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江瑾瑜醒來, 她正在梳妝,帳房的趙媽媽前來求見。
“奴婢參見王妃。”趙媽媽是江瑾瑜的人,這幾日帳上的銀子日漸削減卻無入賬填充,眼看要撐不到月底, 她心裏着急, 便前來請示王妃。
“奴婢此次前來,是來請示王妃, 府裏每日開銷數量龐大, 近日帳上只出不進, 眼看就要入不敷出, 是該想些辦法入些銀子。”
這偌大的王府, 每日的開銷如流水,縱然前些日子收了不少的銀子入賬, 可若是一直沒有進賬坐吃山空是早晚的事。
江瑾瑜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只是沒想到要比她的預算快。
“媽媽可知, 以往王府的都是從何入賬?”
“回王妃。”趙媽媽回答,“往年府裏的開銷,都是由府外的田莊和商鋪供給, 昨日奴婢也和劉管家提了此事。”
趙媽媽有些無奈,顯然是在劉管家那碰了一鼻子灰, “可劉管家說今年南部大旱,許多茶戶顆粒無收,導致新茶大幅度漲價, 商鋪的銀子都用來壓了今年的新茶,而莊戶上交租稅要等到秋天才收,所以他也拿不出支撐王府的銀子。”
江瑾瑜知道,劉管家這麽說, 不過是個借口,王府如今不歸他管,他自是可以袖手旁觀,等着看她的熱鬧。
待她撐不住的那一刻,不用他開口,容承便會收回她管家的權利,那時江瑾瑜在容承眼裏便是一個沒有能力管理王府的人,她再想要回管家的權利就難了。
“帳上的銀子還能支撐多久?”江瑾瑜需要知道她有多久的時間來想辦法籌備銀錢。
趙媽媽咬咬牙,“府裏節儉些,最多還能撐二十天。”
江瑾瑜心中了然,還不算火燒眉毛,“這事我知道了,你無需擔心,我會想辦法。”
王妃沒責備她管錢不當,也沒懷疑她貪墨銀子而查帳房銀錢走向,就這麽讓她回去了,趙媽媽意外的同時,又覺得她受到了尊重和信任。
帳房有多少銀子,每日府裏有多少開銷,江瑾瑜都了然于心,雖然和她估算的時間稍有差池,可方才趙媽媽咬着牙說還能再堅持二十日,便是和她心中估算的時日就差不多了。
如此,趙媽媽已經自證了清白,她沒有說謊,也沒有動不該有的歪心思。
江瑾瑜心裏惆悵,她昨兒還說過日子要節儉,錢要用在刀刃上不能揮霍,今兒賬房就要空了,如此可見,精打細算是多麽重要。
待梳妝妥當,她站起身,“走,我們去見錢嬷嬷。”
“王妃找錢嬷嬷還不如直接去找王爺”
鳴娟覺得這劉管家明明有銀子,他就是誠心為難王妃,所以才不肯拿,“奴婢覺得您直接去找王爺,讓王爺替咱們做主,看那劉管家還敢不敢推脫。”
鳴娟一臉的氣憤模樣,她從一開始就覺得那個劉管家不是好人。
“你倒是會安排。”江瑾瑜嗤笑一聲,“可若劉管家沒有說假,他是當真拿不出銀子,你該怎麽辦?”
鳴娟愣了一下,“奴婢沒考慮那麽多,奴婢覺得那麽多商鋪和田莊,這麽多年的經營,王爺怎麽可能一點存銀都沒有,他若不是成心為難王妃,就一定是私吞貪墨了王爺的這些銀子,監守自盜。”
雖然鳴娟這丫頭有時太意氣用事,說話不加思考,可她這話說得沒錯。
王爺獨立王府這麽多年,手下商鋪田莊無數,就算南部大旱,影響生意,可若說連王府日常開銷都支撐不了,實在叫人難以相信。
除非他将王爺的銀子全部揣進了自己的腰包,可這麽大的動靜,他又是怎麽瞞過容承的眼睛?
不過轉念一想,容承從不過問這些,似乎瞞着他又很容易。
“如今南部大旱是事實,生意又的确不如以往,我若現在去找王爺說此事,倒時劉管家拿天災之事倒打一耙,只會讓王爺覺得是我管家不當,揮霍了銀子又去為難劉管家。”
江瑾瑜思來想去,就算她覺得這劉管家問題很大,但此時時機不對,她并不打算讓容承知道這件事,
若是不能掌握充足的證據,有十足的把握,她便是選擇按兵不動,等待時機。
再者府裏每日那麽多事,若是事事都去煩擾容承,那要她這王妃還有何用?
“可這帳上馬上就要沒銀子了,奴婢是擔憂,到時府上這麽多人該怎麽養活?”
“若是拿不出銀子,王妃豈不是會更難做?”
江瑾瑜如何不知若真的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只怕她這位王妃會顏面盡失,整個京師都會說她管家無方。
“不急,這不是還能撐二十天嗎。”
她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她兒時那麽難的時候,她都有辦法活下來,她身無分文也一樣在長街支起了胭脂攤,不用再以乞讨為生,和母親過上安定的生活,如今她也相信,沒有什麽事是她解決不了的。
每日她見錢嬷嬷都是叫人去請,今日她面上雖未動聲色,可到底心裏也是急的,就親自去錢嬷嬷的院中去尋。
江瑾瑜還是第一次來錢嬷嬷的院子,她剛走到門前,便聽到屋裏傳出錢嬷嬷的聲音。
“菩薩保佑,保佑王爺此行通疆安然無恙,平安歸來,保佑這封書信不用交到王妃手中,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江瑾瑜聽得真切,心裏卻疑惑,王爺他去了通疆,這事她怎麽不知?
“嬷嬷?”房門半掩着,她試探的問,“我能進來嗎?”
她覺得這件事有必要好好問個清楚,通疆那麽危險,王爺去那裏做什麽,還有方才錢嬷嬷說的什麽信,容承為什麽給她留信,他們在隐瞞着她什麽?
錢嬷嬷聽到王妃的聲音,心裏一驚,往日端莊持重的她,此刻卻是掩蓋不住驚慌。
她起身去開門,故作鎮定道:“王妃是何時到的,老奴真是老糊塗了,竟在這說起了胡話。”
屋裏的香爐上還燃着燒了一半的香,錢嬷嬷分明是故意瞞她。
“皇上派去通疆開辟商路的人就是王爺對嗎?”
她只是猜測,可錢嬷嬷卻是被說中了心事一般,眼神閃躲,半天答不上來。
如此江瑾瑜便肯定了,原來容承說他近日會忙,可能許久不能回府就是因為要去通疆。
昨日那隔壁之人說的接了這有去無回差事的倒黴人,原來就是容承。
“王爺給我留了信?”江瑾瑜忽又想起錢嬷嬷方才說信的事。
既然王妃什麽都知道了,錢嬷嬷知道這事是瞞不住了,她嘆了一口氣,“也罷,我就全都告訴王妃吧。”
她将容承的信交給江瑾瑜,江瑾瑜打開後,裏面是一張容承簽了字的和離書。
上面龍飛鳳舞的寫着,“本王與妻江氏,夫妻緣盡,故與之和離,各自嫁娶,從此再無瓜葛。”
“所以王爺這次去,是抱着必死的心,可能回不來了?”那上面每一個熟悉的字體,都如一把尖刀直戳她的心。
“王爺有幾成把握老奴不知。”錢嬷嬷嘆了一口氣,“但想來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才會給您留下這封信,吩咐老奴若是沒能回來,便将這信給您,叫您另擇夫家,也不必為他守着。”
容承昨晚思忖了許久,起初他留下江瑾瑜,是因為她和紫鳶長了一副相似的面孔,似乎看見她就能填補他心裏的那份遺憾。
可日子久了,容承卻發現這女人和紫鳶除了面孔相似外,其她沒有一點相同之處。
紫鳶性格柔弱,江瑾瑜雖也生了一副嬌俏面孔,可骨子裏卻透着一股子堅韌,她們根本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她雖生在市井,可嫁給他後努力學規矩,執掌家務,将王府管理的井井有條,不得不說她是個合格的妻子。
想她嫁給他也不過一月有餘,若就這樣讓她如花般的年紀,為他守了寡,他到覺得是自己作孽,如此他到不如就放了她。
想到這,容承便是寫下了一份和離書,和可保她後半生無餘的銀票一同交給了錢嬷嬷。
這是容承想到的最壞打算而已,他只是覺得夫妻一場,那小女人靠在他肩頭,委屈吧啦的說沒了他的庇護,她一個人撐不起王府,如此委屈,他又何苦為難她。
可錢嬷嬷并不知容承心裏所想,只以為王爺此行兇險異常,只怕是兇多吉少,才會留下這份信給王妃,讓人有種安排後事的感覺。
錢嬷嬷感嘆造化弄人,王爺和王妃兩人才在一起,如今卻面臨這樣可能要天人永隔的情況。
“王爺吉人自有天相,老奴相信王爺會平安無事。”錢嬷嬷頓了片刻,“老奴陪着王妃在府裏等着,我相信王爺定能平安歸來。”
“王爺可說會去多久?”江瑾瑜攥着那份和離書,她不敢想,如果容承真的沒有回來……
“王爺未說。”
錢嬷嬷有點後悔不該提前将這事告訴王妃,平白讓她憂心,“許是十天,或一個月,王妃且安心等消息,王爺向來做事極有分寸,許這書信根本用不上呢。”
錢嬷嬷安慰王妃的同時,何嘗不是在安慰自己,到底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自小就少了母親的關愛,能得如今地位全憑着自己,若真就這麽英年早逝,她的心也是要跟着傷心碎了。
可外面永遠都是男人的天下,她們一屆女子就是再擔憂,除了在府裏守着又能做何?
“這幾日府裏的事,就勞嬷嬷照顧了。”江瑾瑜将那一打銀票往錢嬷嬷手裏一塞,“若賬房上銀子不夠,就用這個。”
“這怎麽行。”錢嬷嬷覺得王妃肯定是受不了打擊,所以無心再管理王府,便交給她來處理。
可這是王爺留給王妃的銀子,怎麽能動呢。
江瑾瑜沒說話,只是拿着和離書離開了。
“這銀票老奴先給您收着。”錢嬷嬷見江瑾瑜也不理她,無奈搖頭。
她又嘆了一口氣,他們王爺和王妃都是苦出身,這老天怎麽就不憐惜憐惜他們,非要弄這些曲折作甚,瞧着王妃失魂落魄的樣子,若王爺此行真的未歸,剩王妃一個可怎麽辦?
江瑾瑜一邊走,一邊在想,她和容承雖相處時日不久,可彼此也算是同生共死,共患難過的。
難道在他眼裏,她就是個經不起風浪,承擔不了責任,丈夫一出事,自己先撒腿就跑的女人?
她又定睛仔細的去看了一遍那封和離書,從頭到尾他只提了一句緣盡,并未提出她半分錯處,她真的好想當面問問他,在他心裏,夫妻的定義到底是什麽?
難道不該是她所理解的同甘共苦,同生共死,攜手并進,這才是夫妻該有的關系嗎?
如果這世上所有的夫妻都如林中鳥一般,大難來臨各自飛,那這世上還有什麽情意可言,夫妻之間不過搭夥過日子,還講什麽真心?
江瑾瑜忽然好生氣,她生氣容承不夠信任她,也不夠了解她,更不該一聲不響的将所有事都瞞着她。
或許這是他保全她的一種辦法,可在她看來,她寧願明明白白的和他共生死,也不願自己一個人不明不白活着。
“王妃。”鳴娟見主子半天不說話,她有些害怕,“您若是心裏委屈就哭出來,別忍着讓自己難受。”
主子這般憋悶着,若是憋傷了身子可如何是好,鳴娟不禁擔憂。
哭?江瑾瑜覺得她是該哭一場,還該大哭一場,可這眼淚不該是現在流出來,她該攢着,攢着當着那個男人的面,一股腦的把她心裏所有的委屈難過全部哭給他。
然後還該把這和離書狠狠地摔在他的身上,她倒是要問他個清楚明白,他娶她為妻,可有真心把她當做是他的妻子?
若有,如此天大的事,又為何要隐瞞于她?
對!有了這個想法,她便是在心裏下了一個決定,她就是要親口去問容承,
親耳聽到他的答案。
夜裏江瑾瑜收拾了包袱,換了男裝,備好了馬車,正準備出發去追容承,剛出門便被同樣一身男裝的鳴娟堵了個正着。
“鳴娟你這是做什麽!”
江瑾瑜愣了一下,她準備去追容承這件事她沒有跟任何人說,也不想帶任何一個丫頭去冒險,畢竟此行不知結果如何,她可決定自己的命運,卻不能綁架別人的命運。
夜深人靜,鳴娟走上前,“王妃,奴婢跟您一起去。”
江瑾瑜雖然未說,可鳴娟見她收拾包袱又備馬車,便明了道幾分。
“我要去追王爺。”江瑾瑜覺得她有必要說明她的目的,讓鳴娟留下來,“這一路會很危險。”
“鳴娟不怕。”她想都沒想就說,“鳴娟從淮安一直跟在主子身邊,不管王妃去那,鳴娟就跟您去哪,我不怕危險,就怕主子不要我了。”
鳴娟在王府裏無依無靠,唯一的依靠就是江瑾瑜,她好怕王妃這次走了就不再回來了,留她一個人在王府她該怎麽辦,她寧願跟着王妃有危險,也不願過無依無靠的生活。
江瑾瑜并不想多一個人跟她冒險,可鳴娟堅持,說什麽都不肯留下,江瑾瑜拗不過她執着,又想着此行也未必就是有去無回,若是真有危險再讓她回來,這樣一想便答應了。
馬車是王府的馬車,馬夫也是王府的馬夫,只是江瑾瑜為了不引人注目,選了一輛平日裏下人采買用的車子,就這樣在漆黑的深夜,一聲不響的出發了。
當錢嬷嬷第二日一早醒來的時候,
她看到江瑾瑜給她留的信,她又在心裏為王妃擔憂的同時,又覺得王妃重情重義,她當初沒看錯人。
只是一屆弱女子在外面實在太不安全,她真擔心這路上會出什麽事,可她得知時江瑾瑜已經走了,錢嬷嬷除了繼續吃齋念佛為兩位主子祈福之外,剩下的就只有管理好王府,等着他們回來。
通疆就在淮安旁,路程大概三日,容承一行人騎馬,江瑾瑜乘坐馬車,若要追上容承,需要晝夜不停地趕路才行。
馬車颠簸,速度又快,人坐在裏面很不舒服,江瑾瑜覺得這一夜她的五髒六腑都快要颠出來了,實在太難受。
可她心中就是憋着一骨勁,與其說是氣他,倒不如說江瑾瑜怕容承這次真的會死,真的這麽一走就再也回不來了。
“王妃。”鳴娟瞧着江瑾瑜的樣子很難受,她些擔憂,“不如我們歇一歇吧。”
江瑾瑜看了看天色,她計算着容承應該就在前面的驿站落腳留宿,眼看天就亮了,容承他們一會必然會繼續趕路。
若她們此時休息,就又會被落下,那豈不是這一晚上都白追了。
“不行,我們只有一直趕路,才不會被王爺落下。”
果然,在天微微見亮的時候,他們趕到了容承一行人所宿下的驿站。
“王妃。”鳴娟喜出望外,“我們終于追到王爺了。”
“換匹馬,買些吃食,繼續走。”江瑾瑜吩咐。
鳴娟意外,“王妃我們不跟王爺會合嗎?”明明已經追上了王爺,為何還要繼續向前走?
“暫時還不能讓王爺知道我追來了。”江瑾瑜打算這一路跟着容承,一直跟到通疆再讓容承知道她一路跟來了。
到那時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她自然有辦法說服容承,讓她留下來,而不是現在讓容承知道,以他的脾氣,他極有可能立刻讓她回去。
馬車繼續前行,當容承一行人追上來時,已經是午時。
路秉跟着容承騎馬從車旁經過,他的目光落在馬夫身上,立刻認出了這是王府的人。
“爺,那馬車上的車夫是咱們府裏的人,這馬車?”
容承立刻放緩了馬速,馬車從他身旁飛馳而過,車窗上的窗簾漂起,露出車裏人的面容。
雖是男裝,可容承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是江瑾瑜。
“是王妃!”路秉震驚,“王妃娘娘怎麽追來了?”
容承覺得,江瑾瑜并不知他去通疆之事,所以她不一定是追他而來,這條路向西就是淮安方向,或許她要去淮安。
難不成是她母親出了什麽事,才會讓她這麽急迫的趕回去,還來不及細想,前面就出現了一夥山匪擋住了去路。
山道人煙稀少,馬車被山匪剛好攔個正着,車夫見山匪下山,立刻調轉馬頭,卻還是被山匪攔住。
“想跑,先把錢留下。”為首的土匪操着公鴨嗓音,江瑾瑜一聽便認出是上次把她抓上山的土匪。
不是都被官兵剿匪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江瑾瑜在心裏暗道了句不好,她如今雖女扮男裝,但一切還是該小心為妙,她從包裏拿出銀票遞給車夫,想要息事寧人。
“各位大爺。”吳伯将銀票遞過去,“我家公子急着回去看望家中生病的老母,還望寬容寬容,這是我們所有的銀子,請放我們過去吧。”
“公子?”那山匪剛才看到将銀票傳出來的手白白嫩嫩,“我看這車裏做的是個嬌滴滴的小姐吧?”
那公鴨嗓土匪說完,後面引起一陣哄堂大笑。
“讓老子看看,不管是公子還是小姐,單看那細皮嫩肉的,就算是個男子也定是個可人兒的小郎君,來讓我瞧瞧。”
他嗓音提高了幾分,啞得像個破鑼:“今兒個我們不光要劫財,還要劫色。”
那土匪漸漸走近,江瑾瑜知道這民間有一種人好男風,不喜女子單喜歡長得白淨的男子,他之前在淮安女扮男裝賣胭脂,人送白面小生的稱號,也曾被人調戲過。
她自是知道這種人比那些好女色的男人還要難纏,更何況她還擔心她真實的身份會被認出,如此她若是被抓了,想逃都難,她不能冒這個險。
思來想去,只有跑才是唯一的辦法。
“吳伯沖出去。”她話音剛落,吳伯就大喊了一聲“駕!”揚起馬鞭,向前沖去。
馬車一瞬間飛快向前行駛,有誰不怕死敢阻攔,擋在前面的土匪立刻讓開,馬車揚長而去。
“給我追!”那公鴨嗓氣急大喊。
這時容承和路秉趕到。
“爺,這裏交給我。”
容承點頭,二人一同騎馬向土匪而去,路秉擋住那些山匪去路,與他們打鬥在一起,容承則是一直向江瑾瑜追去。
已經沖了出去,可馬車依然沒有減速,江瑾瑜察覺不對,“吳伯,怎麽回事?”
吳伯用力拽着馬缰,可是無論怎麽拽馬卻依舊狂奔不止,“王妃,這馬好像受驚了。”
“受驚了。”鳴娟吓得大驚失色,“這可怎麽好。”
“可有什麽辦法讓馬停下來?”江瑾瑜正色,這馬的速度越來越快,在山裏受驚橫沖直撞很危險,稍有不慎就會有翻車的可能。
吳伯也急着滿頭大汗,“倒是有一辦法,可是我在控制馬缰,分不開身啊!”
這山路一側靠山,一側是山坡,若是不控制好缰繩,他們很有可能摔下山坡,車毀人亡。
“是什麽辦法,說來聽聽。”
吳伯道:“馬驚殺馬是最好的辦法,可現在山路無人,我又抽不開手去,這辦法就行不通了。”
江瑾瑜一聽,她從包袱裏拿出匕首。
“王妃你這是做什麽?”鳴娟吓得早已六魂無主。
“殺馬!”江瑾瑜攥緊匕首,看了眼前面狂奔的馬,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吳伯你告訴我該怎麽做。”
“王妃不行這太危險了。”吳伯怎肯讓王妃冒險,這辦法就是他去做都是九死一生的事,“您千金之軀,如果出了意外可怎麽好?”
前面就是彎路,瘋馬不會轉彎,她沒時間和吳伯浪費時間。
“快告訴我辦法,不然我們都得死在這裏!”
江瑾瑜堅持,吳伯也知這可能是他們唯一的機會,他拼盡全力勒緊馬缰,然後道。
“趴上馬背,捅馬的脖子!”
話落,江瑾瑜便向奔跑的馬靠近。
容承正快馬加鞭的向前追趕,他追了這麽久也不見馬車減速,便猜到是馬受驚了,忽而他是看見一個嬌小的身影攥着匕首,一點點的向着馬靠近。
容承瞳孔收緊,在心裏暗罵一聲,這傻女人是要做什麽?
受驚中的馬最為敏感,自是身體在受到一點驚吓,反應都極為強大。
容承看着江瑾瑜慢慢的靠近馬屁.股,他心髒跟着揪起,下意又識加快了速度。
要想騎上馬背,就先要從後面爬上去,江瑾瑜試探的摸了一下,可馬屁股的位置屬于馬的盲區,是最敏感的地方,剛有接觸馬的反應就十分的強烈。
江瑾瑜發覺這辦法不行,慢慢爬上去,只會和馬接觸更多,讓馬在驚慌中受到更多的驚吓。
眼看就要到轉彎處,這馬若是直沖過去,他們都得死,來不及了,江瑾瑜心一狠,便縱身向前撲去。
如此就在容承即将追上的時候,他便是看見那女人身子一躍,正正好好的趴在了馬背上。
她雙腿夾.緊馬腹,一只手攥着馬脊柱上的馬毛,一只手攥着匕首,高高揚起,狠狠落下,直捅進馬脖子裏。
這所有的動作幾乎在一瞬間,一氣呵成,容不得半點思考。
伴随着一聲哀嚎嘶叫,馬蹄上揚,江瑾瑜覺得自己被馬揚起,身體的那種失重感,讓她感得仿佛飛在了空中。
她不敢松手,便是用出了渾身的力氣緊緊的抓着馬,讓自己不會被甩下去。
她能感受到攥着匕首的手側一股股的暖流湧出。
可匕首太小,一刀不足以斃命,反而更讓馬受到驚吓,江瑾瑜決定一不做二不休,再補一刀。
可她剛揚起手,匕首還未落下,就被馬颠下了馬背。
整個身子就這麽被甩了出去,馬還未止步,掉下去便會被車輪碾壓,不死也是個殘疾。
“王妃!”馬夫大驚失色,拼了命的去勒馬缰,可毫無用處。
鳴娟閉上眼,不敢去看那一幕。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容承騎策馬而來,抓住了江瑾瑜的手腕,攬住了她向下跌落的身子,他手臂一收,另一只手去抓她的腰帶。
江瑾瑜覺得自己好像被人拎了起來,整個身子都飄在空中,下一瞬腰帶一松,就被人放在了馬背上。
随即一道銀光乍現,容承手臂一揮,一劍砍下了那發瘋的馬頭,馬斷了頭徹底止住了腳步,巨大的馬身噗通一聲倒在地上,鮮血橫流。
馬車停在距離彎道分毫之處,再前行必定翻車。
餘驚未消,鳴娟慌亂的跳下馬車,想去看江瑾瑜,卻在驚慌之中崴了腳。
江瑾瑜想要起來,卻發現自己此刻腳不沾地的整個人趴在馬背上,根本動不了。
“王爺。”她拽了拽容承的衣袖,“我想下去。”
容承瞥了眼那不要命的女人,沒有說話,只是雙腿夾了馬腹,掉頭向回走。
江瑾瑜本就心虛,見情況不妙,她忙說:“王爺,我不回去,我要跟你一起去通疆。”
容承這才知她根本不是去淮安而是來追他的,想起她方才險些被土匪調戲,又膽大包天的爬到馬背上殺馬止驚,差點沒了性命。
他覺得這女人是越來越有主意了,若再這麽縱着她指不定以後還會做出什麽危險的事。
目光落在她撅在馬背上,圓潤又嬌俏的屁.股上,他狠狠拍了一下。
“簡直胡鬧!”
作者有話要說: 從這周開始,咱們每周的周六日發紅包,這本阿錦收獲好多小天使,好開心,比心愛你們呀。感謝在2020-06-23 02:45:30~2020-06-24 16:29: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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