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魏長寧回頭,“找我做什麽?”
宋文南伸出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魏長寧再前面走着。
宋文南緊跟在身側,小心翼翼開口,“末将有些東西想要交給殿下,只是……”他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這才小聲說:“此處并不安全。”
他後退一步,抱拳低頭對魏長寧恭聲道:“我知貿然去殿下住處實在不妥,只是我手裏的東西萬分重要,不敢輕易洩露。”
能讓宋文南這麽珍重的東西,魏長寧倒是十分好奇。她對宋文南點點頭,也學他的樣子做了個請的姿勢。
“宋将軍光明磊落,并無不妥。”
清酒見魏長寧帶了宋文南來有些小小的吃驚,她飛快地打開外門,又端上茶水。
清酒手腳麻利,魏長寧最是喜歡她這一點。魏長寧端起茶,對清酒道:“你和白茶去小廚房為我做些消食的東西來,今晚有些撐了。”
語畢她又叮囑清酒,“看緊些,不要叫生人靠近”
“放心,一旦有人靠近我都能察覺。”
宋文南從衣襟裏掏出一個布袋子,他剛伸手掏出裏面的物件,便聽得耳邊一聲長鳴。
原來一支利箭擦耳而過,直直射入身後的木椅上。
那箭插得極深,可見對面是用了極大的力氣。宋文南拔出羽箭,還未來得及仔細研究,便看見大批的羽箭射了進來。
“殿下小心!”
宋文南抽出佩劍,另一只手抓住魏長寧的手腕,拉着她躲到桌子後面。
羽箭的攻勢越來越猛,透過桌子,有好些箭矢都冒了出來,上頭泛着銀閃閃的光,宋文南看了一眼,提醒她,“箭上有毒,別碰。”
魏長寧拍了拍宋文南緊緊抓住她手腕的左手,宋文南反應過來臉騰的紅了起來。他松開手,慌忙道歉,“失禮了,殿下。”
魏長寧轉了轉手腕,渾不在意,“保命要緊,誰還管這些虛禮。”
她從後頭衣櫃裏也拿了一把弓并上一把劍來,左手執劍,右手持弓,她竟就這麽沖出去了。
宋文南以為魏長寧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誰知道她舞刀弄槍甚是飒爽。
沒了這個顧慮,他也立刻執劍沖了出去。
魏長寧踢開大門,用劍擋住飛來的羽箭,坐在屋頂上的蒙面人見她出來,都有些愣神。趁着他們愣神,魏長寧舉起弓箭射傷好幾個。
宋文南沖在她前面替她擋劍,魏長寧當機立斷躲在他身後射殺屋頂上的弓箭手。
她拔下地上的羽箭,三箭齊發,須臾間取了幾人性命。
餘下的三三兩兩人見大勢已去,放下迷霧彈便揚長而去。
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太守才匆匆帶兵趕來。
魏長寧拍了拍手裏的灰塵,解開死去黑衣人的面紗,倒是地道的魏國人。
她又伸手要去搜身,宋文南拉着了她,“這等事情還是讓末将來做吧。”
宋文南撸起袖子,四處翻找了一遍。渾身上下并沒有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他沉吟。“大約是暗衛。”
“殿下,您沒事吧。”吳太守雙手合一,仰天喊道:“感謝上蒼,若是殿下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吳某人就是死也不能償命啊。”
吳晚晚從後院匆匆趕來,看到滿地的屍體她尖叫一聲。刺耳的尖叫将衆人的目光集聚到她身上,吳太守瞪了一眼吳晚晚說:“沒事跑這兒來幹什麽?還不快點回去!”
吳晚晚捂住嘴,這等血腥場面實在是惡心到她了。她以為魏長寧一閨閣女子殺她易如反掌,誰知道這魏長寧和她這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一點也不一樣。
“本殿下倒想問問吳小姐怎麽這麽快就出現在我的院子裏頭”
吳晚晚慌神,從前她也央着段家暗衛為她解決了好些麻煩的人,此番大着膽子殺魏長寧也是看那暗衛沒有任何推拒,她以為這事輕而易舉。
吳晚晚稍稍定了心神,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她道:“父親匆匆帶兵前來,我看見了便跟過來了。”
“什麽熱鬧都能湊的嗎?你真是胡鬧!”吳太守看了一眼吳晚晚,将她推出門外,“還不快滾。”
吳晚晚難得沒有反駁,順從的走了出去。吳太守目送吳晚晚離開,再回頭冷不丁和魏長寧似笑非笑的眼睛對上。
魏長寧斜睨着吳太守,意味深長的說:“太守對這位女兒倒是寵愛非常。”
吳太守幹笑兩聲,也沒琢磨透魏長寧問這話是什麽意思,只好順着她的話說,“晚晚是我第一個孩子,也是我唯一的女兒,自然疼愛了些。”
“殿下今日屬實受驚,還請殿下移步至另一處客房歇息。”
宋文南攬在吳太守前面,他看了一眼吳太守,轉身對魏長寧道:“此地已不安全,懇求殿下另擇他地。”
魏長寧和宋文南無聲的交換了一個眼色,她道:“既如此,便請宋将軍為我尋個安全的地方。”
“殿下!這……全天下也沒有比太守府更安全的地方啊。”
“入住當晚就給本殿下搞一出刺殺,你們太守府是把刺殺當作家常便飯?”
吳太守目送着魏長寧離去的潇灑步伐,他就算有行動也不敢貿然在第一日就開始。
侍衛開始收屍,有些人請示他,“大人,這些屍體該如何處理。”
吳太守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裏面死的基本都是段家的那批暗衛。他心中煩悶不已,擺擺手道:“拖出去随便找個地方埋掉。”
“去把小姐喊過來。”
吳晚晚心中惴惴不安,她剛剛去找了暗衛頭領質問他為何失敗,誰知這暗衛一改往日态度,竟然對她十分不屑一顧。
也不看看是在誰的地盤上!不過吳晚晚此刻不敢多追究他,她現在最害怕的是父親知道了她的所作所為。
她心裏明白父親平日對她多有縱容,可一旦觸及利益問題,一定不會包庇她的。
這邊吳晚晚剛小心翼翼的推開了房門,便聽得腳邊一道響聲,原來是吳太守扔了慣用的狼毫筆。到底是沒舍得拿茶杯砸自己女兒,吳太守氣的連山羊胡子都翹起來了。
“今天的事情,你參與了多少?”
吳晚晚第一次見父親發這麽多大的火,吳太守從小對她可是連一句重話都不曾說過的。
她有些怕了,也不敢承認此事全是她一個人謀劃,便說:“我同段家暗衛一起謀劃的。”
“那暗衛怎麽可能聽你的!”吳太守站起來,大步走到吳晚晚身前。他手裏拿着戒尺,大有吳晚晚說錯一句,便揍她一頓的意思。
吳晚晚有些委屈,嗫嚅着,“說不定段家也想要長公主死呢。”
吳晚晚擡頭看自己的父親,想要說動他,“我們殺了長公主不正好順了段家的心意嗎?只要段家高興了,日後我們進京難道不是輕而易舉嗎?”
重重的戒尺打在吳晚晚的背上,吳太守指着她怒罵道:“那也不能死在太守府!你可知道她若死在這兒,我們全部都得陪葬。”
吳太守心裏跟明鏡似的,他哪裏不知道吳晚晚心裏頭想什麽。
看到吳晚晚為了一個男人不擇手段,吳太守忍不住破口大罵,“我知道你為了什麽,你不就是看長公主出身高貴,怕她搶了宋文南嗎?我跟你說宋文南那小子出身卑微,他壓根不配踏入太守府的大門!”
“想嫁給宋文南,你做夢吧!”
委屈彌漫在心頭,背部的痛感提醒着她今日的恥辱。吳晚晚眼眶含淚,問吳太守,“所以就為了一個外人,父親便不顧多年情分要打死女兒嗎?”
“我哪裏是要打死你……”看着冥頑不寧的女兒,吳太守長嘆一聲,他指向門外,語氣頗為無奈,“你回房思過吧。我本想進京替你擇一貴夫,如今看來是不必了。明日開始我會叫你母親為你相看合适的人家的。”
“我說過她不是我母親!”吳晚晚厲聲尖叫,她狠狠地看了吳太守一眼,決絕地別過臉去,“父親若是逼我嫁給不喜歡的人,那我們父女情分便盡了。”
吳太守只當吳晚晚小孩子鬧脾氣說的氣話,如今魏長寧來了南山關,他有一大堆的事情煩也煩不過來,就更顧不上吳晚晚了。他生怕吳晚晚使小性子惹是生非,便想着幹脆将她關在院子裏算了。
這邊吳太守正收拾太守府的爛攤子,還要完善諸多事宜,那邊魏長寧已經跟着宋文南來到城南別院。
城南別院寂靜無人,宋文南敲了敲門,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來開門。
“大少爺。”丫鬟看了一眼宋文南又打量了一眼魏長寧。
“這位是長公主,此番來南山關便住在這兒了。”
那丫鬟聽到宋文南的話趕忙要跪地行禮,魏長寧拉住了她,對她微微一笑,“不必多禮,今晚也是我唐突了。”
“那我去為兩位奉茶,順便去喊大小姐。”丫鬟要退下,卻被宋文南拉住,“柔兒既然睡了便不要再打攪她了,我和長公主有要事相談,你們也不必去書房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