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長信王世子開始攻城了!”前方斥候匆匆來報,魏長寧看了一眼大軍當機立斷分為兩路。
孟遠道派了一路人先行去山間打探是否有敵軍,魏長寧自請領了一對精銳往南山關城門飛快趕去。
“長信王世子就在城門口,若能斬殺直接封王!”魏長寧佩長箭挽長弓騎烈馬向南山關沖去。有了官爵的鼓舞,士氣更盛。雖然只有一小隊精銳,可卻有大軍壓陣一般的恢弘氣勢。
再說那魏曜将士盡心盡力全力攻城,突然聞至身後人聲鼎沸。回首來看卻見魏國紅旗飄蕩在空中,再回首已被頭上石塊砸落地下。
“長公主來救我們了!”
遙遙看見馬上女将英姿飒爽,挽弓遠射,持劍殺敵,利落極了。刀光劍影間守城士兵被振奮,紛紛又拿起手中刀劍,與叛賊誓死拼搏。
他們看到魏國軍旗的那一刻,突然有了歸屬感。
“開城門!”
城門口已被殺出一條血道,餘下的散兵護着魏曜撤離。恍惚間魏長寧看見魏曜對着他笑,他沾了血跡的嘴緩緩張開,一字一句對她無聲地說:“我們來日方長。”
“開什麽城門?”太守急匆匆從城內趕來,他指着下面魏長寧的軍隊說:“是敵是友誰知?萬一又是長信王世子的陰謀呢?”
“開城門不是直接将南山關拱手讓給他人嗎?”
“你見過哪家軍隊自相殘殺的?”宋文南瞪了太守一眼,誰知那太守仍固執己見,不肯開門。
魏長寧早已等得不耐煩,有将士坐在馬上揚聲喊道:“長公主奉命支援,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開城門!”宋文南大喊一聲,見太守還要多言,他便喊道:“南山關我們守不住了!沒了長公主,我們剛剛就已經被破城了!”
宋文南一把推開吳太守,親自下了城樓迎接魏長寧的到來。
“臣參見長公主殿下。”
整齊嘹亮的聲音随着城門的緩緩開合而響起,魏長寧勒緊馬繩,夾緊馬腹,帶領大軍進入南山關。
被長信王大軍困了好些日子,城中人都人心惶惶。見了這位京城來的長公主,又瞧見後面跟随的五萬大軍,便心安了許多。百姓們站在路兩側,都好奇的打量着魏長寧。
這一刻人們的目光不再是對驕慢長公主的憎惡,而是發自內心的喜愛。
“這就是我守護這片土地的意義。”魏長寧轉頭看向他處,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我也如願實現了對先皇的承諾,不負新皇不負山河。”
“末将宋文南拜見長公主殿下。”宋文南騎着馬來到魏長寧身後。
魏長寧認得他,剛剛執意要開城門的便是這位宋文南,若是她沒記錯,這位宋文南應該只是南山關的一位小小參将。
“剛剛我見你和太守似乎有些争執?”
宋文南清咳一聲,大約沒想到她觀察如此細微,只是在城樓上的小小争執都能被她瞧了去。
“太守為人謹慎,怕貿然開城門有什麽貓膩罷了。”
哪裏是怕有什麽貓膩,分明是不想讓她進城。魏長寧心知肚明,她對宋文南說:“南山關我比不得宋參将熟悉,這些日子還請宋将軍帶着我各處走走。”
宋文南求之不得,他抱拳,“臣領命!只是長公主……”他有些猶豫,躊躇間聽魏長寧說:“大丈夫扭扭捏捏做什麽?有話直說便是!”
她這樣說宋文南反而大了膽子,他直言不諱,“不知殿下想要在南山關呆多久?”
“自然是擊敗長信王大軍再走。”
宋文南的心又重新放下了,他生怕魏長寧此次解了南山關之急便班師回朝。太守或許不知,但是他作為參軍心裏深深明白只要長信王大軍卷土重來,南山關照樣撐不住。
“關外雖只有五萬大軍,可末将聽說長信王聯合多地王侯聯合騎馬。還有……”宋文南冷不丁和魏長寧的眼睛對上,然後他聽見魏長寧幾乎和他異口同聲的說:“此番進攻魏曜并未派出全部兵力。”
“幾乎殿下一來,長信大軍便一哄而散了。”宋文南眼眸深沉,“我在城牆上瞧着,至多不過兩萬人馬。”
“那你們還打得這麽狼狽?”
魏長寧說的有些直白倒讓宋文南有些不好意思。他一臉憤恨用手攥緊馬繩,“多年戰事不起,入伍征兵人數一年一年裁剪下去,南山關守兵早已不足五千。”
南山關可是通往京城的要道,兵力竟然已經如此單薄?她繼續問:“那一旦有大軍壓境,你們豈不是毫無抵抗之力?”
“若是大軍壓境,一般會選擇向周邊城市救援。南山關離京城最近,一般京城的援軍很快就能抵達。”
“可見過魏曜?”謝丞攥緊佩劍,目含冷色。
宋文南楞了楞,他和關外大軍僵持多日,的确沒有看見長信王世子的面龐。
“派兩個人去查探魏曜的去向。若是不在軍隊中……”魏長寧深思片刻,對宋文南道:“集中兵力,剿殺全部殘軍。”
“恐怕不需要長公主費心了,長信王的關外大軍已經全部撤了去。”太守穿着黑金袍子慢慢騎馬過來,他顯然不精馬術,坐在馬背上搖搖晃晃,非要人拉着才可以穩步前進。
“撤兵?怎麽會!”宋文南一臉驚愕,魏曜的三萬大軍在南山關耗了一月有餘,怎麽可能此刻說撤走便撤走。
他回頭問身邊守衛,“剛剛可統計傷亡人數?”
侍衛有些難言,擡頭又低頭反反複複好幾次才猶豫道:“敵方共死了四百五十七人。”
四百五十七這對于魏曜的三萬大軍而言簡直是九牛一毛。魏長寧心中生疑,她問太守,“其餘軍隊去了何處”
“這……”吳太守把玩手裏頭的玉扳指,撫摸着自己的山羊小胡,一臉的高深莫測。
“我一個小小太守哪裏知道這麽多。”
“這是軍情!你不會打探的嗎”看着太守沾沾自喜的樣子魏長寧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這麽蠢的腦子怎麽當上太守的?
吳太守是科舉出身,一向看不起武将出生的宋文南。他見宋文南站在魏長寧身側,心中更是不爽。自己夾緊馬腹,揚起馬鞭就要往魏長寧和宋文南中間塞進去。
吳太守第一次騎馬,牽馬的人只聽得一聲馬蹄,來不及控制馬兒,那馬便自己往前面沖去。
“殿下小心!”宋文南揚起馬鞭落在魏長寧的馬上,馬兒吃痛自然往前跑去,也就避開了沖過來的吳太守。
再說這吳太守乍騎馬一時慌神反應不及,便重重的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可憐他年過半百,一把老骨頭差點都沒摔散架了。
“爹爹!”嬌呼聲随急速馬蹄聲一塊傳來,紅衣女子騎馬往這兒飛速趕來。她下馬立刻扶起吳太守,看到魏長寧的一瞬卻楞了楞。
"文南哥哥這是誰?"
宋文南安置好受驚的馬兒,看到吳晚晚的一瞬間他眼睛裏充滿了嫌惡。他別過頭關切的看了魏長寧一眼,見她一臉平靜,便對她道:“這位是吳太守的獨女吳晚晚。”
“喂,你誰啊!”手中的鞭子啪嗒一下打在地上,揚起滿地的灰塵。吳晚晚一張臉上滿是傲慢,她十分有敵意的目光在魏長寧的臉上打量着。
“晚晚不得無禮,這位可是長公主殿下。”
吳晚晚撇撇嘴,但是礙于她的身份也不敢再多加造次。太守在衆人的攙扶下站起來,他一臉谄媚,“長公主不如就歇在太守府吧,晚晚平時一個人在家也無聊,也好叫她陪陪殿下。”
“憑什麽?”吳晚晚生母早逝,父親也只有一個妾室。諾大的太守府也只有她一個女主子,如今貿然來了一位長公主,還要住在她家中,這讓她如何接受的了?只是她還未來得及反駁,便被父親一記冷眼駁了回去。
宋文南看了一眼吳太守,吳太守為人奸詐狡猾,将魏長寧一個姑娘單獨放在那麽個狼窩裏頭他實在是不放心。
想了想宋文南道:“我在城南有一別院,裏面只有我妹妹一個人住,長公主若是不嫌棄便住在那兒吧。”
吳太守變了臉色,他不滿的看了一眼宋文南,用訓斥他的語氣說:“殿下金枝玉葉怎麽可能住你那竹屋?”
吳太守拱手讓道,“還請殿下随我去太守府吧。”
“既然太守誠心相邀,本殿下去就便是了。”魏長寧翻身下馬,綁起來的頭發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
她收了佩劍,對宋文南點點頭,“有事只管去太守府尋我便是。”
“哼,狐媚子。”吳晚晚冷哼一聲,憤恨地盯着魏長寧的後背。“今晚有她好受的。”
旁邊的丫鬟聽了這話卻有些害怕,吳晚晚在南山關作威作福慣了,平時太守也都縱容着她,可這次來的人是京城裏頭的長公主啊。
“姑娘,長公主畢竟不是南山關裏的平民百姓,您就算不為了自己,也得為着些老爺。”小雀對吳晚晚的脾性十分了解,一旦吳晚晚做了些什麽,吳太守自然舍不得罰這個獨女,最後受罰的不還是她們這些貼身丫鬟嗎?
她怕吳晚晚多生是非,只是多勸了一句,立馬便挨了吳晚晚一巴掌。
“我的事還要你一個奴婢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