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總是一副不服輸地表情擡頭頂撞他說:“殿下才不會說呢!”
他就低着頭眉目帶笑地再反問一句:“你怎麽知道?”
總之他是一次也沒有說過,否則我早不知道被發落到哪兒去了。 我想着想着,不禁笑了,全沒察覺到自己笑出了聲,聽到他問我“笑什麽”才回了神,我盈盈笑着向他道:“陛下別問臣妾怎麽知道的,陛下還記不記得太子府的血燕了?”
他一怔,想了一想随即面上一紅,微顯窘迫:“在這兒等着朕呢?快起來。”
我站起身複又在他身旁落座,他輕輕一嘆息:“你知道朕的心思,知道朕不會做那等荒唐事,怎麽就不信朕能護你周全呢?朕的後宮雖不止你一個,但與朕有如此情分的只你一個,朕不會讓你委屈。”
他語中深有無奈,我淺淺一笑:“不是臣妾信不過陛下,但總不好因為臣妾惹得兩位太後不快。臣妾那日說的‘家和萬事興’也并不是有意推脫之語。”他等着我的下文,我微微一頓,又道,“陛下待臣妾好臣妾素來是知道的,但眼下什麽也不如愉妹妹腹中的孩子重要。待她平安生下孩子,臣妾自會想辦法讨兩位太後的歡心。兩位太後認可了,臣妾才可安心。”
他面色一黯,淡泊道:“你是有心。若想讨太後歡心,去找母後便是了,皇太後那兒……”他睨了我一眼,“不是你盡力就能愉悅的。”
我心底暗自驚訝他竟對兩位太後的稱呼也已如此泾渭分明了,颌首一笑:“諾,聽陛下的就是。”
我仍是未出言留他在靜月軒陪我,胡夕冉有着身孕不能侍寝,他也沒有去夏美人的良玉閣。今晚的言辭實在很是冒險,意在提前消除他的疑慮,讓他知曉我不再避寵與家中毫無幹系。但若一言不到位,亦有可能觸怒他,治我個幹政的罪名也未可知。
接下來的幾日,我也不曾主動去見過他。去瀾曳齋看望胡夕冉時,亦是聽說他在便不再去。婉然對我的做法愈加不解,更多的是為我着急,在她三番五次的催促下,我只得告訴她:“陛下現在對我這樣好,是因為數遍後宮也就我一個人敢這麽避着他。得不到的總比投懷送抱的看着新鮮。”
婉然哭笑不得地白我一眼,湊近我說:“姐姐你可當心別把陛下的胃口吊倒了!”
又過了兩天,昏定晨省後回了靜月軒,簡單地吃了些早餐,仔細理了妝容,挑了件櫻色花枝紋綢子對襟襦裙穿上。我顯少穿這樣明豔的顏色,又梳了堕馬髻,墜珍珠插梳兩枚。站起身對鏡看了一看:“去瀾曳齋。”
正俯身為我整理縧上挂穗的林晉擡了擡眼,低着頭道:“娘子,現在陛……”
“你什麽也沒說,我也什麽都不知道。”
林晉雙手一滞,會意地改口:“是,臣什麽也沒說。臣是想提醒娘子一聲,現在暑氣愈發重了,娘子注意着避暑。”
瀾曳齋的院子裏,幾株新移栽的榴花開得正好。石榴素有“多子”之意,倒是應了瀾曳齋的景。
還未進門,就聽屋內傳出胡夕冉的笑聲,便也笑而朗聲道:“剛走到院子裏就聽妹妹笑得開心,日後生下的孩子必定也是個愛笑的。”身子一轉,便見屋裏并不止她,宏晅正坐在她身邊,面上登時生了窘意,屈膝福道:“陛下萬安。”
他只一點頭:“坐吧。”
我過去在他們二人對面坐下,頗為尴尬地低頭不言,宏晅打量我一瞬,笑道:“鮮少看你穿這樣的顏色,很好看。”
我低頭局促地絞着裙帶,喃喃地解釋說:“愉妹妹有着身孕,想穿得喜慶些來見妹妹。”經了前幾次,我與宏晅間已多少生了隙,一時氣氛冷了,胡夕冉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我只得主動找話道,“方才可是有什麽趣事,逗得妹妹這般高興?”
宏晅手一點愉婉華,笑嗔道:“她啊,變着法子地讨賞,又說什麽都不缺。逼得朕沒辦法,問她是不是要朕給她建酒池肉林才好。她說酒池肉林勞民傷財,讓朕着人快馬加鞭給她送些荔枝來便是了。”
我聽了神色微變,暗覺她太沒分寸,如此議論昏君之事,宏晅心情好也罷了,若心情不好難免要怪她。也不便表露什麽,徐徐笑道:“陛下才不會做這些事叫妹妹背上千古罵名呢,不過陛下若是不知該賞妹妹些什麽,臣妾倒有個主意。”
宏晅一奇:“你素來點子多,說來聽聽。”
我瞧着胡夕冉微微隆起的小腹,颌首笑言:“做母親的,懷胎十月最是不易。倒不如陛下為妹妹畫一幅像,一來對妹妹而言自是珍貴,二來待得孩子長大了也可看看,當年他在母親腹中的時候,母親是個什麽樣子。”
言罷宏晅點了點頭:“別出心裁,倒是不錯。”又看向胡夕冉,問她的意思。
胡夕冉點一點頭,呢喃道:“也好,日後還可告訴這孩子,這畫是他父親畫給他母親的。”言語間盈盈含羞,這樣如夫妻般的日子莫說她享受,我亦是羨慕的。只是我知道這個人絕不能當做夫君看待,又不好提醒她。
進了書房,宏晅自在案前坐下來。我環視一圈,目光落在牆上懸着的一幅麒麟送子圖上,抿唇微笑:“這是個吉祥寓意,妹妹就坐在這圖邊上讓陛下将圖一并畫進去可好?”
夕冉才要應好,宏晅笑起來:“故意給朕找麻煩,你輕巧地一句話,要讓朕畫個畫中有畫出來?”
我含笑瞟他一眼,跪坐案邊為他研着墨,道:“陛下既然應了要作這畫,就要合了妹妹的心意才好,怎能敷衍了事?”
他搖頭笑笑,也不再推脫,執筆蘸了墨。
我一直低頭磨墨,卻見他畫了不過幾筆,驀然離座起身:“婉華!”語中顯有驚慌,我一驚,側頭看去,方見胡夕冉眉心緊蹙,捂着小腹伏在地上。不及思索,忙沖出書房叫來宮人,扶她回卧房歇着,又叫宮人傳太醫來。
太醫診過後道是動了胎氣,宏晅眉毛一挑:“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動了胎氣?”
太醫一時說不出個所以然,又怕宏晅動怒不敢直言自己尚不知緣由,我在旁笑着解圍道:“陛下別急,總要叫太醫慢慢查了才好禀明。所幸妹妹無事,能查出原因日後小心着便是了。”低頭一思,又道,“不如先請了麒麟送子來鎮一鎮,求個平安?”
宏晅一沉:“也好。”便吩咐鄭褚去書房請了那麒麟送子圖來,又吩咐太醫道,“婉華的所有吃食一一檢查,不得疏忽。”
太醫領命,讓宦侍将愉婉華吃過的東西一件件端來細查,連桌上擺着的幾碟蜜餞也依次驗了。我看着他們的神色,好像哪件也沒有問題。不一刻,鄭褚親自捧着那幅畫進了門,尋了個合适的地方吩咐宮人挂上去,正有位太醫在旁檢驗胡夕冉的妝品,神色陡然一悚,看向那畫,又走近幾步看了一看,猛然向宏晅跪倒。
宏晅知他是查出了問題,神色一黯:“說!”
那太醫連頭也不敢擡,只跪在地上道:“陛下,這麒麟送子圖中麝香分量極重,久懸于室內必致小産。”
我面色一白,急忙跪下,俯身叩首:“臣妾為求平安一時心急,未想到這畫有問題,陛下恕罪。”
宦官已手腳麻利地摘了那畫拿出去,宏晅面上一陣陣起了怒又一次次按下去,這明擺着是後宮之間的有意加害,他自是惱的,并不看我,轉過頭握了握胡夕冉的手,柔言問她:“你這畫,是哪來的?”
夕冉已吓得愣住,驚惶不已地想了一想:“是夏美人……是夏美人送來的……”
宏晅一凜:“夏美人?”
“是……是夏美人……”見他似有不信之意,胡夕冉越顯慌亂,指着我道,“陛下問晏姐姐……那天姐姐在的。姐姐來給我道喜後剛好趕上夏美人送了這畫來,姐姐說挂在卧房裏顯得突兀就叫人拿去了書房……”她也是宮女出身,不比夏美人有家世背景還有瑤昭儀做靠山,自是害怕擔這個陷害高位的罪名,越怕陣腳越亂,又轉向我問,“姐姐你還記不記得……”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啦啦啦啦……
基友阿笙的新文:
重生宮鬥炒雞給力!至于你看不看……我反正是已經掉坑裏了……開始追文……
【文案】
無寵、廢黜、賜死,這是她的上一世。
直至鸩酒入口,方如夢初醒。
在這九重宮闕裏,充滿了冤魂和鮮血,
更充滿了權利和誘惑。
該争的、不該争的,争得起的,争不起的,
這一世她已清楚明白。
前路注定遍布荊棘刀劍,
而那枚已不屬于她的鳳印,
她是否還可重新執掌?
本文的宮妃品秩
或翻看各個逢十章節的作者有話說(第十章、二十章、三十章這樣……不往楔子和第一章放是為了避免大家都來回來去看前面導致點擊率顯得太奇怪……)
012.險棋
我故作沉吟地想了一會兒,方點頭道:“記得,是陛下下旨晉封那日。其實妹妹大可不必這樣慌,宮中賀禮往來皆有記錄,查一查便是。”
宏晅神色淡淡,很難尋着什麽喜怒,他扶着胡夕冉躺下,一句聽似随口的吩咐:“傳夏文蘭來。”
雖是語氣随口,卻聽得我心底一凜。他鮮少直呼嫔妃的名字,更不會這般連名帶姓地去叫。
胡夕冉躺下來,一只手死死攥着他的衣擺,好像怕失去什麽一般,他也不在意,任由她拽着,只安慰她不必害怕。夕冉臉上慌亂漸消,卻是懼意更甚,這種事總是讓人冷靜下來後就愈發後怕。她貝齒輕咬着嘴唇,依依垂淚道:“美人娘子平日裏刁鑽些也就罷了……可到底是同住一宮……她怎麽能……”
宏晅擡手撫在她面上,抹去她雙頰上順下的眼淚,寬慰道:“別怕,朕會為你查清楚。”
我只跪着一言不發,他朝着胡夕冉坐着,又似乎根本沒在看她。就這麽無聲了許久,直至宦官帶了夏美人進來,他轉向門口時才注意到我,似初醒般地恍然一怔:“晏然,起來吧。”
“謝陛下。”我站起身,行到他身側,方向夏美人一福:“美人娘子萬安。”
察覺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一掃,吩咐宮人說:“給瓊章添個墊子。”
宮女取來蜀錦鵝絨軟墊,我施施然落座,便見夏美人在他這樣略有刻意的忽視中已有了些慌意,仍是強作鎮定着。宏晅沒有看她,執起茶盞來抿了一口茶,又單手将茶盞放回桌上,看向夏美人,仍未言。
夏美人越發心虛,戰戰兢兢道:“不知陛下傳臣妾來何事?”
宏晅的輕笑中仍是不帶半點怒氣,口氣亦是平淡如常:“朕問你,那麒麟送子圖可是你送給愉婉華的?”
夏美人一顫,好像是想了一想,才笑着答道:“哦……陛下說的可是李元那幅?是臣妾所贈。”她語氣勉強,可見是不願承認的。無奈宮中贈物均有記錄,她不得不認。
宏晅“嗯”了一聲,又淡泊問她:“那朕再問你,那麝香是怎麽回事?”
她悚然大驚,面色驀地白如紙,慌忙跪下,卻是吓得緩了兩口氣才說出話來:“臣妾……臣妾不知,陛下說的什麽麝香?”
“太醫說那畫中麝香極重,你不知情嗎?”宏晅的語氣仍是不帶起伏,就好像這全然只是尋常的問話一般。夏美人又是緩了一緩,面容平靜了些:“是,臣妾不知。只覺得李元的畫作已難尋得,婉華妹妹懷着龍嗣,自是該送稀世珍品才配得上,恰巧那畫又是麒麟送子圖……興許……興許那畫中本身就帶麝香,臣妾不識香未能辨出,陛下恕罪……”
明明能有無數的理由去辯解,她就算一口咬定是被旁人動了手腳也能讓宏晅多信幾分,可她偏生挑了這最不着調的說辭。我禁不住地一聲冷笑,慢條斯理道:“畫中本就帶有麝香?夏姐姐,虧得你也知道那是李元的畫作,虧得你也知道他的畫作已難尋得。這畫,就算是他臨死前所作,至今也有好幾百年了,也不知這到底是什麽樣的麝香,過了幾百年還未散去不說,婉華妹妹接觸了那麽一小會兒就動了胎氣!”
夏美人冷汗直流,欲辯又在無可辯,慌了片刻,只得連連叩首道:“臣妾一時糊塗……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我還道她好歹也會再争上一争,誰料她竟如此輕巧地就認了罪,當下也不再言,微微側頭看向宏晅。宏晅面上終是起了幾分怒意:“傳旨下去,美人夏氏謀害皇裔,着即廢為庶人,打入冷宮。”
夏文蘭的哭求陡然停住,又很快再度爆發,比方才更加的撕心裂肺:“陛下!求陛下饒臣妾一次!臣妾知罪了……”
榮辱當真變得如此的快,從位居正六品的美人到冷宮庶人,起落間只是他一句話。沒有人為她辯解求情,只餘她自己悔恨不已地伏地大哭。我略一打量宏晅的神色,蹙了眉道:“還不帶她出去!愉婉華剛動了胎氣,哪還受得了這樣的驚吓。”
宦官便一刻不再耽擱地拖了她走,她掙了一掙,也知再求無用,只在即将被拖出卧房時猛然瞪向胡夕冉,又瞪向我,眼中恨意令人生懼:“胡夕冉……晏然……一樣的賤人!不過得臉幾天懷了孩子罷了就來加害我!你們是什麽東西……”
我別過臉去不聽不理,罵聲也很快就遠了沒了,就像夏美人的一時風光一樣很快就尋不到了。我見胡夕冉仍是一副驚魂不定的樣子,起身向宏晅一福:“臣妾不打擾婉華妹妹休息了,臣妾告退。”
宏晅略一點頭,我退出屋外。
離開瀾曳齋,婉然忍不住上前拽一拽我,不甘地抿一抿嘴,道:“姐姐難得見陛下一次,還趕上這種事,真是喪氣。”
“有什麽喪氣。”我微微側首,回頭瞧着瀾曳齋那一樹榴花,朵朵橘黃明豔亮眼,含笑問她,“你看那榴花開得好麽?”
婉然被這沒由來的一問弄得一懵,答道:“為慶愉婉華有孕特地移來的,自是好的。”
我凝神望着,只覺那一團團橘色在眼中暈開,暈得唇邊綻出了同樣明豔的笑意:“五月榴花照眼明,如今七月中了,開得最美的還是這榴花。莫說咱們覺得漂亮,更是陛下的心頭之好。咱們替陛下護好了這花,陛下會念着的。”
婉然思了一瞬,驚覺道:“姐姐……你早就知道那畫裏有……”
我淡淡瞥她一眼,一笑:“好歹在禦前服侍過幾天,還不至于連麝香都不識得。”
那日,我險些脫口而出告訴胡夕冉那畫有問題。忍住未說只是因為我心下思量着,她安然無恙,宏晅未覺心焦,夏文蘭又一向合他心意,他定不會嚴懲。降位禁足是否能保胡夕冉日後平安暫且不說,和夏文蘭定是難免結仇。只有讓宏晅看到胡夕冉險些滑胎,他才能狠下心廢了她。斬草除根方能免去後患。
再則,夏文蘭背後的瑤昭儀,對中宮的地位威脅愈發的大了,沒有什麽比剪去她的羽翼更能讨皇後歡心。
我在靜月軒的佛像前,為夏文蘭焚起了一柱清香。雖然是她咎由自取,但,她也終是我為了上位而踩下的第一塊墊腳石。
關于後宮的旨意,永遠不會是僅僅傳出一道旨意。比如在當晚的昏定之時,六宮嫔妃就都已知道了夏文蘭被廢的細節,雖是簡單明了沒什麽可議論的,但她們仍是格外地注意到了我當時在場。
自我冊封至今,随居的第一位主位和貴嫔被禁足多日,直至半個月前才解了禁;錦淑宮已是我的第二個住處,原本位份最高的夏氏卻在我搬進來不久之後突遭廢黜。縱使她罪有應得,可嫔妃們對于我的議論總也難免。
皇後,她定然也是知道這些的。便面容謹肅地訓誡一衆宮嫔道:“夏氏的事,是個例,各位妹妹都應記住。敢行此狠毒之事,便該知道,不論本宮還是陛下都會嚴懲。”論起年齡,皇後也不過與宏晅一般年紀。雖是比其他嫔妃都年長一些,也是在桃李年華罷了,談吐間卻總有一種威儀,與嬌小妩媚的瑤昭儀全然不同。
瑤昭儀輕打了個哈欠,慵慵懶懶地笑道:“長姐這麽疾言厲色地幹什麽?倒好像我們個個都是那般的毒婦似的,臣妾等平日裏服侍陛下,又哪有閑心在那愉婉華身上下功夫了?再說,不過一個宮女得封的罷了,誕下皇子又能如何?臣妾才不會為這麽個人犯夏文蘭那般的糊塗。”
瑤昭儀字字清脆聲聲嬌柔,語中不止是譏刺胡夕冉出身,更有嘲諷皇後不得聖寵之意。皇後也不惱,只繼續對衆人道:“本宮知道各位妹妹不會做出夏文蘭那般的事,只提醒一句罷了。時候也不早了,各位妹妹各自散了吧。”
衆嫔妃皆起身行禮,先恭送皇後出了正殿方各自離去。瑤昭儀離殿前,側頭向我,笑意嬌豔卻透着冷意:“當真人不可貌相,生得如此貌美,倒是個不祥之人,住去哪宮哪宮便出事。”
我恭順欠身,不理其言。随在她身後不遠的莊聆走到我身側笑盈盈向她道:“昭儀娘娘這話是怎麽說的?和貴嫔也好,夏文蘭也罷,不都是陛下下旨罰的?原因也說得明明白白,昭儀娘娘這話聽着倒像是指責陛下的不是了。”
瑤昭儀語笑嫣然:“本宮随口一言,倒引得靜婕妤這麽多話。靜婕妤也犯不着這麽急着給本宮安罪名,陛下的心思也不是婕妤左右得了的。若不然,怎麽婕妤你嫁入太子府那麽多年還是個區區奉儀呢?要不是帝太後下旨,便是在陛下登基之後,你做得了這婕妤娘娘嗎?”
作者有話要說:推一下盆友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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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轉機
這樣無禮、甚至是妄議帝王心思的話,大抵也只有瑤昭儀敢說出口。嫔妃們一時都噤了聲,看着面前的兩位高位嫔妃大是不安。莊聆生性要強,最不喜旁人說她是憑着與帝太後的血親關系才當上的一宮主位,面上一陣紅一陣白,卻很快平複下來,颌首一笑:“是,莊聆無能,不比昭儀娘娘能做皇後娘娘的随嫁媵妾嫁入太子府,入府便是太子良媛。”這一還擊半點不留情面,瑤昭儀說莊聆憑着帝太後上位,可她自己還不是因為有那嫡姐做正妻才能得這般的高位?瑤昭儀一時語滞,莊聆笑意更添了幾分,“莊聆縱是趙家的嫡女,自幼與皇後娘娘多有走動,終還是不敵昭儀娘娘與自家嫡姐親厚,莊聆甘拜下風。”這明擺着是戳瑤昭儀的痛楚,不說她自己,就是阖宮宮人也多少覺得如果她與皇後同為嫡出,後位必定是她的。
瑤昭儀狠狠地盯了莊聆半晌,莊聆無半點怯意地笑而回事,她終是怒然扭頭,拂袖而去。一衆宮嫔似乎都瞬間送了口氣,互相道別回宮。莊聆拍一拍我的手,嗔怒道:“你啊,明明是個能說會道的,非要什麽都忍下去,還要我來出這個頭。”
我讪笑一福:“多謝姐姐解圍。姐姐這是知道我人微言輕惹不起那瑤昭儀。”
她微一瞪:“得了便宜賣乖,下回看我還幫不幫你。”
去荷莳宮與她閑聊了片刻才回了錦淑宮,一進靜月軒,便見林晉喜滋滋迎上來道:“娘子,适才長秋宮那邊送了些布料首飾來。說是夏美人那事時娘子也在,這是為娘子壓驚。”
我一點頭:“好好收了,挑套合适的首飾,明日便用。”
夏文蘭被廢,錦淑宮中就只有我與胡夕冉了,一個從七品一個正八品,哪個也管不了事。因着胡夕冉的身孕,宏晅一時也沒有下旨讓我們遷宮,亦沒有命其他宮嫔來做主位。錦淑宮的規矩就少了不少,很是自在。
到了十月,胡夕冉的身孕已有了五個月,沒再出別的岔子。太醫說胎像很好,應是能順利生産。我其間仍未承寵,只是與宏晅見面的次數愈發多了。
秋意已漸漸起了,偶有陣秋風拂過,清涼無比。瀾曳齋裏那一株石榴樹也結了果,一顆顆紅黃相間地挂在枝頭。我素手給夕冉剝着一顆石榴,将那一粒粒紅水晶般的果實喂給她,自己也送了一粒放進嘴裏,眉毛驟然皺起:“好酸!”
夕冉一時好奇地看着我,分明是一臉不覺得酸的樣子。
我抿了口茶沖了一沖酸味,笑道:“酸兒辣女,你這也太能吃酸了,連我都被你唬了過去,還以為是多好吃的東西。”
夕冉從我手裏把剩下的半顆拿過去,自己剝下兩粒吃進去:“我也隐隐覺得酸了,但哪有姐姐說得那麽誇張。看姐姐這樣子哪是吃石榴,簡直是吃了醋。”
正在榻上小歇的宏晅忽然睜眼一笑:“朕倒是盼着她吃醋。”
此醋非彼醋,我斜斜地睨着他,促狹道:“‘妒,為其亂家也。’七出之條,尋常百姓人家都容不得,陛下倒好,盼着臣妾吃醋。"
宏晅猶是笑着,阖目繼續小睡。夕冉仍是說話不經思慮,脫口便道:“姐姐滿口的女德七出,端然是個當家主母的樣子。”
我一驚,忙側頭去看宏晅的反應。他倒也沒什麽不快,閉着眼睛說:“當家主母都像她這個樣子,做夫君的全要被逼得休妻。”
夕冉不服,歪着頭争辯:“陛下淨瞎說,姐姐哪裏不好了?”
宏晅深一笑:“犯七出。”
“哪一條?”
我也好奇地看向他,不知他要說我犯了七出的哪一條,他看看我,簡單地吐了兩個字出來:“無子。”
我紅了臉,從夕冉手中奪過石榴繼續剝給她,羞道:“陛下別拿臣妾開玩笑了,妻妾之分泾渭分明,今兒的話傳出去,臣妾又要被人說是狐媚惑主了。”
他閑閑道:“倒還是朕的不是了,可不是你自己先提的七出麽?本就是休妻的條例,你拿出來說了還要怪朕不分妻妾。”
我手一頓,确是自己失言在先了。當即俯身一拜:“臣妾沒有觊觎後位的意思,陛下恕罪。”
“知道,起來。”他又一笑,“真是說不得你,要麽怪朕不是,要麽二話不說謝罪。你不累朕看着都累。”
宮女端了水來給我淨手,我細細洗去手上沾染的石榴汁液,取過帕子擦幹。坐到他身旁,托着腮看他:“陛下才不講理,小時候總嫌臣妾沒規矩,如今臣妾改邪歸正學規矩了,陛下又說看着都累。”
他擡手就在我額上彈了個響指:“怎麽就把你留在身邊讓你天天跟朕頂了?早知如此,當初就該不應太傅這個要求,你該到哪為奴就到哪去。”
我揉揉額頭,得意一笑:“晚了,陛下不僅留了臣妾還封了臣妾做嫔妃。”
幾日後,他宿在了靜月軒。
那天,他把我摟在懷裏,笑意清淺:“前幾天說起七出,朕到真希望有一天能拿七出之條要求你。”
我驚詫之餘,雖是動容,也只能守着禮道:“皇後娘娘與陛下夫妻伉俪,臣妾豈敢想這些。”
“你晏家若是沒倒……”
“即便晏家沒倒,臣妾也只能是陛下的嫔妃。”我漠然道。他與蕭家嫡長女的婚事,是先帝在二人都還不知事的時候就已定下的,連皇太後帝太後二人的侄女都未能動搖半分,晏家就算沒倒,這後位也絕與我沒關系。心中明白這些,猶是五味雜陳,不知他今日說出這話是全然的一時興起還是有着真心。若有真心,哪怕只是一分半分,我也會感念不已。這輩子既然不能再為□,身旁的人能在心裏視我為妻便是我的幸運,哪怕只有一時。
他摟在我後背的手動了動,隔着中衣傳來些許讓人心安的溫度。他下巴輕抵着我的額頭,聲音沉沉道:“若是那晚朕沒有強要了你,而是正正當當地下旨冊封,你心裏會不會舒服些?”
我沉默着不敢作答,心底答案分明。他低頭看一看我:“說吧,朕想知道你的想法。”
我略一斟酌,坦誠地低低答道:“‘寧做窮人|妻,不做富人妾。’這話臣妾确是說過,但畢竟身在奴籍這麽多年,臣妾知道這想法太奢侈。本已斷了念想,若不是帝太後曾明言過要為臣妾賜婚,臣妾不會再有此奢望。”
他轉身平躺着,一只手仍半摟着我:“所以,你到底還是怨朕。”
我自已亦是清楚,自受封以來,我心中對他怨恨分明。說出來的,卻是每每心中恨意滋生時用來遏制自己的另一番想法:“如今這世上,臣妾最不會怨的人,就是陛下。”我挪了一挪,靠在他胸膛上,溫言細語地說,“八年了,若不是陛下事事護着不計較,臣妾大概早就死了。”
我閉上眼,語氣輕緩柔順地說出了八年來最大的一句謊話:“所以,哪怕陛下當真順了大臣們的意思……臣妾也不會恨陛下。”
他不禁嗤笑:“就算你不因此恨朕,朕也幹不出那樣的事。”
我聽他說得堅決,安下了幾分心。伏在他胸口再度睡去。
天色隐隐見亮時,我已醒了,仍閉目歇着。過了會兒,聽到身旁的響動,知是他要去上朝了,想起身服侍,又察覺出他有意輕手輕腳地不願擾了我,就遂了他的心思,阖眼假寐。原想宮人進來服侍也總會有聲響,我到時再起來就是,微眯着眼卻見鄭褚剛邁進房門一步就被他擺手又遣了回去,指了指床榻的方向,意思不可擾我休息。
他竟直接去外屋更衣盥洗了,如今他待我這般的心思,我卻……
悠遠的一聲嘆息,我也沒其他辦法罷了。此時他待我好,可若是有一日膩了,随時可以撇在一邊;而我如是托付了真心,便是半分退路也沒有的,何苦自己傷自己?
他是帝王,不是我的夫君。
仔細聽着門外的響動,直至他離開了靜月軒,我才坐起身子。婉然挑簾進來,笑道:“姐姐睡覺素來驚醒,我就知道姐姐定然醒了,當着陛下的面裝什麽睡?”
“就你機靈。”我橫她一眼:“陛下不想吵了我,我當然得合他心思才好。早早起床服侍他上朝的宮嫔多了去了,不差我一個。”
婉然悠悠地倚在床邊雕柱上望着我:“但逼得陛下一早上去外屋更衣的,大概是就秀儀娘子一個。”
我聽之一凜:“你說什麽?”
婉然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猶帶着睡意道:“陛下留了口谕,晉姐姐正七品秀儀位。”
我再不敢耽擱,當即離了榻,整理梳妝。晉位之日向皇後問安總不好晚了。
作者有話要說:冊封後的頭一回晉級耶……各位善解人意的讀者你們一定會給我個評論的對吧!【←你真心夠了……】
那個……由于這幾天收藏漲幅都很凄慘,怕字數太多收藏太少影響跟榜,于是明天斷一天緩一下……
但是阿簫會把後天的更新放在一早七點~~讓大家早點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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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寵、廢黜、賜死,這是她的上一世。
直至鸩酒入口,方如夢初醒。
在這九重宮闕裏,充滿了冤魂和鮮血,
更充滿了權利和誘惑。
該争的、不該争的,争得起的,争不起的,
這一世她已清楚明白。
前路注定遍布荊棘刀劍,
而那枚已不屬于她的鳳印,
她是否還可重新執掌?
014.周旋
這些日子,因着與有孕的愉婉華親厚,和宏晅也常得相處,我在後宮的風頭本就愈發盛了。這次侍寝晉位後,終是沒人敢如當日初封瓊章那般對我冷言冷語,縱使心中不悅在面上也會道一句“恭喜”。
晨省散後,皇後差宮人趕上來,賜了兩支珠花以賀晉封之喜,我福身謝過後叫婉然接下,藍菊低眉道:“皇後娘娘午後要去向帝太後問安,娘娘的意思是若秀儀娘子得空,可同往。”
我心中驚喜。自我作了嫔妃以來,兩位太後皆對我生了厭惡,皇太後直言要廢我入冷宮不說,帝太後雖表面沒說過什麽,在我幾次前去問安時卻均是尋了借口不見。兩位太後不喜的人,在後宮也難過得安心。今日皇後肯帶我去見,便是給了我個與帝太後消閡的機會。
我莞爾恭謹道:“晏然決不耽擱,有勞女官回禀娘娘。”
藍菊攜幾名宮娥行了禮,回長秋宮複命。雲溪略顯擔憂之色:“奴婢聽說長寧宮那邊對娘子一直沒什麽好話,娘子當真還要去見帝太後?”
晨省剛散,走這條道回宮的不止我一人,我不便直言與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