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區的時候，蘇亦林繞到了那家書店，想借幾本佛經來看看，這幾天她總是心神不寧的，還容易焦躁，需要借助一些佛家禪語讓自己靜靜心。

但走到書店的時候，看到書店居然關門了。她上去敲了敲門，沒人應答。

“想借書啊？”旁邊的一家小賣部的阿姨看到蘇亦林敲門，便對她說，“顧老兒子前兒個回來了，他說要回家歇兩天，好好給兒子做點好吃的。可能還要等幾天才能開門。”

原來是這樣，蘇亦林對她點點頭，“謝謝您。”

據顧亦林所知，顧老的兒子常年在國外留學，應該好多年沒回國了吧？難得回來了，顧老自然是會多花心思在兒子身上。

回到家裏，她換了拖鞋後往客廳沙發上一躺，視線不自覺地望向廚房的方向，那裏，她整整十年都沒進去過了。

自從看到那個人寄過來的視頻之後，從此她便對開始對火有了恐懼，再沒有碰過廚房，另外，她也不能再吃肉，一吃就會嘔吐不止。她這算是創傷後應激障礙，盡管後來在古晨軒的治療下有所好轉，但并不能完全改善。

揉了揉眉心，蘇亦林本打算要去洗澡，但手機響了起來。

是郝月佳打來的。

“蘇蘇，我待會兒過來找你，今晚跟你睡一晚啊，有點事情跟你說。”

“好，行。”

挂了電話後，她就去洗澡了。

才剛洗完不久，郝月佳就來了，還帶來了兩瓶酒。

“你這是幹嘛？”蘇亦林好奇。

“找你喝酒啊。”郝月佳進去後将酒放在茶幾上，對蘇亦林招了招手，“過來，坐下。”

蘇亦林好奇她的來意，不過也沒多問，在她旁邊坐下。

郝月佳打開酒瓶，從茶幾底下拿出兩個茶杯，去廚房洗了洗，接着給她和蘇亦林各自倒了一杯。

“蘇蘇，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說。也許我說了後你會生氣，但……我先跟你說聲對不起，我先幹為敬。”她一口喝幹了一杯酒，喝完後，眼睛鼻子都是紅的。

蘇亦林吓了一跳，忙問：“佳佳，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麽，你別哭啊。”她還沒問完，就看到郝月佳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急得她不知所措。

郝月佳擦了擦眼淚，哽咽道：“蘇蘇，我知道我不應該，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我真的沒辦法控制自己，我勸過自己不能這麽做，可我還是做了。對不起蘇蘇，對不起……”

郝月佳一個勁兒地道歉，可偏偏不說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急得蘇亦林在大冷的天裏還出了一身汗。

自從父母去世之後，她最親近的人就是郝月佳了，她們從初中開始就認識了，關系一直很好，這幾年來，每次過年她都是在她家過的，可以說兩人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已經比親姐妹還要親了。她想不通到底是什麽事情讓她這般失态。

終于，哭夠了之後，郝月佳抓着蘇亦林的手，抽抽噎噎地對她說：“蘇蘇，我對晨軒表白了。”

“……就這事兒？”蘇亦林吓了半天，還以為發生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了，結果就這樣，她差點沒發脾氣。

“被晨軒拒絕了？”蘇亦林問。

郝月佳看着她，“蘇蘇，你不生氣嗎？”

“我為什麽要生氣？”蘇亦林敲了下她的額頭，“你別總以為我跟晨軒怎麽樣，我說過的，我們不可能的。如果他真的能夠跟你在一起，我百分之一百贊成。”

“真的嗎？”雖然蘇亦林一直都說她不會跟古晨軒在一起，但誰都看得出來，古晨軒心裏眼裏就只有她一個人，她想，就算蘇蘇她對晨軒的感情沒有晨軒對她的那麽深，但至少也會是喜歡的吧？“蘇蘇，你跟我說實話，你喜歡晨軒嗎？”

“這……”蘇亦林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去衛生間拿了毛巾，用熱水泡了一下，擰幹後給她擦。“佳佳，如果我說我對晨軒真的從來沒有丁點兒的喜歡，我想你也不會信。我認識晨軒是在我最艱難的那段時間，如果不是他一直陪着我開解我治療我，我想我不會那麽快走出來的。我承認，我的确喜歡過他。但那種喜歡，怎麽說呢，确切的說是一種依戀吧。每當我無助的時候，他都在我的身邊，我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在我心裏，他是我的朋友，我的心理醫生，但同時，也是我的家人。而且，自從那年我失控傷了他之後，我就完全斷了要跟他有其他發展的念頭。我……”

“蘇蘇，別說了，別說了……”郝月佳抱住蘇亦林，滿懷歉疚地說，“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說這些的。”

蘇亦林拍拍她的背，笑道：“都已經過去那麽久了，我沒事。”

好一會兒後，郝月佳才松開她，看着她問：“可是蘇蘇，晨軒喜歡你，不，他愛你。我能看得出來，他從來沒有一天放棄過愛你，我想，只要你一天不結婚，他就會等你一天。不，或者說，就算你哪天有男朋友了嫁人了，他對你的愛也不會改變。蘇蘇，真的不能給他，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嗎？你的病已經好了不是嗎，你已經那麽久都沒有發作過了，而且他是心理醫生，他會治好你的。”

“不，不會的。”蘇亦林搖頭，“佳佳，那是我的心魔你知道嗎，好不了的，我時常覺得我的心裏住着一個惡魔，它随時有可能蘇醒，萬一哪天我控制不了它了，我就會做出失控的舉動。那年的事情，我真的不想再經歷一次了。聽我說佳佳，晨軒是個好男人，你喜歡他是正常的，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我對晨軒，就像對哥哥一樣，不是男女之情。就算真的有，也只是過去的事情了。你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們都能獲得幸福。”

“可是……”郝月佳靠在沙發上，抱着自己無奈地說，“可是除了你之外，誰都沒辦法走進他的心。你知道我跟他表白的時候他怎麽回答我的嗎？”

蘇亦林看着她，就見她苦笑了一下，眼裏很快盈滿了眼淚，看得她十分不忍。

“他對我說，‘佳佳，我知道你很好，可是怎麽辦呢，我的心太小，已經被她裝滿了。’”說完，悶悶地又哭了起來。

感情的事情本就是你情我願，旁人沒法說太多。蘇亦林将郝月佳抱住，讓她盡情地釋放自己的情緒。

郝月佳拉着她的袖子，哭着說：“蘇蘇，他為什麽這麽傻，你又為什麽這麽倔？如果你們真的能夠在一起，我會開心的，可是為什麽，想要圓滿就這麽難呢？”

這一晚，郝月佳哭了很久很久，直哭到再也流不出眼淚了為止。

第二天一早醒來，郝月佳又恢複了平常的幹練形象，早早的出門買了早飯，和蘇亦林有說有笑地吃完，昨天的事情兩人都默契地沒有提起。

“隊長，我查到一個信息，原來那個李旖旎，竟然曾經是風華傳媒公司老總闫敏江的情婦，二十年前鬧得風風雨雨的，可以說是一個不小的醜聞了。而且，李旖旎的孩子，也就是曹瑩很有可能就是闫敏江的女兒。”成虎拿着份資料跟大家說。

“曹瑩不是都二十八了嗎？你說的是二十年前，時間對不上吧？”馮子月問道。

“你別急啊，”成虎繼續說，“李旖旎以前是在夜總會工作的，闫敏江有一次工作的時候跟人去夜總會，認識了李旖旎，後來兩人就有了關系。不過那時候李旖旎并不在A市，而是在G省讨生活，闫敏江是去出差，出差結束後就回來了，這兩人也就沒有再聯系。八年後，李旖旎輾轉到了A市，認出了闫敏江，不知怎麽的，兩人又搞在了一起。但闫敏江很早就結婚了，還有兩個兒子，大兒子那時候都十五歲了，小兒子也十歲了。闫敏江的妻子是一位傳媒大亨的女兒，性子很剛烈，知道這件事情之後跟闫敏江鬧了一通就打算離婚，但闫敏江不同意。可有一天，當她帶着兩個兒子去娘家的時候，發生了車禍。車禍很嚴重，她大兒子當場死亡，小兒子因為被她護着所以只受了輕傷，而她自己則是下半身癱瘓，再也站不起來了。據說闫敏江的岳父知道這件事後，一下被氣得中風，沒兩天也死了。”

“哇，這不是活脫脫一出豪門恩怨大戲嗎？都能拍成電視劇了吧？”馮子月聽後感慨，“果然上流社會是非多，成虎同學，還是你這樣的好。”

“嘿嘿，那當然。”成虎聽到馮子月的話，馬上笑得跟朵花似的笑眯了眼睛。

這兩人，正讨論案情呢，居然就給眉來眼去打情罵俏上了。

蘇亦林适時得咳嗽了一聲，将他們從旁若無人狀态中拉回來。“闫敏江妻子的車禍，應該不是意外吧？”

成虎将視線從馮子月身上移開，“是不是意外倒不确定，不過當時很多人傳說是李旖旎想要扶正當闫太太，所以才找人謀劃了這場車禍。”

“也就是說，曹瑩或許是闫敏江的女兒？但曹瑩的媽媽，也就是李旖旎，又是害死曹瑩同父異母的哥哥的兇手？關系好亂啊，可從來沒聽說闫敏江要認回曹瑩啊。”周睿腦子有些糊塗了。

“周哥，你當豪門家庭跟普通人家一樣和諧呢，再說了，就算是普通人家，這也是極大的醜聞，認私生女之類的可不是好聽的事情。”馮子月糾結了，“可這能說明什麽呢？跟胡菲菲被殺以及曹瑩自殺有關系嗎？”

特案隊的人都看向蘇亦林。

蘇亦林想了想，說：“或許我們應該找闫敏江去談談。”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