是玉石雕刻而成。
在這般的布置下,原本燥熱難耐的夏日,到多了些許的清涼之感,很是舒服。
江瑾瑜今日穿了一件藕粉色宮裝,墨發高高挽起,露出凝脂般白美無暇的脖頸,她肌膚勝雪,無論穿什麽衣服都好看。
她的出現無疑吸引來了許多女子嫉妒的目光,這衆人之中便有李靜雨那毫不修飾的嫉妒眼神。
得知江瑾瑜是通疆神女的身份,她氣得幾個夜裏都未曾合眼,一旁的白珍珍見她臉色難看,笑道:“怪就怪自己沒有個也當族長的外祖父。”
李靜雨被她這話給刺激到了,“外祖父怎麽了,李貴妃還是我的姑媽呢,算起來我們更近。”
“再近有人家是名正言順的夫妻,睡在一張床榻上近?”白珍珍繼續煽風點火。
“那是我沒嫁給表哥,我若嫁給表哥自然我也和表哥睡在一張床榻上。”
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竟說出了這樣不要顏面的話,白珍珍鄙夷的同時,又覺得她還真是個草包。
“對了,你姐姐不是喪夫了嗎?她會不會回來?”
白珍珍瞥了她一眼,以前總覺得她是裝傻,後來她才知道是真傻。
“她回來你就不怕她奪走永安王的心,連同你自己的機會都沒了?”
當年永安王和姐姐那段刻骨銘心的感情,那時她雖小卻也記憶由深,自從三日前姐姐傳回家書,西北王在半月前病重而亡,她就在想盡辦法不讓姐姐回來京師。
可李靜雨這個蠢的居然想要用姐姐來對付永安王妃,要知道姐姐在永安王心裏的地位,就是她們所有人都加在一起都難比得過。
到時不止是永安王妃,就是她,就是這京師所有傾慕永安王的女子皆要入不得王爺的眼,她竟還天真的想要她回來。
“你說到時候你姐姐回來,永安王妃和永安王之間必然會産成嫌隙,而你姐姐是寡婦,王爺定然不會娶這樣的人,到時候這位置空出來,我的機會不就來了?”
李靜雨得意自己的聰慧。
“你就怎知永安王會休了永安王妃?”她可是聽說他們之間的感情很是和睦。
“你忘了她們長了一張相同的面孔?”李靜雨像是看到了結局一般的肯定,“只要永安王妃得知她自己不過是一個替代品,在她心愛的男人眼裏不過是一個影子的事實,你覺得她還肯再繼續做這王妃?”
白珍珍倒是沒想到李靜雨還有智商在線的時候,這幾日她得知姐姐喪夫,恐要回京師,她心有不安,竟連這事都給忘了。
這到的确是一個讓他們産生嫌隙的好機會,她只管靜靜地看着這場好戲,讓她們兩敗俱傷,她做收漁翁之利就好。
“珍珍,你說你會一直幫我的對不對,你不會等你姐姐回來之後你就不幫我了吧?”
當初白珍珍得知李靜雨喜歡永安王,她就以幫她得到永安王心為理由接近李靜雨,和她成了朋友。
但她不過就是想利用李靜雨來接近容承而已。
“我當然還是會幫你。”白珍珍笑道,“你也說了,我姐姐她回來也是寡婦,她和永安王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當然還是要幫你,你是我的好姐妹啊。”
李靜雨心裏的石頭終于放下了,“你放心,你不是喜歡我哥嗎,只要我嫁給了永安王做了王妃,我就一定讓我哥休了現在的嫂子,讓你嫁給他。”
李靜雨說得信誓旦旦,白珍珍面上不顯,心裏确是無比的嫌棄,那是個什麽?他也配?
江瑾瑜剛來聖德殿就注意到了李靜雨,上次就是她想要用假耗子讓她出醜,還告訴了她容承曾經有一個求而不得的女子。
她當時沒聽,不過也是因為這個李靜雨,她知道了容承以前原來喜歡過一個女子,這個女子遠嫁,因此兩人有緣無份。
雖然容承從未與她提起過他之前的這段感情,她也從未問過,不過她其實有在心裏想過,或許每一個人在心裏都會有一個默默欣賞的對象。
比如她在淮安時心裏一直裝着那位在長街上救了他的白庭宇,在她嫁給容承之前,她一直覺得白公子溫文爾雅,芝蘭玉樹,是一個極好的男子,以後也願意嫁給這樣的人。
她得知容承有這樣一段過往後,她便是想到了自己,那一刻她并未覺得怎樣,如今她和容承感情和睦,她便是更将這件事忘在了腦後。
皇上和皇後一同出現在宴會上,帝後二人那般濃情蜜意,簡直羨煞旁人。
後宮衆妃嫔見了,自是一個個都成了個醋壇子,可不管當初如何勝寵,如今皇上便是眼裏只有皇後一人,再裝不下第二個人。
落座後,皇後叫人把酒杯撤了,換了酸梅汁。
“今日皇後壽辰,為何不飲幾杯助興?”皇上問。
皇後垂眸,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含笑道:“本是想與大家不醉不歸的,可今早太醫來請平安脈,說是喜脈,臣妾腹中懷有龍嗣便就不敢飲酒了,只怕傷了胎兒。”
“什麽,皇後有喜了。”皇上激動的站起身來,那樣子就好像是初為人父才有的喜悅一般。
“皇上快坐下。”皇後拉着皇上的手嗔怪道,“這麽多人在,皇上要注意形象。”
皇上也是一時高興過了頭,忙坐下,“皇後又要為朕産下一個嫡子,朕是太高興了。”
皇後有孕,後宮嫔妃們的臉色一個個都如吃了蒼蠅般的難看,可難看歸難看,卻都還要道賀。
江瑾瑜也很意外,畢竟皇上子嗣單薄,到了如今的年紀,也不過有三子,其餘嫔妃皆無所出。
前些年尚還有公主出生,這些年後宮更是安靜的,一點動靜都沒有,皇後能懷上,當真是個奇跡。
和江瑾瑜在心裏納悶的人還有很多,但這畢竟是關乎着皇家之事,誰敢說,也都只是在心裏想想。
這時一旁的太子妃想起新納的小妾,問向江瑾瑜,“永安王妃,你可有一位姐姐名叫江婉琴的?”
江瑾瑜點頭道:“的确有,是嫡出的二小姐,太子妃為何突然問這個?”
見江瑾瑜答應,太子妃嘆了口氣,“別提了,前幾日給太子納妾,千挑萬選選中了這位,可誰成想竟是引了位毒婦入東宮,才一月有餘就害死了兩個通房侍女,之後我才聽人說她還害過你。”
江瑾瑜後來知道江婉琴沒有死,但她并不知道江婉琴來了京師,被選去做了太子的小妾。
她還真是死性不改,去東宮依舊興風作浪。
江瑾瑜覺得,她一個外人不好幹預別人家的私事,太子妃也看了她的難色道:“我知你是個有分寸的,自是不必你多說,我只要你答我一句話便可,她當初想要攀附永安王,企圖害你性命,這事有是沒有?”
話都問道這份上了,江瑾瑜自是也無意”替江婉琴遮掩,點頭道:“确有此事。”
“好了,我知道了。”太子妃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竟不知自己是引狼入了室,她敢觊觎你王妃之位,豈知她不會觊觎我太子妃的位置,甚至是未來的皇後?”
“這件事太子妃還是從長計議。”江瑾瑜想了想道,“畢竟她剛入東宮,太子正在興頭,若除去只怕引得太子不滿,太子妃與太子之間産生嫌隙。”
“無妨。”太子妃笑道,“當初是太子點名要淮安王的女兒,我還以為他是真喜歡,可只在她房裏留宿了一夜就再未去過,如今只怕早就把她給忘了。”
太子妃其實心裏早就已經有了打算,她之所以問江瑾瑜,不過是考慮這女人是永安王妃的姐姐,這件事可能會惹惱她。
如今确認她和江婉琴沒有任何感情,她便是可以毫無顧忌的動手了。
這場宴會相當奢靡,皇上覺得今日是雙喜臨門,多飲了幾杯酒,滿面潮紅。
江瑾瑜出宮的時候腦袋也暈暈的,坐在晃晃悠悠的小轎裏睡着了。
直到宮門口,鳴娟一連叫了幾聲也沒有人回應,在宮門口等着的容承便是入了小轎,見她睡着,将她打橫抱起,出了宮門,上了馬車。
江瑾瑜躺在容承的懷裏,感受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檀香味,她勾住容承的脖頸,用力的吸了幾下,滿足的躺在他的懷裏。
她依舊閉着眼睛,輕聲呢喃,“爺,皇後有喜了,你又要添一位弟弟或者妹妹了。”
容承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麽喜事,什麽時候他懷裏的這小人兒有喜,懷了他們的孩子,這才是天大的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