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典】第 9 章
“另外,何董,您在演示視頻裏給出的産品模型,我的工作彙報裏,好像也有一份跟您差不多的。”
畫面再次切換。
孟宴臣提前把安行的模型和裕錦的模型放在一起進行對比,而左右兩邊畫面極高的相似程度再次讓現場股東紛紛皺眉。
“這是安行去年公開的産品模拟動畫,電子水印還沒抹掉。”
孟宴臣的目光照舊落在何董身上,腦子裏卻是應辭挂着黑眼圈通宵畫圖的疲憊模樣,握着話筒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
“何董,您團隊的制圖水平,實在不敢恭維。”
何董冷笑:“孟宴臣,陰陽怪氣之前也分清楚對象吧,這是裕錦提供的圖,和國坤毫無牽扯。”
孟宴臣也笑了:“既然是裕錦提供的,何董給了就用?我記得何董在之前的公開演講裏再三表明,國坤的每一步都會走得嚴謹認真,那您走的這一步,嚴謹認真了嗎?”
在這樣的場合裏,他更習慣假笑——也就是只牽動嘴角的肌肉,但不動眼部。雖然看上去笑得客套禮貌,但實際傳達出的情緒卻是疏離甚至高傲。
至于現在面對何董,他連嘴角的肌肉都不想動,完全是在給在場的其他股東一個面子。
“創意是雷同的,方向是相似的,項目的舔來的,标準是扁平的,數據是照搬的,模型是偷來的,意見是定死的,人才是外流的,投票是形式的,調研是空洞的,需求是破碎的,定位是模糊的,手段是陰險的,質量是低下的,心思是貪婪的。
“分部做什麽,總部緊跟着做什麽,發展方向要抄,數據和産品模型甚至也得抄。
“暗中給人使絆子,這和何董辦公室挂的那幅‘光明磊落’好像絲毫不沾邊,您說呢?”
放在過去,孟宴臣絕不會在股東大會這樣的場合說這麽直白銳利的話,這次是真的被總部的惡心行徑氣狠了。
分部這段時間以來的連軸轉式加班、安行那邊莫名其妙接到的投訴信息、滿是負面評價的市場反響、始終穩定不下來的公司股價……無一不是架在他脖子上的刀。
偏偏同樣作為董事會成員的這位何董,堂而皇之地拿着這份調研報告出現在股東大會上,大言不慚地說“數據不僅沒有問題,還非常漂亮”,甚至表示那些離譜的結果是“輕微偏差”。
人命關天,這也能是“輕微偏差”嗎?
再就是最讓他出離憤怒的那件事。
顯示屏上的畫面再次切換,這回更是讓在場的股東驚得睜大眼睛。
孟宴臣沒有回頭看畫面,不僅僅是因為已經把全部內容熟記于心,更是因為他不想再看到那些差點直接傷害到應辭的惡劣行徑和幕後黑手。
在他這裏,沒有人能比應辭更重要,應辭是他心裏毫無疑問的第一,連他自己都排在第二。
那可是他最最重要的珍寶,是他的小太陽。
更是把他拽出深淵的手。
一想到她因為國坤總部和海外分部那點破事受牽連,他的心像是被硬生生摁在了利刃上。
眼看坐在CFO背後不遠處的助理已經低下頭開始擦汗,孟宴臣的眼神冷得像刀,就這麽直直地盯着。
“我是否可以認為,這件事也是國坤總部情急之下的産物?還是說,總部或許會告訴我這完全是個人行為?”
現場已經徹底安靜了下來。
孟宴臣收回視線。
“有些人想要國坤易主的心早已昭然若揭,我倒是能理解,國坤不是小企業,體量這麽大,被眼紅很正常。
“但,之前已經有股東公開表示,我只是給國坤打工的,多餘的事情不要肖想。
“那我現在也可以明牌,我是給國坤打工,但我不是為國坤賣命。如果連我身邊人的安全都無法保證,那這份工作的危險系數确實超出我的承受阈值了。”
CFO慌得很徹底,狠狠瞪了身後的助理一眼,慌張起身:“孟總孟總,這是誤會,咱們哪敢傷害您身邊人的安全?誤會誤會,我會讓人查清楚,盡快給孟總一個交代。”
在場的所有股東和高管都心裏門清,國坤決不能放走孟宴臣。
不僅僅是因為他一個人能當一個團隊用的工作能力,更因為他在國坤這麽多年積攢下來的東西:小到資源人脈,大到把控風險、運籌帷幄的本事……
太多太多,幾乎是國坤的命門。
他當初去海外之後,原本不被股東看好的海外板塊在短短幾個月裏被他盤活,光是一個安行,市值少說翻了二十倍。
他自己那些零散的小公司和投資項目更是風生水起,要不是主業在國坤,他現在的資産已經能讓他安安穩穩活個三輩子。
他要是真的離開國坤,再嚴苛的競業條款也無法陷他于囹圄,甚至能讓“孟宴臣”這個名字走得比國坤更遠。
所謂帝宴群臣,他的能力和野心足以證明他是帝,但他現在甘願為臣,要是國坤真讓他走了,他不可能再為任何企業維持臣子身份。
顯而易見,留住孟宴臣,既是留住國坤的搖錢樹,也是留住大家的錢袋子。
有人膽敢動到應辭頭上,這确實是絕大部分股東沒想到的。
盡管孟宴臣及時打住,沒繼續追問下去,但此前同樣不知情的孟懷瑾和付聞櫻要求那位特助當場解釋緣由,不少股東也紛紛看向當事人。
會議廳的氛圍頃刻間降至冰點。
孟宴臣還從沒見過這陣仗,以往他在股東大會多是被審判被挑刺,今天難得發現大多數人都站在他這邊,不分陣營,不論資歷,不管股份大小,只是純粹地支持他。
他說不上來這是什麽感覺,談不上受寵若驚,也沒多感動,更不在乎這些人究竟站在哪邊。
他就是覺得自己沒做錯。
特助已經慌得站都站不穩,起立的時候還差點左腳絆右腳。
因為壓根沒想過這層關系會被扒出來,更沒想到孟宴臣會在這樣的場合将這種事公之于衆,所以事先沒準備托辭話術,只能臨陣發揮。
“孟總……啊不,孟董,是這樣的,我當初就是跟我兒子視頻的時候聊了一下……就聊了幾句,也不知道這孩子怎麽想的,就……就有了這麽一個誤會。”
孟宴臣覺得好笑:“所以你承認你外洩了內部消息,并且知道有無辜的人受牽連,但在我點破之前始終保持沉默?”
“這真的是誤會,我從來沒跟孩子說過要找人去報複啊,我就是簡單說了幾句公司裏的情況,僅此而已啊!”
“你沒說要報複,多餘的信息沒有透露,所以是他們自己找到了無辜受害者所在的工作場所并持械闖入,偷搶砸毀,最後還象征勝利般掃射玻璃牆,對嗎?”
助理已經來不及擦汗,甚至不敢擡頭,就這麽大喘氣地盯着自己的鞋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