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裙下臣第 83 章 “我都沒這麽抱過你

第 83 章 “我都沒這麽抱過你

第82章 “我都沒這麽抱過你。”……

“母後。”宋晏儲微微颔首,全當行了一禮。

皇後面色帶笑,卻總有些莫名的僵硬。她對宋晏儲自幼便是極為嚴厲,鮮少會有笑的模樣。宋晏儲一開始只覺是她的身份緣故,母後才會這般事事謹慎小心,不敢輕易表現疼愛,如今看來,只怕是另有緣由。

宋晏儲态度不冷不淡,皇後臉上挂着的笑不由僵了僵,方才頗為熱切的态度也冷了許多。好在坐在她身側的費夫人及時開口,殷切地看向宋晏儲的方向:

“殿下。”

她聲音溫柔,端莊的眉眼中如水般溫和,滿滿都是笑意,看向宋晏儲時的歡喜,也不似作假。

比之皇後,更像是一位母親。

宋晏儲的神色也緩了緩,柔聲喚道:“舅母。”

“快,快坐。”費夫人不由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快讓舅母好好看看你。”

宋晏儲看了皇後一眼,皇後神色平淡,只道:“在本宮這裏,就不必拘禮了。你舅母許久未見你了,且坐着吧。”

此話一落,不知是不是宋晏儲的錯覺,費夫人的神情似乎有些落寞,卻在下一瞬就恢複了平常。

宋晏儲依言坐去,費夫人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眸中都是滿滿慈愛,拉着她的手細細說着什麽。不談國事,也不談其它,只問她近來吃的可好睡得可香,宋晏儲一一耐心回答,費夫人面上笑容更盛。

皇後在一旁坐着,仿佛隔離室外,反而是并無血緣關系的二人在那相談甚歡。宋晏儲隐隐掃過一眼,端起費夫人遞過來的茶盞掩蓋住神情,心中思忖良多。

從小時候便是這般。

皇後待她,總是嚴厲而又冷淡的;反倒是她這位姑母,對她格外親厚,并非是外人知道她太子身份的那種親近,而是那種發自內心的關懷。

相比而言,費夫人于宋晏儲而言,更像是一位母親角色。

宋晏儲曾想過為什麽會這般,最後只安慰自己皇後深居後宮,又守着她的身份,不得不小心謹慎,所以對她才沒那麽多溫情。但如今一件件事情的發生,懷疑的種子也在她心中種下。

皇後和費夫人截然相反的态度;她和費青渟如此相似的出生時間,再加上當年離奇失蹤的接生嬷嬷。

所有一切的一切,似乎只有那個結果是合理的。

可是,真的有可能嗎?

皇帝登基許久才有一子,皇後臨産時皇宮上下被守得嚴嚴實實,費家出身不顯,不過是僥幸有了個成了皇後的女兒,真的有那個能耐完成偷龍轉鳳那麽高難度的一件事?

最讓宋晏儲不能接受這件事的就是皇帝的态度。皇帝這些年表面上放權于朝臣,平日裏沉寂內斂,鮮少有大動肝火的時候。但他畢竟是皇帝,是這大晏、這皇宮的主人,皇宮什麽是不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盡管前些年他們父女之間的關系不是那麽和睦,但皇帝對她的态度不是假……

最重要的是,宋晏儲記得清清楚楚。在那個夢裏,她死了之後,大晏風雨飄搖,卻并沒有再立儲君。

宋晏儲心下狐疑,表面上卻抿着茶水笑得溫然,靜靜地聽費夫人說着什麽,時不時應上一聲,細細打量着費夫人的神态。

二人說着說着,又将話題引到了費青渟身上。費夫人眉頭微皺,滿臉愧色,言語之中都是在自責自己未能管教好費青渟,落在宋晏儲身上的目光也是內疚無比。

宋晏儲尚未說什麽,便聽皇後開口道:“嫂嫂莫要再說了。”皇後眉頭微皺:“本就是一家人,青渟行事雖說莽撞了些,可也是因着心念儲兒的緣故。他既已知錯,也受了罰,此事便無需斤斤計較。”皇後回眸看向宋晏儲:“你們二人之間早晚有這麽一天,你表兄也是情不自禁,你也莫要這般耿耿于懷。”

費夫人沒有多說,只是抿了抿唇。宋晏儲心中嗤笑,也不欲再與皇後在這個無所謂的話題上争論什麽,只轉移話題道:“母後喚兒臣前來,所謂何事?”

皇後見她這副不以為然的态度心中怒火叢生,惱道:“你這是什麽态度,本宮身為母親,想見見自己的孩子,還需要什麽理由不成?”

宋晏儲神色淡淡,皇後怒氣愈盛,正要氣急開口,費夫人連忙打圓場:“娘娘!”她握住皇後的手,安撫一笑,回頭看向宋晏儲道:“其實也并無什麽大事……”

她抿了抿唇,頗有些難以開口道:“其實……也就是關于你表妹的事。”

宋晏儲心頭一動,想起那個态度暧昧不明的費三娘子:“舅母有話直說便是,”她瞟了一眼皇後,悠然道:“都是一家人,不必這般拘謹。”

皇後臉色愈發難看,費夫人急忙開口:“說起來,其實也是有關小娘子的終身大事。”費夫人沖她笑了笑:“你也知道你表妹年歲不小了,去歲便已及了笄。今年開春就十六了。按說尋常人家的小娘子,這個年紀大多成了婚,不過你三舅舅……疼愛女兒,舍不得她早早出閣,就想将她在身邊多留幾年。”費夫人頓了頓,便是再溫柔如水,此時表情也是難言的一言難盡。

哪裏是什麽心疼女兒,不過是費三爺發妻早亡,又偏寵妾室。可費家如今也是大家族,費三爺也是嫡支血脈,不可能扶一個妾為正室,說出去有辱費家門風。費三爺索性就不娶續弦,在外表現得對亡妻一片深情,實際上把妾室當做寶一樣哄着,三房應事務就已經全由她管着了,只是缺個名分罷了。

再加上那小妾又育有一子二女,這位原配所出的娘子在父親面前更沒什麽存在感。去歲及笄也是草草辦了一場,更別說談婚論嫁了。

那小妾是個沒什麽眼光的,自然不會為她操持這些事。反正她的兩個女兒還小,不急着談論婚事,等到她的女兒大了,費青瑜年歲也打了,到時候随意找個人家嫁出去,嫁得越低越好,也不會誤了她女兒的事。

費家三子,二爺早逝,留下來的也就只有兩房。費夫人身為主母,掌管家宅內外,也勸過三爺再娶一個續弦,但三爺不願,她也不願惹人嫌。索性那小妾還算安穩,知道什麽人能招惹什麽人不能,兩房相處倒還算融洽。

費夫人對費家三娘子有些了解,但畢竟不是自己的女兒,平日裏也輪不着她來操心。若不是費青渟找來說那丫頭對太子有了不該有的心思,讓她幫着找一門親事把人嫁出去,她也不會來提這件事。

宋晏儲神色淡淡:“表妹的婚事舅母做主便好,我一個表兄,還能插手不成?”

費夫人輕輕笑了笑:“并非此意。”她躊躇片刻,試探道:“舅母是想,你身邊的那位大理寺少卿嚴大人,可有婚配?”

宋晏儲動作一頓,緩緩擡眸:“舅母是說嚴尚?”

費夫人笑着:“我想着你表妹好歹也是嫡女出身,雖說母親早逝,但咱們家的娘子規矩就沒學得不好的。她又同那位嚴大人年齡相仿,若嚴大人尚未婚配,二人倒也算匹配。”

費夫人默了默,又道:“我也遣人打聽過那位嚴大人,只說家中只剩一母親。若是二人有緣,你表妹家過去,到也能為他打理家宅,侍奉母親,倒也免得他擔憂家中,盡可操心事業。”

費夫人此話說的有理有據,情理兼備。

要論身份,嚴尚雖說位列大理寺少卿,費青瑜也是費家嫡支嫡女。更遑論一個生母早逝,一個生父早逝。誰都嫌棄不了誰。

若是尋常人家,說一個媒倒也無妨,只是一方是費家,一方有事自己的得力幹将,宋晏儲表情未變,說出的話卻已經帶了幾分意興闌珊之意:“嚴尚年紀尚輕,暫且不急婚配之事。”

年紀尚輕?都已及冠多年了還年紀尚輕?

費夫人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仍是開口道:“都說成家立業,待日後成了婚,有妻子打理家務,他在公務上也好更上心一些啊。”

皇後也是皺眉,說話卻沒那麽好聽:“那嚴尚生父不知為誰,家中唯有一母,陪你表妹本就是高攀,他還能有什麽意見不成?”皇後看着她,冷聲道:“再者,你身為主子,同他說上一聲,他還能拒絕不成?那是你表妹,不過舉手之勞,你都不願幫不成?”

正是因為那是她表妹,宋晏儲才不可能同意這件事。

費家野心勃勃,嚴尚又是她的心腹,宋晏儲好不容易将他培養起來,又怎麽可能将他往火坑裏推。宋晏儲神色也慢慢沉了下來:“母後也只兒臣是主子,若我同他說上那麽一番,他又豈能拒絕?”

皇後頓時怒目而視:“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表妹莫非就那麽不堪?”

宋晏儲态度悠閑:“兒臣并無此意。兒臣只是覺得強扭的瓜不甜,兒臣便是為人住上,也總不能亂點鴛鴦譜。”

“什麽叫強扭的瓜不甜?什麽叫亂點鴛鴦譜?”皇後大怒:“二人還未見面,你怎知他們二人不合适——”

“母後莫要多言。”宋晏儲平淡打斷她的話:“嚴尚的婚事,孤自有定奪。”她回眸看向笑得勉強的費夫人,誠懇開口:“怕是要辜負舅母的好意了。”

費夫人扯了扯嘴角:“這算什麽,本來也就是随口一提,既然殿下心中有分寸,倒是我多言了。”

若是往常宋晏儲倒也不介意給她兩分面子,只現在一旁的皇後心思不死,她只能溫聲開口道:“孤也見過表妹,的确是個聰慧秀致的,不若孤去求求父皇,讓他降下恩典,為表妹擇一良婿?”

費夫人嘴角的笑一僵,忙道:“兒女間的小事,那就需要打擾陛下了。”

宋晏儲并未多言,費夫人也是連忙将話題引到了別的地方。

又稍坐了半刻鐘,宋晏儲借口有事告辭,費夫人擡步送了送她,頗為依依不舍二人告過別,等到宋晏儲的身影慢慢消失,費夫人面上的笑這才斂了斂。

皇後怒不可遏,一拍桌子:“你瞧瞧,你瞧瞧!她如今可有把我放在眼裏?”

“娘娘莫氣。”費夫人溫聲安撫,只是眸中的神色也沉了沉。

皇後氣得呼吸急促,只道:“往日她還願意聽你的,現在可好,去了趟江南回來,連你的話都不願聽!”

“又不是讓她做什麽為難的事,不過是同那嚴尚做個媒,她倒好像那嚴尚多高貴一般!可有把本宮、把費家放在眼裏?”

費夫人面上一貫的溫和入水,柔聲安慰着皇後,只是心中也在打着鼓,手不由緊了緊。

總覺得太子自江南回來就變了不少……同費家生疏了許多。

這可不好啊……

·

走出皇後宮殿,外面瞬間開闊了許多,宋晏儲只覺得腦子都清靜了不少。

費夫人提出的那件事是宋晏儲沒想到的,可仔細思索,倒也不難理解。嚴尚是她的心腹,這不是什麽秘密,費家既然妄圖掌控他,那麽從她身邊的人下手自然是最好的手段。将費家女嫁給嚴尚,以來有利于把控大理寺,二來也能進一步拉進她同費家的關系。

費家吵吵嚷嚷地讓宋晏儲頭疼,可如今還未撕破臉,旁人不說,在面對的費夫人的時候她還是得鼓足耐心,畢竟是自由疼愛她的長輩,不能表現得太過。

費夫人待她倒是一如既往,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宋晏儲心有懷疑的緣故,如今理智去看,只覺得費夫人有些熱情過了頭,

甚至可以說……過了點。

畢竟宋晏儲是一國儲君,她在皇後面前對太子如此親近,遠遠超過普通長輩該有的度了。

……還是說,當年的事,費夫人也是知情者?

可若她是知情者,那費家聯合皇後這些年給她藥中下毒,她又知不知情?

宋晏儲思緒混亂,似是一團緊緊纏繞起來的絲線,剪不斷,理不清。

陳玉跟在她身後隔着小半步,只默默跟着她往前走着。雖說殿下信任他,可事關皇後,事關皇家,他卻不能插嘴。

在他這個位子上,最重要的是就是要知道什麽話能問什麽話不能問。

二人一路往前走着,行宮處氣候稍暖,已有春意,一旁的樹杈上已經冒出了絲絲嫩芽。宋晏儲往前走着,穿過長長的垂柳,忽然在不遠處的小橋上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宋晏儲腳步一頓,眉頭微不可查的一頓。

那小娘子俏立在木橋上,一身淡藍衣衫随風輕動,襯得少女的身影越發窈窕。只是她的面色不太好看,隐隐透着些白意,一雙秋水剪眸更是紅了一片:

“表兄。”她凄苦開口喚道。

宋晏儲眉心一跳,只覺一陣無奈。

人就在那裏癡癡地望着她,宋晏儲也不好轉身離開,只微微颔了颔首:“三娘子在此處賞景?”

她是給了她一個臺階,然而費青瑜卻不願順着這個臺階下,她貝齒咬了咬下唇,倔強開口:“我不是為了賞景,”她看着她,眸中含着深深的情意:“我是在等人。”

宋晏儲眉心劃過一抹不愉,也沒什麽耐心再跟她說什麽,只道:“既如此,那三娘子就在此處等着吧,孤還有事,便先回去。”

她說着,就要提步離開,費青瑜立刻急切開口:“表兄!”

她見宋晏儲真的沒有停留的意思,忙着裙擺下了橋,小跑到宋晏儲身邊,眼眶通紅衣片,淚水含在眸中欲墜不墜:“表兄……”

她癡癡喚着,最後竟是徑直跪了下去,仰首看着她,晶瑩的淚珠順着面龐滑落,倒是頗為凄美:“表兄,青瑜心慕表兄。”她微微低下頭,露出那修長的脖頸,身子微微顫抖間,更顯楚楚動人:“望表兄垂憐。”

宋晏儲見此非但沒勝出恻隐之心,神色反而冷了下去:“舅母應當同你說過此事。”

費青瑜顫着身子,倔強地不肯開口。

宋晏儲垂眸睨着她,神色不帶平日裏的溫和,反而是一種高高在上的疏離:“回去吧,你的婚事自有舅母為你籌劃。”

費青瑜猛地擡起頭:“伯母的确在為我籌劃,可我、可我卻不願嫁給嚴大人。”

宋晏儲皺了皺眉,心中越發不耐,只轉身道:“你若不願,盡可同舅母去說,舅母想來也會尊重你的意願。”

她提步就要離開,身後的費青瑜又喚道:“殿下!”

“殿下!青瑜心慕殿下多年!”

多年?宋晏儲腳步一頓,腦海裏怎麽也沒響起以往同這位三娘子有什麽交集。

費青瑜已經開口:“青瑜生母早逝,不受父親疼愛,反而被林姨娘所出的弟妹諸多欺負。當年弟妹欲将青瑜推下水,多虧殿下及時趕到救了青瑜一命,從此之後青瑜心心念念便全是殿下——”

宋晏儲細細回想,也未曾想到什麽時候有這檔子事,那邊費青瑜如泣如訴地開口:

“殿下,青瑜不求別的,哪怕只是再殿下身邊端茶倒水,青瑜都滿足了。”

“望殿下垂憐。”

宋晏儲深吸一口氣,終究未轉身,大步離去。

“殿下!”

費青瑜心有不甘,她知曉若是錯過這次機會就再也沒可能了,再不顧什麽顏面羞恥,立刻起身,猛地撲上去抱住了宋晏儲——

卻不想她剛環住宋晏儲的腰,手腕處一股大力傳來,緊接着整個人都被甩了出去。

費青瑜頓時嘶叫一聲,不可置信擡眸,就見一五官俊朗的男子地站在宋晏儲身前,面色難看地看着她。

而她心心念念的殿下,則是面色冷沉,有如寒霜。

費青瑜心中一澀:“殿下……”

“陳玉,送三娘子回去。”宋晏儲拽着蕭淮,讓他不要沖動,看着費青瑜的目光已經沒有絲毫溫度:

“讓費三爺看緊了人,離開行宮之前,莫要讓她亂跑!”

陳玉心驚膽戰——一半是被這位費三娘子吓得,還有一半是被蕭淮那難看至極的臉色。

他連忙應是,半拉半拽地把人請走。

費青瑜瞬間瞪大雙眸,還想說什麽,可宋晏儲已經被蕭淮拉着快步離開,她只能失神地望着二人離去的方向,一動不動。

……

蕭淮渾身的氣壓低到不可思議,拉着她一路向前走着。宋晏儲本就心情不愉,被她拉着這一路又是磕磕絆絆,雖說及時被他護住,可心裏也來了火。

“蕭淮——”

她話尚未說完,整個人一下就被拉近了一個昏暗的角落處,緊接着蕭淮按着她的肩膀一個用力,把她堵在牆壁上,随後滾熱的胸膛瞬間貼了上來。

宋晏儲一怔。

蕭淮雙手攬着她的腰,腦袋擱在她肩窩上,說話間熱氣噴灑在她脖頸處,聲音委委屈屈:

“我都沒這麽抱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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