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了
廂房內一片寂靜,桌上擺着未喝完的酒杯,有些雜亂無序。
先前秦玉書往傳送陣裏随手丢了東西傳送到這裏,看來此處應該是那築基修士的住所。
窗外是熱鬧的長街夜游,賭坊酒肆燈籠晃蕩,攤販慵懶靠着邊打盹。
秦玉書目光掠過四周迅速探查了一遍,确認周圍沒有危險。
啪嗒
窗戶一關,秦玉書回過身摘掉了兜帽,小鬼面具暴露在燭光下。
許菱驚魂未定,焦急問道:“前輩,甩掉了嗎?”
秦玉書冷淡回應,“嗯。”
小鬼面具在室內泛着銀光,莫名的讓人感覺到一股冷意。
許菱絞着手指站在屋內,面上忐忑不安。
秦玉書指着她耳朵上的墜子道:“那是隐息靈器,那些人給你下了追蹤印,戴上這個東西,他們就找不到了。”
許菱一愣,摸了摸耳朵:“多……多謝前輩。”
話已至此,秦玉書覺得自己不該留在這了。
許菱身上帶着數不盡的防禦法器,就算是她不救,許菱也不會出什麽事。
許菱是破虛宗弟子,只要回了破虛宗就不會有人傷害的了她。
秦玉書看了許菱一眼,從靈芥裏掏出來一個傳送符放到桌上,嘶啞着嗓子道:“你身上防禦靈器多得很,根本就用不得我救,回你該去的地方。”
許菱聞言慌忙往前一撲,拽住了秦玉書的袖子,“前輩,我有一件事要拜托前輩。”
小鬼面具靜靜的看着她,許菱打了個冷顫,但是沒松手,眼睛固執的盯着她。
“我有一個很重要的人在黑冥殿,我進不去,想請前輩幫忙找找。”
秦玉書皺眉就要拒絕。
許菱趕忙道:“前輩先別拒絕,我這裏有天階中品固魂丹,可以抵抗魔氣侵蝕,黑冥殿魚龍混雜,難免會中了魔物的套路,前輩不妨想想再拒絕。”
灰色袍子邊角垂在地面,衣服袖子一節抓在許菱手裏。
秦玉書神色複雜,她自認為跟許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眼下這個情形怎麽看怎麽奇怪。
她緩緩開口,帶着黑冥殿裏一派陰冷嚣張的語氣,聲音嘶啞道:“呵呵,財不露白,你說了不怕我先殺了你,在奪了你的寶物嗎?”
語話音嘶啞難聽,帶着從黑冥殿出來的殺氣。
許菱變了臉色,鎮定說道:“不,你不會的。”
她擡起臉,“況且,我爹是許家家主,我師父是破虛宗長老長淵,你殺了我就是惹了天大的麻煩。”
秦玉書作勢沉了臉:“你這麽大的來頭怎麽還是有人追殺你?怎麽還要求我救你?幹脆讓你爹直接出面跟黑冥殿要人不就行了!”
這一通話說的十分嚴厲,許菱面色一白,氣勢更弱了幾分,磕磕巴巴道:“前輩息怒,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灰袍人冷笑一聲,“哼!”
許菱既焦灼又憂慮,黑冥殿裏的人出了名的陰險狡詐,她之前就是找人打探她哥的消息,結果反被人盯上,可是眼前的人又救了她。
許菱表情精彩。
“前輩,我,我告訴你,我要找的人是我哥哥,我打探到消息說,我哥哥好像在黑冥殿,我就想把他找回去,你只要找到他就好,到時候我去求爹把他弄回去,我可以拿東西換!”
秦玉書有些詫異:“你還有個哥哥?”
許菱瞪大了眼:“嗯?”
秦玉書換了話,“咳咳,我是說,那要看你給的東西夠不夠吸引我了。”
許菱面上一喜,看來有些門路。
“除了固魂丹,我還有洗髓丹,前輩您還未結丹吧,洗髓丹很有用的。”
莫雲兒點點頭,“确實,洗髓丹可以讓你結丹更順利些,那個天階中品的固魂丹也是個好東西。”
懷裏青鳥虛弱的叫了一聲,秦玉書按住青鳥的頭沒讓它出來,“我覺得……”
許菱聽見鳥叫聲,看見秦玉書的動作,又快速補了一句。
“我手裏還有一顆八品火鳳的妖丹也可以給前輩!”
莫雲兒感慨道:“火鳳的妖丹也是個好東西,或許借這枚妖丹,青鳥也能直接結妖丹了呢,唔,許菱好東西可真多啊!”
秦玉書琢磨了一下,點頭道:“好,我同意了,不過我要先要妖丹。”
“嗯?”
許菱一愣,火鳳妖丹的确是個好東西,但是相比于天階的固魂丹跟洗髓丹,火鳳妖丹畢竟是靈禽用的東西,沒想到前輩居然這麽顧及他的靈禽,看來前輩真的是個好人。
許菱幹脆利索的把妖丹遞過去,“前輩,給。”
秦玉書伸手接過。
許菱正好低垂着眼睛,看到秦玉書手伸過來一愣。
這手怎麽這麽好看?
除了虎口處帶了薄薄的劍繭,其餘手指潔白修長,像是上好的白瓷。
許菱又把目光移到秦玉書的面具上,心想,原來前輩這麽年輕,那這張面具下是怎樣的一張臉呢?
秦玉書接過妖丹放到靈芥中,發現許菱有些走神,問道:“怎麽了?”
“啊?”許菱像是被吓到,趕緊擺擺手,“沒事沒事。”
秦玉書不在意許菱想什麽,“那你有你哥的東西嗎?我怎麽找他?”
許菱想了想,“剛剛我拿的東西被人毀掉了,我可以在回去找,前輩,你等我兩天。”
找人反正不急于這一時,秦玉書給許菱留了印,當然用的是鬼面的名字。
秦玉書拿起傳送符遞給她。
“回去吧,找我的話就用靈力催動印記,我就知道了。”
她留的印記粗糙簡陋,只有一個小鬼頭,畢竟她也是築基期,做不到質地精功能多的印記。
許菱伸手接過,正要道謝,秦玉書已經踏進另一傳送陣走了,屋內只留了星點銀光。
她話堵在嘴裏,張了張嘴又閉上,正想随手拿個破虛宗的東西回去,手卻撫過耳際,那裏挂着一只白玉墜子。
許菱手指停下,随手拿出一只小鏡。
白玉墜子簡單樸素,還沒有她衣襟上的玉扣華麗,但是挂在她耳朵上一晃一晃,居然很是好看。
想到就是那雙藏在灰袍子下的手給她帶的墜子,許菱面色一紅,趕緊點了傳送符,拿弟子牌踏入銀光中。
長街上人影晃動,黑冥殿上的紅燈籠正燃的濃豔,此時午夜過半。
鬼面并不常待在黑冥殿,能收到這麽多的挑戰,秦玉書也很驚訝。
她飛身上去高臺,對面是一個法修,奇怪的是,底下居然還真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法修的招數有什麽,秦玉書也想知道。
火熱的靈力化成一道巨刃向着秦玉書襲來,灰色劍刃度了一層靈光狠狠斬下。
周圍人群依舊狂熱,鬼面的名字零碎的夾雜在聲音中。
她築基初期踏入黑冥殿一層,贏得滿身狼狽,而現在她築基後期,或許在這一層可以不狼狽一點。
哐
法修吐出一口血,身子向着臺下飛去,他身上只有腹部一塊傷口。
此時他躺在地上看着秦玉書,面色變了又變,沒想到自己會敗的這麽快,最終他捂着肚子站起來。
“我輸了。”
對于不是奔着命去的對手,秦玉書也會給予相同的待遇。
“我記得之前鬼面還是築基初期吧,怎麽現在是築基後期?”
“這也太恐怖了,壓鬼面嗎?”
“再看看吧。”
有人試探,有人觀望。
出頭鳥跟身後黃雀在暗中蠢蠢欲動,秦玉書站在高臺上從夜色如墨對戰到天将破曉。
噗,長劍捅進對面人的脖子,那人面色不甘,他手臂折斷了一只。
秦玉書右肩膀被毒氣腐蝕掉一塊,那人原本是奔着秦玉書的脖子去的,幸好她反應快。
毒氣散發出惡臭的氣息,秦玉書甩開那人的屍體,反手将肩膀上的那塊腐肉剜下,扯了布條纏上打了個結。
臺下人從驚奇到狂熱,鬼面的押注越來越大。
秦玉書身上不算是太狼狽,除了肩膀這一塊的傷口有些駭人,別的傷口都不是很厲害。
她身上用了防禦靈器,只不過只護住了她的青鳥跟她的心髒。
殿外天光大亮,殿內紅籠搖晃,咻的一聲,一道紅籠被秦玉書用靈力彈下來,這是她第一次下挑戰。
希望憑借東風,今日如願上二樓,二樓之上才是真的黑冥殿。
臉上帶着刺青的瘦小男子提着燈籠上了臺,他的武器是一把黝黑的剔骨刀。
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
秦玉書伸手揮劍,連續幾場的打鬥并沒有讓她覺得累,反而很興奮,她隐隐約約的似乎摸到了破虛五式的門檻,她果然适合實打實鬥。
“幽蛇來取你的命!”
秦玉書面色嚴肅起來,“鬼面。”
幽蛇很貼合瘦小男子的手段,他拿着鋒利的剔骨刀,身法飄忽的像是條蛇,有幾次要不是憑着身體鍛煉出來的危機意識,她現在絕對要挨一身血氣。
幽蛇同她一樣是築基後期,甚至他身上的氣息比秦玉書還要濃郁,離金丹就差臨門一腳。
秦玉書眼中戰意昂揚,手中劍蕩出一道劍意狠狠擊去,幽蛇将身子彎成一條弧,刺向秦玉書。
兩人水平接近,出招越來越快。
高臺下聲音漸小,一個是高臺新秀剛嶄露頭角,一個是毒辣老手兇名在外。
臺上兩人出招很辣,招招要人性命,踏進幽冥殿的新人在高臺上快速蛻變。
兩人武器擊在一起,秦玉書體內氣血翻湧,身上很痛,但更多的是暢快,原本覺得淺浮的靈力在一招招對戰中夯實。
“結束了。”
灰色長劍明明無光,但是卻映亮了秦玉書的眉眼。
幽蛇覺得心口一涼,他不可置信的看過去,明明剔骨刀刺中了,她怎麽躲得過?沒有人躲得過他最後一招。
秦玉書挑開他的武器,尖尖的剔骨刀下連着一條鎖鏈,像極了伺機而動的毒蛇,她斬斷了毒蛇的咽喉,她是勝利者。
她一手持劍一手領着紅燈籠上前,守在樓層口的黑袍侍衛冷眼看着她。
“我贏了,我要二樓的牌子!”
“還真讓你給殺了。”
黑袍侍衛丢給了她一道牌子,同先前那個差不多,背面是銀筆勾畫的鬼面,只不過上面加了一層靈力。
手裏的春生劍開始顫動,懷裏的青鳥掙紮着想要探出頭來,眼前出現了一道靈陣,那是幽冥殿真正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