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親吻
湯池中水霧迷蒙,萦繞在湊得極近的二人周身,連帶着氣氛都隐隐焦灼了起來。
蕭淮睫毛輕斂,狹長的眸子微微下垂,濃而密的睫毛掩蓋住了眸中的情緒,只那一分毫不掩飾的灼熱無需視線傳達,已是極為露骨。
宋晏儲眉梢微不可查地皺了皺。蕭淮的目光就跟盯着唾手可得的獵物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撲上來将她拆吃入腹,森沉的視線卻帶着極致的危險。
宋晏儲心中一跳,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啧了一聲,放下打趣他的念頭,只裝作不經意的起身,漫不經心道:
“罷了,弄得跟孤是地痞流氓,強迫你一般。”
湯池中的水溫似在慢慢升着,宋晏儲只覺一陣燥熱,就連那露出的修長脖頸上也浮現了一層淺淺的粉意,似開得正盛的粉嫩桃花,嬌豔欲滴。
水聲嘩啦啦地作響,晶瑩的水珠順着那清韌瘦削的身軀上緩緩墜落,伴随着清脆的咚咚聲,在水面上濺起一層層的漣漪。
宋晏儲只着一身素白的裏衣,此時正半貼不合地附在身上,隐隐能勾勒出那消瘦又韌性十足的曲線。
蕭淮目光格外放肆,卻又在原地一動不動,眸色漸深,不知在想些什麽。
宋晏儲擡起一腳踏上岸邊,卻又被蕭淮那灼灼的目光看得頗有幾分不自在,一着不慎腳下一滑,身形一個踉跄,倒身又進了溫泉之中。
“砰”的一聲水花四濺,好在蕭淮眼疾手快,直截了當地上前一手攬住宋晏儲的腰,将人緊緊地抱在懷中。
蕭淮本就比宋晏儲高上半個頭,此時這個位置他更是将人緊緊地攬在了自己懷中,腦袋都貼在了他的胸膛處。
宋晏儲一時不覺遭此意外,心下難免一慌,卻又在瞬間強行鎮靜下來,饒是被蕭淮緊緊抱住,方才那一瞬的天旋地轉仍舊未曾散去,又被禁锢在這一處懷中,下意識地掙紮起來。
可觸手便是那光潔的胸膛,柔韌中又帶着堅硬與彈性,宋晏儲手上動作不由一頓,思及這是什麽東西後面上劃過一抹不自然。可又因着她被蕭淮攬着腰緊緊抱着,雙腳不離地,整個人選在水中着實沒有安全感,在下一瞬又手腳并用地掙紮了起來。
“蕭淮,你放開——”
話音未落,頭頂上方傳來的呼吸漸漸粗重起來,宋晏儲一時之間未覺不對,待下一瞬感知到水下那不同尋常的觸感,整個人都僵硬起來。
宋晏儲呼吸一窒,一動都不敢動。蕭淮呼吸間的粗重氣息噴灑在她耳邊,似含着炙熱的溫度,以野火燎原的姿态瞬間點燃了一片。
大殿內沉寂了良久,就連稀裏嘩啦的水聲都幾不可見,唯餘那一晃一晃的明燭燃燒間,“噼裏啪啦”的聲響格外刺耳。
蕭淮叩着她腰的手越來越緊,細嫩的腰正好可以完美嵌合在寬大的掌心內,手心裏灼熱的溫度順着那一層薄薄的衣衫傳到肌膚上,仿佛能将整個人融化。
宋晏儲喉嚨不由輕輕地動了動,吞咽口水的聲音在這一片寂靜的大殿內顯得極為明顯。蕭淮眸光慢慢上移,在落到那光潔細膩的脖頸處時,另一只手也慢慢的挪了過來,緩緩覆在其上……
一片平坦。
蕭淮不由撫着那處地方的手不由往下按了按,眸色愈發深沉。
蕭淮力氣不大,可命門被人把持住的滋味着實不妙。宋晏儲睫毛輕輕顫了顫,一把抓住他的手,目光慢慢下移,看着那掩在水中的地方,嘴角扯了扯,聲音帶着打趣。
“火氣那麽大?”宋晏儲尾音微微上揚。
蕭淮薄唇緊抿。
大腿上的觸感依舊是那般鐵硬。宋晏儲擡了擡眼皮子,掃了他一眼,又拍了拍他環在自己腰間如鐵般禁箍着的手,一副全然沒當回事的做派:“行了,松手吧。”
蕭淮不動如山。
宋晏儲挑了挑眉,玩笑道:“怎麽,要不孤去找個禦醫給你降降火?”
蕭淮越是不說話,宋晏儲就越覺得情況不好,她做出一副不耐的姿态,強行扯開他的手,懶散中帶着些不悅道:“行了,孤有些乏了。”
蕭淮手上的動作微微收了收。宋晏儲心頭微緩,面上從容淡定實則是再迅速不過地離開蕭淮的控制範圍,握住池子邊緣,一腳踏上一旁的臺階,就要上岸。
蕭淮在她身後,見她白色裏衣下未着一物,一腳踏上臺階,雪白的小腿因為用力隐隐繃成一條優美的直線;另一條腿從水中踏出,細白的腳踝沾着飛濺的水珠,在昏黃的燭光的映照下仍顯得潔白如玉。
蕭淮眸中微動,在宋晏儲踏上另一層階梯的瞬間抓住那瑩白的足腕,而後微微用力一拉,在宋晏儲摔下來的瞬間一手攬在她的腰上,一手護在她的腦後,而後快速逼近,直直的将人抵在湯池的壁上——
先是乍然的失重感,還未反應過來後背又抵上了那堅硬的石壁,盡管關鍵部位有蕭淮護着,可如此突兀中又帶着些狂野的動作還是讓後背有了些疼意。
更別說眼前就是蕭淮寬闊的胸膛,前後夾擊之下宋晏儲掙紮不得,心中是真的有了些惱火:
“蕭淮——”
經過方才兩次,宋晏儲原本就不甚嚴實的衣裳更是敞開了幾分,如凝脂白玉般的肌膚大大咧咧地暴露在外。
蕭淮看得眸中欲色愈發明顯,他擡手鉗住宋晏儲的下巴,緊緊箍住她的腰,把人牢牢按在池邊,腦袋一低,映上那殷紅水潤的唇。
宋晏儲乍然一驚,心下更對的是被突然冒犯的不悅與氣惱。可等她擡眸對上蕭淮那漆黑的仿佛能滴出墨的眸子,心下也不由一震,抓着他頭發手也不由緊了緊……
……
大殿內再無其他聲響。
屋外月光皎潔如水,透過半開的窗楹灑落殿內,清冷的月光被炙熱的懷抱包裹,慢慢地也融化成一灘溫熱的水。
腰間系帶松松散散,半漂在水面上,随着水波輕輕蕩漾。其上的金絲繡線折射着昏黃的光暈,給水面上也添了一層魅惑人心的色彩。
宋晏儲頭微微揚了揚,喘息間還帶着迷亂的嘶啞,又帶着別的韻味:“蕭淮。”
蕭淮的手有些依依不舍地離開,無需宋晏儲在說什麽,他自己的理智也慢慢回籠。
溫熱的泉水浸泡着二人,緩緩流過間給本就敏感的二人,憑添了一份溫情。
蕭淮叩着她腰的手一緊,将人往前帶了帶,宋晏儲眉頭一豎,還未說什麽,肩頭就是一沉,男人的腦袋就這麽放了上來。
“蕭淮。”她開口,微喘的嗓音中已經帶了些警告的意味。
方才的意亂情迷是宋晏儲都沒意料到的,可她的沉迷也是事實,宋晏儲不可能僅僅只怪蕭淮。但現在這個情況明顯不對,宋晏儲一時不備,不可能再放任第二次。
蕭淮慢慢開口,說話間熱氣噴灑,讓宋晏儲渾身僵硬。
“殿下,臣這是在禮尚往來。”
“禮尚往來?”宋晏儲細細琢磨,忽地呵呵冷笑:“松開。”
蕭淮一頓,不願放手。
“松開。”宋晏儲又說了一遍。
蕭淮無奈嘆了一口氣:“殿下未免太絕情了些。”話是這麽說着,可按在宋晏儲腰間的手終究是松開了。
宋晏儲被他鉗制在腰間許久,蕭淮乍然一松手,她只覺腿腳有些酸軟,她面上一頓,未表露出分毫,只慢條斯理走到一旁的池中凳子上,悠悠坐下。
她擡眸,有些審視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蕭淮,你喜歡孤?”
蕭淮唇邊的笑容一斂。
宋晏儲又問:“你喜歡孤,是因為你覺得孤是個女人?”
宋晏儲居高臨下,精致的桃花眼中還帶着絲絲的迷蒙的水霧,泛着蕩漾的微紅。那開口的語氣卻是一派平靜,甚至還帶着些冷意,好似方才一時失控的人不是她一般。
蕭淮面色慢慢沉了下來。
他上下掃視着宋晏儲。一番動作下來,她身上閑閑披着的衣衫早已散亂地不成樣子,再加上方才二人之間的親密,蕭淮心下一驚大致有了答案。
平坦的喉部,比之平常男子要纖細不少的四肢,甚至明明有感覺卻沒什麽反應的——
蕭淮已不必再懷疑。
二人兩相對視着,方才的旖旎氛圍也慢慢轉變成了些許沉肅的氣氛。
蕭淮回道:“不是。”他嘴角勾着笑,神色卻不似以往的漫不經心:“臣喜歡殿下,僅僅是喜歡殿下,與其他的無關。”
蕭淮對宋晏儲的身份一直都有懷疑,可随着意識到自己的感情,他的心态也慢慢發生了轉變。若說他一開始只是好奇,覺得一個女子身為一國儲君頗有意思甚至抱着看好戲的态度看待此事;可如今,他卻只想一切如常,甚至對那個所謂的“事實”有着幾分下意識的排斥。
西州民風彪悍,也都沒聽說過有哪家是由女郎繼承家族。而在規矩更加嚴苛繁瑣的京城,身為全國無時無刻不在注意着的儲君,她身上的擔子又該有多重,每日背負着的壓力又該有多少?
蕭淮一想到此處,只覺宋晏儲過得無比辛苦,對于了解她身份的想法再也沒有那麽強烈,甚至想将此事揭過去再也不提。這也是為何那一日撞見宋晏儲在沐浴時蕭淮反應那般大的原因。
可偏偏宋晏儲太過惡劣,似是拿捏住了他不會碰她,無限挑撥逗弄。蕭淮本想放她一馬,可好巧不巧又出了那麽個意外,蕭淮是個正常個男人,這般要是還能忍下去就真的是柳下惠了。
雖說行事略顯沖動了些,可蕭淮也是忽然明了,他喜歡的是宋晏儲,僅僅是這麽個人,旁的,又有什麽關系?
湯池中的水波逐漸平緩下來。宋晏儲垂眸看着他,眸中神色晦澀莫名。
蕭淮看了她良久,最終無奈嘆了一聲,起身讨饒道:“溫泉泡久了不好。岸上冷,先回寝殿吧。”
他起身,正要開口喚陳玉,卻聽宋晏儲道:“蕭将軍,你說過你不喜歡男人。”
蕭淮回眸一看,就見宋晏儲神色古怪。他無奈一笑,也沒管這句話到底對不對,只道:
“臣是不喜歡男人。”
宋晏儲眉頭一皺,蕭淮又道:
“臣喜歡的,只是殿下而已。”
宋晏儲頓時怔在原地。
蕭淮已經越過了他,去外面喚了陳玉進來。陳玉擡眼一瞧,見着自家殿下只着一件單薄的衣衫就坐在池邊眉頭一皺,下意識就想說什麽。可他目光又瞥向那一身被水浸濕了的厚重衣衫、瞧起來比他們殿下還要狼狽不少的蕭淮,原本的話頓時卡在嗓子眼,一個字不敢說。
罷了罷了,小情人之間的情趣情趣。
陳玉心下苦笑,卻是絲毫不敢懈怠,連忙讓宮女太監奉上了一應的衣衫,又因為蕭淮尚在此處,他在一旁糾結半晌,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宋晏儲睨了他一眼:“愣着作甚?”
陳玉聞言瞧瞧松了一口氣,可又小心地看向一旁站着未有絲毫動作的蕭淮,心中卻有瞬間苦澀了起來。
這又怎麽了啊!
宋晏儲穿衣不喜旁人伺候,是以宮女太監都下了下去,陳玉也在一旁垂首不語,目光不敢斜視。等到衣衫全然妥帖,那頭墨色的長發還在濕漉漉地滴着水,陳玉捧着幹發巾小心翼翼的開口:“殿下?”
這一回未等宋晏儲說什麽,蕭淮已然自覺上前一步,拿起發巾站在她身後默默的擦拭了起來。
陳玉見宋晏儲未有異議,也就乖覺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