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記·晏然傳第 6 章 ~~~ (3)

第 6 章 ~~~ (3)

釋,只道:“遵皇後命、服侍太後,這兩條皆是嫔妃本分,自然要去。”

雲溪還要再語,婉然悄悄将她拉開不讓她多問。

午膳過後,婉然挑了衣服送來。我看了一眼,淡黃淡綠相搭的廣袖交領襦裙,雖然刺繡精致,但都是素雅的顏色,就連大袖衫也是幹淨的清淡的草色,半點也不亮眼。當下笑贊她道:“越來越會辦事了,剛才還想着你會不會給我拿件華貴的來。”

婉然洋洋自得道:“姐姐當我傻麽?帝太後素來不喜女子妖嬈奢侈,因此一直也不待見瑤昭儀,我哪能讓姐姐觸這個黴頭?”

衣服素淡,發髻亦是簡簡單單的百合髻,只以皇後剛賜下的兩支珠花做點綴。這樣的妝容,比有錢人家的女兒看着還要簡單,絕不會惹帝太後半點厭惡。

我到長秋宮時,皇後仍在午休,宮人請我到偏殿歇着,等了大約半個時辰皇後才出來。我起身見禮,皇後一笑,颌首道:“讓秀儀娘子久等。”

宮人本是備了步辇的,皇後卻道秋高氣爽,随意走走便好。我随在她身側一道走着,她溫聲問我:“晏秀儀自冊封以來,還沒拜見過帝太後吧?”

我垂首應道:“是。臣妾做事不周,惹得太後不悅,一直也不得見。”

“做事不周?”皇後了然淺笑,“這些事也怪不得秀儀。”

她的話說得全似不經意,隐有怪帝太後不明理之意。我斟字酌句之下恭敬答道:“臣妾愚鈍,不知如何能使帝太後歡心,自是臣妾的不是。”

這番皇後的笑中又添了幾許親和,搭過我的手道:“從前有誤會罷了,說開了便好。秀儀終不是帝太後所厭的那般人。”

長寧宮的宮人見我随皇後一同到來,略一遲疑,方向我們行了禮轉身入內禀報。不一刻,太後身邊的紀尚宮親自迎了出來,請我們入內。

皇後是日日皆來向太後問安的,行的便是尋常的福禮。但這是我冊封宮嫔以來第一回拜見,雖隔的時日已是很長,仍一絲不茍地行了稽首大禮,語道:“錦淑宮靜月軒秀儀晏氏叩見帝太後,帝太後萬福金安。”

帝太後只“嗯”了一聲,我不知這是否算命免禮,維持着大禮的姿勢,額抵在手背上紋絲未動。

“哀家有日子未見到你了。”帝太後的聲音微顯低沉,又尋不到怒意,所謂不怒自威,“上次見你時,你還是禦前尚儀。”

我心中一栗,無可作答。帝太後又說:“在奴籍八年,哀家真不曾想到你會有這樣一天。皇帝,大約也不曾想到。”後一句話在我心上重重一敲,這是一句聽上去并無特別的話,但只是“聽上去”并無特別而已。言外卻是道皇帝此前對我并無意,是我動了不該動的心思才有了今日結果。我如是順水推舟地應了,這個惑主的罪名便是扛定了。

我雙目凝視着袖緣上的花紋,在理清那紋樣走向的同時理清了思緒,輕輕一嘆,道:“是,身在奴籍八年,雖是一直服侍陛下,臣妾從不敢生非分之想,忽得聖眷心中也頗覺忐忑。”

“到底歷練了八年,進退得宜啊!”帝太後話中帶上了分明的譏諷,“哀家早知你心氣高,卻沒想到高到如此地步,許給将軍為妻室仍不知足,竟能在出嫁前走出這一步!”

宮女得幸為嫔妃早已是常事,我一直覺得,也許在過去的八年裏,我在任何一天成了他的妾,都不會引起什麽波瀾。可偏偏是在賜婚之前,在只差那一道旨意的時候……無怪兩位太後皆認為是我使了什麽手段,否則怎會在這個節骨眼上作了宮嫔?

我已跪得膝蓋腰背皆覺酸痛,仍維持不動:“臣妾素來感念太後待臣妾的好。自七歲以來,臣妾再不敢奢望此生還能為人正妻。”我話語一緩,覆上了幾許凄意,“無論是今日還是更久以後,臣妾都永遠會記得太後的這份恩德。此事終是臣妾辜負了太後美意,太後如是不悅,臣妾甘領責罰。”

“這般虛話就不必拿來糊弄哀家了。”我聽到瓷盞輕磕案幾的聲音,帝太後悠悠而道,“連皇太後也動不了你,哀家沒那個本事。”

話說到此,我半安了心,看來帝太後今日是沒打算如何刁難的。短一思慮,即出言道:“當日确是陛下攔下了皇太後,但……若帝太後想責罰臣妾,陛下定不會阻攔。”

她沒想到我會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驚訝之下言語中已深有疑惑:“哦?為何?”

“因為帝太後您……是陛下的生母。”我這般答道。這樣的話,在宮中大概是沒有幾人敢說的。人人都知無論是陛下還是帝太後,都素以皇太後為尊,陛下對皇太後的孝順也時常多于對生母帝太後。可畢竟相處這許多年,我心知他對皇太後的孝順不過是做做樣子,對帝太後才是真心實意,而帝太後,也是對皇太後早有所不耐。

這麽多年的和睦,不過是三人之間的刻意維持。

“放肆!”帝太後一聲厲喝,我不覺一顫,擡起頭,見她面冷如霜,“你明知皇太後是陛下嫡母,哀家也素以皇太後為尊。怎麽你有意逆了這些?你可知妻妾泾渭分明?”

“臣妾不敢忤逆太後的心思,之所以有此言,只因在陛下眼裏,太後比皇太後更尊。”我一叩首,“陛下有此想法乃因陛下仁孝,循陛下之意是宮嫔本分,臣妾絕無不敬之意。”

“太後,晏秀儀一直是守禮的,日日來向臣妾問安都到得極早,又怎會不敬太後?”自行了禮後就再未開口的皇後忽地出言笑勸。這話說得很是時候,我方才的解釋雖能讓帝太後知道我以她為尊,與皇太後暗中較量已久的她必有所動,然畢竟觸及妻妾之分,也會讓她疑我有僭越之意。皇後此話一出,她便知道我是否恪守本分了。

帝太後終于免了我的禮,但未賜坐,我就側立一旁陪二人談天。過了半刻,殿外宮娥進到門邊一福:“太後,鄭公公求見。”

帝太後道了一句“進來吧”,宮娥又退出殿外。

鄭褚入內雙目低垂地一躬身:“太後萬安、皇後娘娘萬安。”似禮畢了才見到我也在,又補上一句,“秀儀娘子萬安。”

帝太後和顏:“鄭公公有什麽事?”

“天氣見涼了,陛下命映陽的工匠打了個手爐給太後送來。”鄭褚回道。旁邊的小黃門立刻将一只鍛盒捧到帝太後面前打開,盒中是一只巴掌大的銅質手爐,雕滿了吉祥如意的紋飾,樣子頗是精巧。帝太後面露欣色,口中卻說:“哀家不缺這些東西,即便是缺,皇帝何苦費神叫映陽那邊做,找錦都的匠人做一個也就是了,差不了多少。”

映陽地處大燕北部,冬季極寒,做出的這些禦寒之物也就更為精致,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帝太後此言雖是責怪,實際還是欣喜的,鄭褚自然聽得出,當下只賠笑兩聲,施禮告退。

退出兩步,目光在我身上一晃,止住腳步,欲言又止。我柔笑道:“中貴人有話對晏然說?直言便是了。”

“諾。”鄭褚躬身一笑,“其實也算不得什麽事。陛下方才去靜月軒了一趟,恰好娘子不在,依臣看,娘子晚些時候去成舒殿複個命為好。”

我淺淺向他福身應道:“諾,晏然稍後便去。”

鄭褚再行禮退下。又聊了不久,帝太後不過是問皇後些尋常瑣事,鮮與我說話。但到了告退之時,帝太後卻道:“你随邱尚宮一道去小廚房看看哀家吩咐下去的那幾道點心做好了沒有,本是要差人給陛下送去的,現在你既然要往成舒殿走一趟,帶過去就是了。”

我心下一喜,恭謹地應了。随邱尚宮一道退出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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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相争

這一行本只是想消些與帝太後間的隔閡,沒成想是事半功倍。

或者說,做多少努力也不及宏晅吩咐鄭褚說的那一句話有用。我明白,婉然和林晉也是懂的。

在禦前服侍了這麽多時日,宏晅孝順帝太後的東西從來不少,且皆是稀世珍品,比這手爐珍貴的也多了去了,但鮮少要勞得大監親自去送。今日見鄭褚來送,我就覺得別有它意,在他說出要我事後去成舒殿“複命”時,我心中便明朗了。

這話并不是說給我聽的,而是說給帝太後聽的。

縱使宏晅去靜月軒時我不在,也不是什麽大事,何況鄭褚已在長寧宮見到我,回去時禀一聲也就是了,本是沒必要讓我再走一趟的。他多出的這一語,是為了委婉地告訴帝太後莫要為難于我;再往遠一步講,宏晅遣鄭褚親自來送那手爐,多半也是怕帝太後做出與皇太後當日一樣的事來。

我們能看懂、能聽懂的,浸淫後宮多年的帝太後絕無不懂的可能。

但即便如此,帝太後最後的表态仍是我不曾想到的。我以為在見到宏晅如此态度之後,她最多也就是對我得寵的事坐視不理罷了,眼下要我替她送這一趟點心,倒像是不僅接受了此事還樂見其成。

我的視線越過長秋宮直投向長樂宮,皇太後、帝太後,天下最尊貴的兩個女人,當今陛下的嫡母與生母,是愈發地容不得對方與自己平起平坐了。

皇後,該是維持着兩位婆婆平衡的那一個。但,她們大概都未注意過,曾是宮女的我卻在閑來無事時數過:長樂宮與長寧宮并不是對稱的,從長秋宮到長寧宮的距離,比到長樂宮要近上十二步。

我回頭眺望已離得不近的長寧宮,嘴角一絲笑意淡薄而深長。十二步,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吧。适才那個情況,帝太後也卻是對皇後一點也不防着,那麽皇太後的勝算……

一股快意在我心底翻騰着。後宮,到底不可能是姜家說了算。

姜家當日害我晏家家破人亡,在大燕朝野逍遙了這許多年,如今,在後宮,風水總該轉上一轉。

“陛下萬安。”我俯身下拜,宏晅道了一聲“可”,便問我:“聽說你剛向母後問了安,說了些什麽?”

我從婉然手中接過食盒,移步上前放在他面前的案上,邊揭開蓋子取出盒中點心邊回說:“尋常問安而已,也沒什麽特別的可說,多半都是太後與皇後娘娘說着,臣妾在旁聽着罷了。”

“沒事就好。”宏晅安心一笑,執箸夾了塊糯米糍送到嘴邊咬了一口,看看我,道:“你不是一向愛吃甜的,做的點心也都偏甜麽?怎麽口味忽然淡了?”

我抿唇笑道:“是臣妾沒說清楚,這點心不是臣妾做的,是方才向帝太後問安時,帝太後吩咐臣妾順路為陛下帶來的。”

宏晅面上頓顯欣慰,果然在他眼裏,他待我好是一回事,我仍能守着禮去得太後歡心是另一回事。前者取決于他,後者取決于我,我若做不到後者,失去前者大概也是早晚的事。相反,有了帝太後的認可,我只會更得他喜愛。

三月,胡夕冉誕下皇次子,賜名元沂。如此大喜,自是要慶祝一番,又逢軍隊凱旋,宏晅下旨設宴為賀,君臣同慶。

在輝晟殿的宮宴上,一衆嫔妃倒也自覺,多是穿着喜慶卻簡單,不去搶胡夕冉的風頭。我擇了件淡金色的柞蠶絲對襟上襦,杏色孔雀羅齊腰下裙上無半點花紋點綴,唯藏青色腰帶上繡着的金色花草紋絲絲縷縷盤旋而下。

宮宴座次本該依份位排,但因是為慶皇次子誕生而設,胡夕冉自是主角,她的位子便設在了宏晅右側,位列衆妃之前,與坐于皇後身側的琳妃相對。

嫔妃席位皆在九階之上,又以珠簾與殿下隔開。我的席位仍是在宮嫔中的最末等,旁邊便是與殿中臣子及外命婦相隔的九級臺階,隔着珠簾,殿中風光盡收眼底。

輝晟殿雖與成舒殿、廣盛殿并稱三大殿,卻是其中規模最為宏大的一個。自殿門至九階已有百步之遙,殿頂極高,使得殿中敞亮無比。梁上繪各式花紋,多是紅黑相間,尤為大氣莊重。大殿左右兩旁均有窄長水池一個,漢白玉砌的池案,池內栽滿菡萏,眼下雖是未開,但初露頭角點點翠綠也很是可愛。

一疊高過一疊的通報聲中,帝後并肩而至。殿內臣子及外命婦皆跪行大禮,因人數衆多,問安之聲響得震耳。我們亦皆離席俯身下拜。等了一會兒,方見帝後二人衣擺自眼前掃過。至禦座落座,他方道了一聲“衆卿免禮”。

開席之始,便是他先率衆人同飲酒三杯為賀,一賀凱旋将士收複失地,二賀愉婉華誕下皇次子,三賀大燕近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酒罷,升了歌舞。二十餘名舞姬皆着水袖暗紅交領襦裙,每人各持一鼓。樂起,衆女将鼓置于地上,不時以足踩鼓擊點,齊唱齊跳。暗紅水袖飛揚之下,端端舞出了一股恢弘之勢。這是宮中宴飲朝會時常見的樂舞,稱相和大曲①,要的便是大氣磅礴動人心魄。

當年太子府裏也備有專跳相和大曲的歌舞姬,我看着有趣,曾求宏晅準我去學,他沒有阻攔,結果卻是我學了一陣子之後發現這舞全然不似尋常漢舞,跳一陣子便覺得腳痛難忍,于是中途而廢。

我想着,不覺側頭看向禦座,誰知正專注看歌舞的他察覺了回看過來,與我目光一對,面上一縷淺淡的笑意頗帶促狹,似是有意嘲諷我學舞未成之事。我不由雙頰一熱,回過頭繼續看着歌舞。

宴飲歌舞自是要迎合宴飲的特制,既要熱鬧大氣,又不能聲音過想影響賓客交談。這相和大曲便是如此,雖是有磅礴之勢,衆人觀賞間閑談又絲毫不受影響。皇後看着宏晅側下方的愉婉華莞然一笑:“陛下,皇次子平安降生,婉華的份位也該晉一晉了。”

一語既出,六宮嫔妃都望了過去,母憑子貴,不知這皇次子能讓位居正八品的愉婉華貴到什麽份位上去。

宏晅看向愉婉華,微微笑道:“鄭褚,傳旨下去,晉愉婉華正五品姬位,掌錦淑宮主位,封號沿用。”

鄭褚領旨站到九級臺階前,歌舞驟停。他朗聲宣了旨,尾音在殿中振起陣陣回音。愉姬離席行禮拜謝,一晉三品的旨意讓殿中安靜了一瞬。我将杯中斟滿了酒,行至禦座前,持杯向愉姬一福:“恭喜愉姬娘娘晉封之喜。”言罷舉杯一飲而盡。

愉姬尚未來得及開口,一旁的瑤昭儀卻先笑顏豔麗地向她道了一句“恭喜妹妹”,又向宏晅道:“愉姬妹妹誕下皇次子自該晉封,皇長子生母已逝,僅追封了個婕妤的位子。如今皇長子雖由皇後娘娘撫養着,改換了玉碟,是我大燕朝嫡出的皇長子,可生母究竟是生母,臣妾想……陛下也再賜方婕妤一份哀榮吧……”

這樣的賀宴上言及逝者追封難免不合時宜,可她說得句句在理,旁人也不好多說些什麽。她言語頓挫間不時地看向皇後,分明是想與皇後一争風頭。皇後為愉姬求了晉封,她便要為皇長子的生母方婕妤求哀榮。何況皇長子由皇後撫養着,這話讓她說了去,反倒顯得皇後思慮不周,讓衆人覺得瑤昭儀更賢德。

宏晅沉吟了一瞬,便道:“也好,便追封皇長子的生母方婕妤為從一品妃,賜德字為谥。”

“臣妾代德妃姐姐謝過陛下。”瑤昭儀深深一拜,語中竟帶了些淚意,弄得皇後端坐在那不知如何是好。瑤昭儀這個皇長子的庶母替生母謝了恩,那她這個嫡母是不是也該謝恩?

我淺一欠身,眉梢帶了抹悲戚之意:“逝者已逝,所幸皇長子得皇後娘娘照拂。”我側身,婉然會意上前為我斟滿酒,我恭敬舉杯,朗道,“臣妾恭祝兩位皇子平安成長。”

這番倒是宏晅先舉杯喝了,皇後也愉姬也分別飲下,在座嫔妃多有應和舉杯者。

宏晅放下杯子,緩然道:“晏然封秀儀,也有半年了吧?”

皇後略一思慮,掩唇一笑:“可不?是有半年了。”

宏晅深看我一眼,眸中有柔和的寵愛之意:“愉姬有孕時也虧得她多有照顧,晉為才人吧,讓內務府拟個封號來。”

我未加推辭,叩首拜謝。

鄭褚照例當衆宣旨,殿中同樣安靜了一瞬,便聽九階之下一略顯蒼老的聲音铿锵有力地響起:“陛下,胡氏晏氏,皆是宮婢出身。胡氏誕育皇子有功,得此位無可厚非;然晏氏未有子嗣不說,曾因家中謀逆落入奴籍,怎可再居高位!”

我在他的一言一語之中,心底漸漸沁出冷意。幾欲忍不住出言相駁,可他官居左相,又言及大燕江山歸屬,我只得忍下。

宏晅亦是有所不快:“姜大人未免多慮。晏家獲罪之時,才人不過七歲而已,謀逆之事,與她無關。”

左相一揖又道:“母憑子貴,子亦憑母貴,此等奴籍之女若得高位再誕皇子,日後一旦其子承大統,豈不動搖大燕根基!”

作者有話要說:注釋:

①【相和大曲】相和歌是漢代北方興起的一種歌曲形式,其中包含漢代北方流行的各種歌曲,其中有原始的民歌,也有根據民歌改編的藝術歌曲。其特點是一唱衆和,并加入器樂伴奏。相和歌發展的最高形式為漢魏時期的“相和大曲”,這種大型的歌舞套曲,具備了三段式歌舞曲的基本結構。

至于晏然為什麽會因為腳痛跳不下來……因為吧……過去跳這個舞到底怎麽跳我不太清楚,但是北京舞蹈學院的妹子表示- -她們練這個舞的時候,舞鞋上有五顆大小不同的鋼珠用來擊鼓,真的很痛……

分享兩個視頻:

1.哈輝新雅樂《相和歌·子衿》

2.第五屆CCTV舞蹈大賽《相和歌·子衿》

舞是很好的舞~(尤其是第二個),但服裝……我不評論(尤其是第二個- -!)

如果有人喜歡這個曲子想要音頻文件的話……我這裏有~~

TAT…喜歡本文的就戳一下那個[收藏此文章]或者章節上那個[收藏此章節]吧…收藏漲得快我好快更啊…我也好想趕緊更啊淚目!!!

本文的宮妃品秩

或翻看各個逢十章節的作者有話說

前兩天由于在修改文章摘要部分……導致僞更的情況~~阿簫表示很抱歉……現在已經改完了~~~以後除非有錯字神馬的修改會重新跳更新以外~不會再有其他大改動啦~

另外灰常感謝那位表示不喜歡僞更但仍舊給阿簫打了2分的妹紙T_T……也希望你能看到我的道歉…………【鞠躬】

推基友的文~~~戳圖可看!

文案

無寵、廢黜、賜死,這是她的上一世。

直至鸩酒入口,方如夢初醒。

在這九重宮闕裏,充滿了冤魂和鮮血,

更充滿了權利和誘惑。

該争的、不該争的,争得起的,争不起的,

這一世她已清楚明白。

前路注定遍布荊棘刀劍,

而那枚已不屬于她的鳳印,

她是否還可重新執掌?

016.争論

他話音未落,殿中一陣朗笑想起,聽起來無限暢快。聽得衆嫔妃都一陣好奇,轉頭看去,見一男子持杯而笑,看服飾該是個武将,他向左相道:“左相大人此言迂腐。母憑子貴也好,子憑母貴也罷,我大燕朝立儲素來以賢為上,連嫡、長都可往後靠一靠。晏才人若真有皇子,且當真賢德,承繼大統有何不可?”

左相位高權重,大概鮮少被人這般不留情面地當衆反駁,極是氣惱地斥道:“社稷大事,你個武夫懂什麽!曾在奴籍之人所生之子豈能立儲!”

這話一說,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在場将士都不幹了,幾個性子急地當下便拍案而起要同左相理論。反倒那人猶是淡定自若地從容道:“正因是社稷大事,才不可迂腐行事。左相大人也知她是‘曾在奴籍’,如今既不在了,還有什麽幹系?再者,晏家獲罪之時她已七歲,若照左相大人這般說辭,末将是否照樣可說‘她曾不在奴籍’?”

這人正理歪理一并說出,惹得衆人一陣哄笑。宏晅顏色稍霁,道:“征西将軍所言甚是。本朝立儲,以賢為本,左相不必執著這些。”

被這般當衆議論家世出身我自是心中不願,宮宴之上又不便表露,當下只得默然向帝後一福,回去落座。隔着一道珠簾,猶覺得左相尖刻的目光直射向我,森意分明:“陛下素守禮法,忽而寵幸奴籍之女又許此高位,可見此女絕非善類!”

我唇畔一揚,冷笑終于湧了出來,語聲寒冷不已:“呵,我非善類?敢問左相大人究竟何為善!若說良家人子為善,奴籍為惡,那麽适才陛下與征西将軍也說了,我并非生來便在奴籍。難不成在左相大人眼裏,我七歲落入奴籍那一日,便一朝之間由善變惡?恕晏然曾在奴籍八年,不能理解左相大人深意。”

“才人!”皇後低喝一聲隐有責意,我只作未覺,仍是冷然盯着左相。縱使當年之事我并不明其中細則,卻也知道我晏家突然落罪姜家逃不了幹系,這位左相首當其沖。

氣氛冷肅須臾,宏晅一動,冠前十二旒相碰輕響,言語不耐中帶着惱意:“大軍凱旋,皇子降生,皆是好事,大賀的日子不必争論這些。”他掃我一眼,語中平添威嚴,“不過今日左相既已提起此事,朕便把話放在這。立儲立賢,不論生母出身。此事僅今日争論一次足矣,朕日後不想再聽到這樣的争辯。”

莊聆明豔一笑,微低着頭撫弄着袖口花紋,語聲輕緩而清晰:“陛下繼位不過三載,正值英年,左相大人如此着急立儲之事,倒不知是何居心。再者,當年晏才人家裏緣何落得罪,左相大人比誰都清楚。本宮奉勸大人一句,凡事莫要做得太絕,人在做天在看。”

“婕妤這話本宮就不明白了。”韻淑儀姜氏輕笑一聲,一雙明眸目不轉睛地看着莊聆,“晏才人家自是因為謀逆落罪,先帝親自下的旨,在座諸位都清楚得很。怎麽本宮聽婕妤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倒像是先帝冤枉了晏家?”

十二旒之後,帝王的面色愈顯陰沉,坐于皇後身側的琳妃素手撫一撫頭上珠翠,莞然而笑:“陛下,阿母今兒個進宮看望臣妾,還在月薇宮等着。現下時候也不早了,陛下可否準臣妾先行告退?”

宏晅淺一點頭:“去吧,轉告姑母,朕明日去向她問安。”

“諾。”琳妃遂起身端正一福,“臣妾告退。”

行出兩步,她又停住腳步,回過身向帝後道:“前些日子阿母說起想見晏才人,碰巧方才争成那般,晏才人大抵也沒什麽心思參宴了,臣妾可否帶晏才人一道告退去見阿母?”

宏晅睇我一眼,點頭準了:“去吧。”

我也起身行禮告退,随在琳妃身後下了那九級臺階。經過征西将軍席前,向他颌了颌首以謝他方才出言為我解圍。便見他雖是跪坐着,右手持着酒杯支在案上,慵懶随意卻是英氣不減,也顯現一笑向我一颌首,又兀自喝酒。

與琳妃一道走出輝晟殿,她停住腳步,擡頭望着深藍天幕上的點點璀璨,嘴角笑意迷離:“當初你避寵那麽久,後來忽然再度承寵,果然是為了晏家。”

我一怔。先前我與琳妃的交集僅限于昏定晨省時的問安而已,忽被問及此事,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她回過頭凝神看着我,頗有深意道:“本宮知道你是晏家嫡長女,為家族争上一争也在情理之中。本宮只想告訴你,不論你為何而争,想要再後宮安身立命,就不一要依附于趙家,亦不可依附于蕭家。”她語中一停,沉沉續道,“如今鼎立大燕的三大世家,你哪個也碰不得。”

我沉默。世家更疊,只在朝夕。先帝之時,大燕朝鼎立的三大世家還是姜、甄、雪三族,然不過廿載而已,甄家覆滅,雪家隐世,姜家雖猶屹立,卻也岌岌可危。

我心知琳妃所言是對的,更覺無可奈何。晏家的種種劫難,說到底是夾在三大世家之間而致。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要使晏家重新立足,勢必離不開這姜、趙、蕭三家。

“娘娘為何告訴臣妾這些?”

“因為你是陛下的心頭之好,陛下不會想看到你在世家鬥争中掙紮。陛下不想,我就不願。”她說得誠懇,我的心仿佛被什麽東西輕觸了一下,陛下的心頭之好?

倒不如說是新歡罷了。

她深一看我的神情,笑言:“本宮要回去了,才人回靜月軒歇着便是。”意指我不必随她去拜見肅悅大長公主了。

“恭送娘娘。”我雙手相疊福身恭送,待她離開後,婉然上前問道:“姐姐,回宮吧。”

我心中略有躁意,沉靜短嘆:“不了,陪我随處走走。”

天色早已全黑,加之陰天難見月色,黑到幾乎看不出什麽景致,唯有在宮燈掠過時才能知道周遭有些什麽。我緩步走着,黑暗中心底懼意滋生。這般看不到遠處的境地,大概也就是我今後的日子。我不知道我這一路走下去究竟會落得個什麽下場,也不知是否真的能救得了晏家。或者,就如琳妃告誡的,我不該觸碰世家鬥争,一旦碰了也許就是骨肉消弭。

可我心下同樣明白,就算這條路走下去不知是何下場,我也只能走下去;就算不知這樣一搏能否救晏家,也只有奮力一搏。

禦花園的涼亭,天明時在百花簇擁下既是個極好的賞花之處,也自成一景,然在這樣的黑暗之中也是什麽都看不出。亭中長置案幾,供嫔妃賞花小坐,我進去靜默而坐,試圖在這樣的黑暗和初夏時節的微風中想明白些什麽。婉然素來知道我的心思,一言不發地帶着其他宮人守在亭外。

借聖寵上位以護晏家,我渾身忽然生了一陣寒意。從小到大,我雖然一直在他身邊,一直知道他是能護我周全的人,也從來沒有對他生過這般利用的心思,幾乎不摻旁雜僅餘利用的心思。

“你是陛下的心頭之好”。我并不知琳妃為何會有此言,但我情願這只是琳妃自己的看法,情願我對他來說只是個新歡,或者是個有點情誼積澱的新歡。若不然,如此單純的利用會讓我心生愧意。

長長的一聲嘆氣,罷了,有些事情沒有必要想得太清楚。我只需知道我想要什麽,憑借什麽能得到即可。

我想護晏家,憑借聖寵和與姜家抗衡的另一族勢力,趙家。

知道這些,足矣。

“姐姐……”婉然忽然輕喚了一聲打斷了我的思路,我向亭外看去,不遠處有宮人提着宮燈正朝這邊走,幾個宮人之中,那一襲玄色裳服格外明眼。

微微一怔,走出亭外福身施禮:“陛下萬安。”

“可。”他虛扶了我一把,熒熒燈火襯出他的笑意,“怎麽在這兒坐着?”

“宴中喝了些酒頭有些懵,随意散散步。”我和順垂首回道。他一點頭,執起我的手進了涼亭。宦官将宮燈挂起,照得亭中通明,淡黃的燈火帶着暖意。

我們在案前對坐,安靜了一陣,他緩緩道:“左相的話,你別計較。”

我笑得牽強:“左相大人說的也是事實,臣妾沒的計較。”怡然端了茶上來,又欠身退下。我揭開茶盞,為他放在面前,又道,“臣妾畢竟在奴籍多年,又是因為那樣的罪……如今得此位份已是萬幸,何敢再争其他的。”

他笑嘆一聲:“晏然……”搖着頭端起茶盞淺飲一口,道,“相識多年,你何必在朕面前裝這些?你許是确實無心争其他的,但方才宴席上那些話,你若說你心中不在意,朕不信。”

我颌首抿着笑:“臣妾不知陛下為何這樣講。臣妾在奴籍八年,若是一直在意旁人如何說道,逼也要把自己逼死了。”

他又搖頭,端詳着我:“還不承認,分明是個心比天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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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無寵、廢黜、賜死,這是她的上一世。

直至鸩酒入口,方如夢初醒。

在這九重宮闕裏,充滿了冤魂和鮮血,

更充滿了權利和誘惑。

該争的、不該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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