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無辜被卷進來。”
一直打不通電話,林簫心裏越來越焦急,又聽到兩個保安議論的事情,快步走向一個在門口巡邏的保安。
“你好,請問你有沒有看到這裏剛剛坐着一個女孩?我是她朋友,來接她的。”
保安掃了他一眼,還未來得及說話,一直窩在候車室後排的早已注意他良久的流浪漢搶着道。
“她被抓走了。半個小時前一個搶劫犯逃竄進來,把她當人質抓走了。聽說還出了車禍被送進醫院了,你趕緊去問問那些警察她被送進哪間醫院了,快去看看。”
林簫神色倏地變得冷寒,目光凝結成冰,回頭問保安“他說得都是真的?”
突然接收到帥哥這麽吓人的目光,保安吓了一跳,依然硬着頭皮道,“是真的。”
林簫心寒,轉頭往外沖去。
見狀,保安急忙喊道,“聽說把人擡走的是市人民醫院,你去那裏找人吧!”
——
水寒墨在操場坐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天天剛剛亮,水寒墨便到旅館,然而,早已人去房空。打電話過去,提示關機。想來她又傷又怒,早已離開了。想到這裏,水寒墨心裏滿是怨恨。然而,不等他來得及追回安笙。今天一大早,校草和富二代千金熱戀ing,B大校隊隊花已是過去式等新聞已上了B大和S大的論壇頭條。
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五官。走廊裏,除了護士,沒有人敢來打擾。
陽光灑進病房,微微有點刺眼。腦子裏,意識慢慢恢複,安笙動了動眼皮,感覺周圍沒有強光之後,才慢慢睜開眼。
拉好窗簾,回頭剛好看到她睜眼。林簫心中欣喜。
“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看到周圍都是白色的布景,意料中的事。安笙不安的動了動,頭好像裂開一樣,很刺痛。
“別動,你頭部遭到撞擊,所以剛醒來會有些痛,等一下适應了就好了。”
安笙點點頭。
“口很渴吧,我給你倒點水。”
安靜地看着天花板,腦子裏回放着摔下車的那一幕,擡起手。果然觸到一片厚厚的紗布。
“我的臉……?”
“不要亂動”
林簫拿住她的手,神色裏掠過一絲緊張,卻很快地掩飾下去。神色鎮定道,“你的傷勢還沒複原,現在還很虛弱,不要亂動。”
安笙看着他,下巴一片青色,精神略顯頹靡,發型有些亂。鮮少看到他這麽邋遢。
“你守了我一夜?”
“嗯”
“抱歉,我只想讓你來車站接我,沒想到會出這些事,麻煩你這麽久。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
林簫神色淡淡道。拿個枕頭給她墊高頭背,方便她喝水和進食。
“你弟弟下午會到,醫院通知的他,不過你父母不知道。你受傷的這幾天我都會在醫院陪着你。有什麽需要,直接跟我說。”
喂完水,林簫取來一大早就送來醫院的保溫壺,把裏面的粥都舀到碗裏。安笙看着這情景,眼淚不自覺地流出來。
待林簫還未擡起頭時,迅速擦去眼角的淚。林簫裝作沒看見她紅紅的眼角,一勺一勺地喂着粥。
時間安靜地流淌着,吃完東西,醫生又過來檢查,一番折騰下來,安笙抵不住倦意,又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看着她如嬰孩般的睡顏,林簫不由得一陣心安。回想起昨晚,他剛趕到醫院時看到她滿身是傷的樣子,他當時真的是被她吓到了。多麽害怕,她就這樣離開了他。他心裏後悔極了,如果他能早點來接她,她就不會遭遇這樣的厄運。看着她身上臉上大大小小的傷痕,特別是臉上的傷,林簫不由得一陣心疼。感覺到她的呼吸逐漸平穩,林簫輕手輕腳地離開。
站在門口的助理看到林簫出來,立即道。
“少爺,醫生要你去一趟辦公室。”
“我知道了。看好她。還有,昨晚她發生了什麽事?兩個小時內,我要知道。”
“好的。”
醫生辦公室
“……她身上的那些擦傷都不嚴重,等過個十天半個月,皮膚就可以恢複成原來的樣子。只是她臉上的傷口,擦傷太嚴重,即使用最好的藥,恐怕也會留疤。”
看到林簫陰下來的臉色,醫生又趕緊補充。
“不過現在整容術那麽發達,特別是韓國,你們可以到那裏接受治療,恢複容貌是遲早的事。”
林簫點點頭。
“暫時不要讓她知道。”
“我會保持沉默的。”
等了好一會兒,直到走廊的聲音消失之後,安笙翻開被子,慢慢走向衛生間,打開門,果然沒看到鏡子。安笙走出病房,看見站在走廊盡頭打電話的助理,輕輕磕上門,離開。
看着鏡子裏星星點點的淤青,安笙放下袖子。摸了摸臉上的紗布,慢慢揭下。硬生生的刺痛感褪去。清晰的鏡子,暗紅色的傷疤赫然映入眼簾。安笙全身冰涼,向後退了幾步,沙石磨着臉部的痛楚仿佛剛剛經歷過一樣。
傷疤仿佛如一條面目醜陋的蛇,趴在眼角上方,蜿蜒而下。安笙忍住眼淚,手指觸上傷口,強烈真實的刺痛感傳來。
所有的心存僥幸都已經幻滅。多麽希望有人來告訴她,這不是真的!為什麽會這樣?不就是從車上摔下來了嗎?為什麽會這麽嚴重,為什麽?老天爺嫌她還不夠慘,一定要她毀容嗎?
一個女人走進廁所,擡頭看到鏡子裏的安笙,吓得驚慌失措,逃離了。安笙擡頭,目光呆滞,鏡子裏的自己如同一個面目可怖的少女。
從醫生那裏出來,又打了幾個電話,林簫回病房看安笙,裏面卻人去樓空。
“我叫你看的人呢?”
“我一直守在門口,沒離開過的。難道是我剛剛接了個電話……”
來不及叫人,兩人就趕忙找起人來。把住院部翻了個遍,最後才在一樓大廳裏找到人。
林簫松了口氣,走上前。
“你現在還太虛弱,不應該跑出來的。我們回去。”
安笙微微擡頭,看着蹲在她面前的人,一瞬間有些愣神。許久,才開口。聲音有些飄。
“我看到我的傷口了,我的臉不能複原了,是嗎?我……毀容了。”
聽到“毀容”兩個字,林簫身軀一震,随即握住她的手。
“不會的。醫生說不算嚴重,傷口可以愈合的。你不要亂想。”
噙着的眼淚迅速落下,安笙聲音顫抖。
“你騙我。這麽大的傷口,根本不可能愈合得了,最後只能留疤。對不對?我的臉……徹底完了,對不對?”
說完,安笙再也抑制不住,崩潰大哭,林簫心疼地抱住她。
“不對。我不會讓你的臉留疤的。你不要怕,等你修養好了,我就帶你去韓國,找最好的醫生做手術。我一定會讓你的臉恢複原來的樣子的。”
安笙靠在他的肩上,大哭。
哄了許久,安笙才睡過去。怕她夢魇也怕她又亂走,林簫不敢回公司,直接坐在病房外處理公司的事情。一個小時後,偵探員送來資料。
看着上面的信息和圖片,林簫眼裏掀起一股嘲諷之意。他不是很愛安笙嗎,怎麽又出軌?而他那麽聰明,居然也會被一個女人玩弄鼓掌間?看起來事情好像也沒那麽簡單,不過,林簫可沒心思深究。安笙離開了水寒墨,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結果,也是最好的機會。他不會再讓他們有複合的機會,林簫眼裏閃過堅定的神色。
安遠到時,安笙還在睡。看着病床上的姐姐滿臉倦容,□□着的皮膚到處都是淤青和破皮,頭還纏上了紗布,安遠心裏劃過一絲心疼,眼眶瞬間紅了。林簫示意她到外面去。
“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我剛剛才哄她睡着。等她醒後,你見到她盡量不要刺激她。”
“情緒不穩定?”
“她臉上有傷,治好也會留疤。”
“留疤……也就是破相?”安遠難以置信。
林簫點點頭。
腦子被這個消息炸得渾濁了一會,安遠一會才清醒。
“為什麽姐姐會大半夜去車站搭車?她來這個城市,不應該是和水寒墨在一起的嗎?她在這裏,她的男朋友水寒墨呢?”
安遠在車上想了許久,也沒想通這個問題。
“他們分手了,安笙深夜搭車回B城。可是火車票賣完了,她打電話叫我去接她。沒想到在等我的這段時間出了事。”
“因什麽事而分手,我姐居然一刻也不想停留就回B城?”
安遠在車上反複想了很久,姐姐以前那麽注意安全,從來不會去搭夜車的。是什麽事讓她大深夜就要走,一刻也不停留?
“她以前那麽注意安全,從來不會在夜間搭車。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水寒墨出軌了,你姐發現時大受打擊,所以執意分手,一刻也不停留地想回來。”
“她男朋友出軌?怎麽會……?他們感情不是很好嗎?”
安遠不可置信。
“我也不相信,然後我叫人去查了,你猜我查到什麽。”
“什麽?”
林簫從助理那裏拿來一個牛皮紙袋,丢給他。安遠看着他轉為厭惡的臉色,抽出裏面的東西,一張張似豔照的照片映入眼底。安遠神色大變。
“你姐就是收到了這些照片,才知道他早已出軌,才會和他分手,才會一個人傷心欲絕地一個人去火車站搭車。”
“安笙之所以變成這樣,全都是拜他所賜。”林簫咬牙切齒道。
安遠捏着照片,手無法克制地用力,照片逐漸變皺。
“我姐麻煩你暫時看着,我出去一下,晚上回來。”
“去哪?你現在去找他也無濟于事。而且,你姐不會想讓他知道。”
“我姐姐因他出了這樣的事,現在還破了相,你讓我怎麽咽得下這口氣?”
——
燥熱的下午,知了焦躁地叫着,郊外某一空地上,數十臺跑車一字排開,這裏是愛好賽車的富家子弟常來的地方。現在正舉行着一場兩人賽。主角是臻少和覃子敏。
臻少即秦臻,聽說是某位商業大亨的私生子,生性嚣張。之所以會有這場比賽,完全是因為秦臻這個花花公子睡了覃子敏的女朋友,覃子敏找他理論,無果,聽聞秦臻愛好賽車,于是蓄意挑釁,所以想和他飚一局,挫一挫他的嚣張氣焰。而其餘的人,則完全是來看熱鬧,來看看秦臻是怎麽羞辱這個覃子敏的。
排氣管噗噗地噴着氣,兩輛白色的跑車已經蓄勢待發了。覃子敏看了一眼周圍人看好戲的眼神,關上車窗。他當然不會認為這些人是來支持他的,但是無論如何,他今天一定要挫一挫秦臻的氣焰。
聽着周圍人騷動的聲音,秦臻氣血上湧,今天他勢必要借這次比賽好好出風頭了。
車窗緊閉,油門踩到底,跑車像離弦的箭一樣沖出去。開始你追我趕的情形。
正值烈日,公路上沒有什麽人和車,更适合賽車了。暫時領先的秦臻看着覃子敏,笑得很是嚣張。覃子敏不甘落後,追了上來。兩輛車齊驅并駕。秦臻不由得較起真來,又加快了車速,覃子敏緊咬不放。由于這裏是郊區公路,路上很久都無車經過,所以兩人沒怎麽注意路上的情況,都是使出渾身解數你追我趕,完全忽略了路上的紅綠燈。
公車沒有直達S大學校門口,離學校好幾裏路的地方停站了。車站在學校對面,離學校有一段路程。下了車,安遠直奔校門。
急速地走着,完全忽略了周圍,滿腦子都是想着姐姐安笙的事,壓根沒聽到遠遠傳來的飙車聲,且越來越近。
綠燈亮起,少年急切地走着,而數十米之外,兩輛跑車疾馳而來。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恍然驚醒的驚恐,輪胎急減速的刺耳聲,旁觀者的尖叫聲……
秦臻剎住車,驀然撐大的眼睛裏有着些許驚恐。如果他沒看錯,他剛剛應該是撞到了人。覃子敏也剎住車下車來看情況,看看躺在馬路上的人兒,又看看車上有些蒙圈的秦臻,罵了一聲娘。跑過去拍拍他的車窗叫他下車,便跑去看被他撞飛的人。
被驚醒的秦臻終于下車,快速向那一攤血紅跑去……
☆、安遠身亡
安遠睜着眼睛,微弱地呼吸着,視線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生命似乎像這時間一樣,緩緩逝去……
安笙驀然從床上驚醒,坐起來。環視一圈病房,反應過來這一切都是做夢,才舒了口氣。
在走廊抽煙的林簫聽到尖叫聲,沖進房。“怎麽了?”
然而看到她滿頭大汗,一臉受驚的樣子。林簫便知道她是做噩夢了,撫着她的背安慰道。
“做噩夢了吧?別怕,我在這裏。”
安笙點了點頭。從抽屜裏拿出手機,解鎖,除了舍友的來電,沒有任何來電記錄,才想起已經把他拖入了黑名單。
她剛剛夢到水寒墨出了車禍,流了好多血。人們說夢都是反的,安笙冷冷笑了笑,他現在估計好得不得了吧。搖了搖頭,把他驅逐出去。給舍友回了電話,安笙不想提受傷的事,只說自己回家了,讓他們放心,便挂了電話。上B大論壇一看,果然全都是他們的新聞。沒有細看,安笙直接下線。
“我弟呢?你不是說他下午到。”
“他……”
此時,拿着的手機震動起來,看到來電顯示是弟弟安遠,安笙接起。
“喂,請問你是安遠的家屬嗎?”
“是,我是他姐姐。請問你是?”
“他現在正在救護車上搶救。請您來S市第二人民醫院一趟,他的情況很危急,……”
……
第二人民醫院,擔架匆匆被推進手術室,仿佛在跟時間賽跑。
醫生和護士們極力地搶救着,但即使是高電流的電擊,電腦上的心電圖線卻依舊平緩,再也沒有一絲波動。
擔架匆匆被推進去,又緩緩地推出來。生命的終結,不過是一瞬。醫生看着眼前臉色蒼白的少女,摘下口罩,神色遺憾。
“抱歉,病人送來的時候已經失血過多,且身上有多處挫傷,我們已經盡力了。”
腦子裏轟隆一聲,仿佛有巨雷炸開。安笙緩緩後退了幾步,腿一軟就要倒下,被林簫抓住。直到看到擔架上的人被推出來。
“不……不,這不是真的。”安笙搖頭,驚慌失措地抓住醫生的手,
“求求你,救救他,他還這麽小,求醫生您救救他,肯定還有辦法的,對不對?求求您,救救他,他不能死啊!”
說道最後,安笙情緒完全失控,只是緊緊拉着醫生的袖子,當作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對不起,可是我們已經盡力了。很抱歉。”
但是此時的安笙聽不進去任何話,只是抓着一生的袖子哭着讓他搶救。
林簫忍着悲恸,拉開纏着醫生的安笙,抱住她。
“安笙,冷靜點。安笙……安遠已經走了。”
“都是因為你,你為什麽要告訴他,你為什麽不攔住他?他死了,他死了……”安笙聲嘶力竭。
“對不起,對不起……”林簫流着淚。下一秒,手上卻重重一垂,安笙暈了過去。
——
拘留所裏,秦臻坐在角落,驚恐不安。直到有人告訴他有人過來探望。秦瀾看着窩在角落裏的兒子,忍不住掉淚。而秦臻仿佛看到了曙光,沖上去緊緊抓住秦瀾的手。
“媽,你來了,你終于來了。你快想想辦法,救救我啊,我撞死人了,可是我不要坐牢啊。要是坐牢我就完了,媽……”秦臻語無倫次。
秦母把手伸進欄杆裏,揚手就是一耳光。
“你這個混賬。我叫你平時不學好。我讓你學人家飙車,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麽樣子了。”
秦臻心裏也是一陣後悔,拉着秦母的手祈求道。
“我知道錯了,可是媽,你救救我啊!你快叫爸爸來救救我,我不想坐牢啊!”
秦瀾雖然心裏也怨兒子這次闖了大禍,可是到底是自己的兒子,看他驚慌失措到痛哭涕流,心裏也很是心疼和煎熬。
等他哭夠了,秦瀾安慰了幾句,才離去。
黑夜褪去,晨曦已來臨。涼風掠過窗紗,仿佛帶走了什麽。醫院盡頭的一間病房裏,少年靜靜地躺着,仿佛只是睡着一樣。醒來的安笙不讓護士把安遠安置在太平間,林簫花了數倍的錢要了一間病房,暫時把安遠的遺體放在這,安笙在這裏一坐就是一夜。
看着他熟悉的睡顏,安笙手指輕輕地觸摸着他的臉龐,好像下一秒,他就會像小時候一樣,從床上坐起來,說自己裝睡騙到了姐姐。
思緒從久遠回到現實,看到他滿是傷痕的臉,安笙便知道他永遠不會醒來了。
“你是不是很痛?是不是流了很多血?是不是很害怕?……”
指尖在他的眉峰處停下,顫抖着。眼淚簌簌地打在少年蒼白的臉上。安笙想不明白,同樣是車禍,為什麽死的不是她?
“為什麽被撞死的那個人不是我?如果不是我,也許你就不會死……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姐姐的錯,都是我不好。你醒來好不好?不要丢下姐姐一個人,我害怕。醒來好不好……”
安笙手移到他胸前,越來越用力地搖晃他的身體,希望他下一秒就會醒來,抱怨她搖得太大力,骨頭都要散架了。然而許久,他都毫無動靜。
“不要再打擾他了”打開門看到她這樣,林簫心痛難當,急忙上來抓住安笙的手。
安笙企圖掙開,林簫卻道,“你爸媽來了,讓他們好好看看你弟弟。”
安笙僵住,緩緩回頭,便看見站在身後的父母。得知噩耗的他們,一夜間,頭發灰白了大半。看着躺在床上的兒子,安父眼噙着淚花,臉上的皺紋更深了,而安母則是撲上去,抱着冰冷的屍體嚎啕大哭。
“遠兒啊,我的兒子……”
安笙從凳子上起來,拖着麻木的腳,慢慢走出病房。林簫跟出來,卻見她挨着牆咬着手背哭。
看着她一家人陷入悲痛,他卻無能為力。此刻林簫也開始恨自己,如果他那天極力阻止,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對不起,是我不好,沒有幫你看好他。讓他這麽早就走了,對不起。”
林簫用力抱着她。頭極力擡着,卻還是有晶瑩的淚流下。過了許久,林簫開口,低聲道。
“讓他去他該呆的地方吧!我們生活的環境太炎熱,不适合他。他應該去寒冷的地方。”
悲痛的安笙一愕,聽到裏面傳來安母更大的痛哭聲,想到什麽?全身激動着,想推開他,卻被抱得更緊。
“不,不要。我不要他去那裏。求求你,放開我。他怕冷,他不會想去那裏的,他會害怕。求求你,放開我……”安笙搖着頭,用力掙紮。
“難道你想看着他身體慢慢腐爛嗎?法醫還沒來屍檢,他一時間還不能火化,身體常溫下根本不能長時間保存原樣。這樣子他更害怕。”
懷裏的人終于停止動作,白色的襯衫暈濕大片。
白布覆上那永世沉睡的臉,如同所有的逝者一樣,被送往靈魂暫居的地方。
——
某酒店的房內,坐在豪華大床上的秦瀾卻是坐立難安,一點也沒有享受的樣子,一直看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終于,咔擦一聲,房門開了。秦瀾立即從床上坐起來。
來人是林氏集團的總裁林麟。
“這麽急叫我過來有什麽事?”
“臻兒出事了。”
本來不急不慌的林麟眉頭瞬間皺起。秦瀾知道他這是要生氣的節奏,不由得低下頭,獨自掉淚。
“他和別人飙車撞死人了,現在人被扣留在拘留所裏。”
林麟懵了一會兒,才消化這個信息。
“對不起,是我沒有管教好他,才讓他闖了大貨。”秦岚自責道。
“這個孽子。”林麟氣得來回踱步,但見秦瀾哭成個淚人,只能壓抑着怒氣安慰她。
“這是不能怪你,這孩子從小就難管,現在他都這麽大了,你管也管不動。”
他這個兒子從來就不讓他放心,愛玩,又到處闖禍,現在就真的是出事了。
看到林麟失望而痛心的神色,秦岚不由得跪下來,痛哭道。
“麟,你一定要救救臻兒。雖然他犯了大錯,可是他畢竟是我們的兒子啊!你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坐牢。”
林麟一把拉住她,不讓她下跪。抱起來。
“好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責怪他也沒用。我會想辦法,把他救出來。我這個做爸爸的,不會不管他。”
秦瀾靠在他肩上,嘤嘤哭泣。安撫了一會兒,林父嘆氣道,“唉~!我知道我這個做父親的平時對他管得太少,他出了這樣的事,我也有責任。”
“對不起,等他出來,我一定讓他去國外讀書。這件事過後,我會好好看着他,不讓他亂來的。”
“嗯~明天我跟你一起回S市,我打電話先讓張律師過去了解情況。”
——
水寒墨的名聲基本毀于一旦,在網絡論壇裏他基本是群起而攻之的對象。他的微博被扒出,每天都有在微博裏留言罵他。而劉沁雖然也有人罵,但沒有水寒墨被罵得那麽兇。而學校,鑒于事情的惡劣性,也為了平息讓事件盡快過去,給予事件主角批評記過的處罰。但水寒墨完全沒心情理這些。自安笙離開後,他去了她學校,也回彭城去她家找過,卻根本找不到人。電話被拉黑了,短信沒人回,qq沒人應,與安笙完全失聯。
考完最後一科,劉沁回宿舍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卻在回宿舍的途中被水寒墨攔住。自論壇爆出他們倆開房的事,再聯想到那個女人說的話和論壇的事,劉沁心情忐忑。但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地跟水寒墨走。
“這些照片是你寄給安笙的嗎?”
剛停下腳步,幾張塑料樣的紙片便甩到臉上。劉沁本想發作,但看清地上的東西時,大驚,搖頭。
“不是我。”
“不是你,還有誰?那天事後我去找過酒店保安,那麽巧,他們說攝像頭壞了。現在,不僅安笙收到了照片,網上也流出來。真當我是傻子,任你愚弄。”
說着說着激動起來的水寒墨大聲吼道。劉沁被吓得不清,哭了,說話也口齒不清。
“真的不是我,我對天發誓。出了這樣的事,我怎麽敢拿到網上說?”此時,劉沁心裏恨死了那個神秘女人。
但是水寒墨卻不信,嘴裏掀起諷刺。
“真是會演戲啊!如此楚楚可憐。那天你根本就是給我下套吧,我怎麽就相信你是真醉了呢?像你這麽有心機的女人,不去演戲真是可惜。”
“不,不是這樣的。我那天是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劉沁心裏發苦,卻有口不能說。
“夠了。最好如你所說,如果讓我查出幕後黑手是你,我不會放過你的。以後不準出現在我面前。我們的事,你要是敢向別人提起,不要怪我不客氣。”
水寒墨恨恨瞪了她一眼,離開。
沒辦法聯系上安笙,水寒墨只能等消息,祈禱她氣消了打給他。這一等,就是十幾天。
——
三天過後,法醫來屍檢取證和拍片。安母不希望兒子死後靈魂在外游蕩,回不了家。第二天,安遠便火化了。骨灰被帶回彭城,沒有舉行葬禮,買了塊墓地,下葬了。
過完頭七不久,安父安母便返回S市,等候案子結案。
然而等來的卻是案子擱置的消息。
“為什麽要延遲結案,不是說證據确鑿,很快就可以移交法院了嗎?”
安父情緒激動,警察面有難色,斟酌道。
“本來是這樣的,可是上頭有指示,說這個案子要延遲審理。”
安笙心底寒涼。
“另外,肇事者家屬想見見你們,當面談些事。”
安父情緒激動,“沒什麽好談的。想為他們兒子求情,私了,門都沒有。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告到他們兒子坐牢。我們走。”
然而,不等他們起身離開。林麟和秦岚已經進來了。安父激動地想立即就走,警察們幫忙勸了好久,才留下來。
“發生這樣的事,我很抱歉。本來是想早點跟你們見面的,但是考慮到你們的心情,所以等到葬禮完了才跟你們見面。對不起,是我們沒有管教好秦臻,才讓他犯下如此大錯,還害了你們的兒子。我們做父母的,替他向你們道歉。”說完,林麟和秦瀾站起來鞠了一躬。
“對不起。”
安父無動于衷,安母和安笙有些動容。場面有些尴尬,但是林麟和秦瀾已經預見這種情況了,鞠完躬,又坐回原位,繼續道。
“但是,今天我來,也是想談談案子的事。我希望,我們能私了。你們撤銷對臻兒的控訴,我們可以加倍賠錢。我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但是臻兒少不更事,我們只有這麽一個兒子……”
“你們為你們兒子求情,可是誰可憐我弟弟。因為你兒子飙車,他走了。誰來賠他的命?”
一直低着頭坐在沙發後面的安笙擡起頭一字一句,語氣寒涼道。
林麟和秦瀾相視一眼,一時無話。
……
一個小時過後,林麟和秦瀾從賓館房間裏出來,安笙去關門。
“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無論多少錢,我們都會給。你父母年事已高,我給的錢可以讓他們安度晚年。而且你不是還在上學嗎?如果你想留學,我可以安排你到很好的學校,還可以給你安排到很好的企業工作……”
“你太低估我們了,你以為我們會在乎這些?現在,我只想替我弟弟讨回一個公道,讓肇事者得到應有的懲罰。”一直目空前方的安笙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至此,林麟也失去了耐心。
“看來你們要堅持走法律程序了,但是我告訴你們,即使你們不答應私了,我還們會有其他的辦法,把秦臻救出來。而且,這個案子未必會走上法律程序。”
“呵~”安笙盯着他,冷冷一笑,“原來有權有勢的人都這樣,罔顧法律。但是我們不會這麽輕易放棄的。”
——
“案子進展得怎麽樣?”
自安葬好安遠了以後,安笙便不再想像之前那樣那麽麻煩林簫了。她不能事事都依賴別人,畢竟這是她的家事。林簫只好一有空就來看看她,問問她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了。
“不是很順利,不過還好,等所有證據都準備好了之後,應該就可以移交法院。”
“應該?遇到了什麽麻煩了。”
“秦臻父母來找我們談話,他們想私了。我們沒答應,所以估計這段時間會有些糾纏。”
林簫皺眉。
“不過沒事,我不相信他們有那個能力,能颠倒是非。”
“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要找我。”
“好。”
☆、兇手之父露面,林簫報複
——
安笙本來還很擔心,但一想到他們是受害者,當初還有目擊證人,而且跟秦臻賽車的那個男人也可以作證,而法醫也取證了。這麽多證據,足以坐實秦臻的罪名。想到這些,安笙和父母才安心了許多。安笙幾乎隔三差五就跑警局,了解事情的最新進展。
安笙以為事情會像預想的那樣發展,雖然進展會很慢,但沒想到,警局那邊傳來消息。案子不能定案,目擊者和一同與秦臻飙車的人——覃子敏改了口供。
——
下午,密探送來最新的資料。林簫打開資料袋,越看到後面臉色越難看。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資料的字眼,安笙忽然覺得上帝跟他們開了個很大的玩笑。
“也就是說,秦臻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
一心想幫她,可是撞死她弟弟的人,竟然是跟他有血緣關系的親人,多麽戲劇和諷刺啊?
“命運總愛和我們開玩笑,比如你我。”
林簫擡頭看着她,然而安笙早已拖着疲憊的腳步離去了。林簫沒有追。當晚,林簫回了彭城。現今這種境況,恐怕她開不了口了。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安笙一家不停地去警局要求他們再審訊和移交犯人上法庭,但是無濟于事。他們想直接去法院上訴,卻沒有受理。而且再度傳來消息,證人不僅翻了口供,還指正那天是弟弟失神闖紅燈,秦臻才會撞到安遠。而那個覃子敏也說他們那天沒有飙車。安笙想見見證人,卻被回絕。
安笙也嘗試過找媒體曝光這件事,可是很多媒體都推卻說沒什麽價值不肯報道。一兩家這樣認為不出奇但是意外的是所有媒體都推辭了。不難猜出,是誰在搞鬼。
8月1號,警局傳來消息,因為他們沒有充足的證據起訴,放人了。一切快得像電光火石,瞬間成定局。
“為什麽?你們之前不是這麽說的?怎麽可以放人?他明明有罪。”安笙激動。
“上頭指示的,我們也沒辦法。”
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安笙攤在牆上。聽到這個消息,安父直接氣暈了過去。
“爸,爸……”
——
一切都成定局,結案後第三天,安父安母回彭城,安笙獨自逗留S市。
安笙在街上漫無目的的流浪,精神恍惚。
“你弟弟出事都是因為你……你滾。”
“從今天起,我不準你再叫我爸,她也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