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舍身(大修)
◎很難想象,這是一國太子的身體。◎
床榻之上,月華之下。
趙良姜的身體從梁藏旭手中滾落,滾到了錦被間。她上挑的杏眼怯生生地瞧他,下意識蜷縮雙腿,護着身子縮向角落。眸中淚光點點,嬌喘微微。
“大,大人自稱‘孤’,可是東宮的太子殿下?”
她問他,聲音有如一縷煙霭流入雪地,揚起輕盈的霧氣。和她的人一樣,酥軟得不像話。
梁藏旭深深凝視她,張了張嘴,卻是無言。
他的腦子被她身上幽浮的苦玫瑰香勾得不太清醒,總想說點什麽,但那股無名的燥意,與此而生的抓心撓肝的空虛,讓他變得浮躁。
趙良姜攥了攥身下錦緞,忍不住又道:“殿下為何帶奴婢來此?”
想要你。
被她勾魂的聲線再撩撥,一句話在梁藏旭的心底炸響。他登時心跳如擂鼓,也不給她再言語的機會,手捏着她的下巴,便缭亂地吻下去。
帶着凜意的唇,如吮上了什麽柔軟甜膩的點心,混含着濕濕熱熱的香氣,梁藏旭的頭越發昏沉,膝蓋也跨上床榻。
“唔唔……”懷中美人猶如驚兔,酥軟得沒有一絲反抗的能力。很快,他的手掌便滑入了溫暖軟和的去處,僅存的一絲理智,也在此刻消失殆盡。
“嗚嗚嗚……”趙良姜掙紮起來,但男人的力氣太大,根本不容她反抗。
她不安地抓拍他,在他眼底,反倒成了她誘人的一部分。
月色漏過婆娑的竹林,簌簌落于兩人身上,勾出兩道交織的暗影。
漸漸的,梁藏旭徹底淪為了被本能操控的獸類,不顧懷中人的哭喊踢打,沉默而持續地行事……
**
紗幔被微風拂起,吹動空氣中交織的苦玫瑰與檀香。
梁藏旭緊實的臂彎環住趙良姜的脖子,精壯健碩的背部線條,被月華鍍上一層淺淺的釉。他趴在床上阖着眼眸,壓實翻卷的錦被。
方才釋放後藥性褪去,他跪在她面前,有如抽了髓般力竭,直到現在,都一動不動。
趙良姜試着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尚且均勻,只長睫微微顫抖,像是入了夢魇。
她便艱難地別開他的胳膊,從他臂彎出來,匆匆束了發,披上裙衫。
趙良姜抱着膝蓋,一雙杏眸烏黑,幽幽地盯着面前這位矜貴的太子殿下。她掙紮摳抓他腰背的痕跡,還深刻地烙在他肌膚上,傷口泛紅微腫。
他脫了衫的身材極妙,猿背蜂腰,肌理細膩。只是多了些不合眼的傷疤,有刺傷、砍傷、割傷、燙傷……
猙獰刺目。
很難想象,這是一國太子的身體。
趙良姜睫羽垂下,眼神幽暗,莫名地雙手便沿着那些疤痕緩緩向上,做了個虛虛攫住他脖子的動作。
她特別想趁現在掐死他。
掐死他,趙氏一族的仇便報了。
她的虎口慢慢收緊,眼神愈加熾烈,但在碰到他的剎那,她又松開。現在殺了他應當是輕松的,但是殺了他,她必然難逃死罪。作為趙氏後人,她就這樣無畏地死了,趙氏的清名卻也因此被釘在恥辱柱上,再不得昭雪。
這樣死太便宜他。
趙良姜的胸口上下起伏,心髒快速地跳動,好一會,才緩住了呼吸。她斂了斂眸,系好已經破碎的裙衫,趿拉着繡花鞋,下了床。
在那期間,梁藏旭的手指微微抖動。但他只是無意識地悶哼了聲,便沒了動作。
趙良姜定定心神。
她绾起淩亂發髻,推開蘭若軒敞開的支摘窗。窗戶很大,風涼涼灌入,趙良姜左右觀瞧,只見蘭若軒四面圍了兵。
梁藏旭抱她過來時,他的親衛與內侍随行而來。
趙良姜略想了想,複又推開蘭若軒的竹門。她只探出個頭,門半掩着,遮住了旖旎光景。
“公公。”趙良姜低低喚了聲,汗濕的發貼着酡紅的兩頰,一雙手把着門框,瞧着腕骨伶仃怯弱不勝。
守在門口的荀颉心弦微動。
他先前看不仔細,便見自家殿下把人抱過來了。此刻,只覺此女天姿國色,我見猶憐。婉轉出口的聲音,細弱慵懶中,帶一絲撩人之意。
東宮的确很久沒有陰氣了……趙良姜的出現,不知會帶來什麽改變。
荀颉便恭敬呵腰,柔聲道:“姑娘,何事?”
“殿,殿下暈過去了。”趙良姜咬了咬唇,臉頰泛紅,似是局促不安,“奴、奴婢不知如何是好。”
“……”
荀颉沉默三秒。
“姑娘勿憂,先進屋休息片刻,奴才自會安排。”
瞧着是個美妙伶俐的,原來不大聰明。
荀颉又在心底多了條對她的評價。
趙良姜便回了屋,思忖片刻,爬到合眼沉睡的梁藏旭身邊,小心翼翼地躺下。她睜着眼睛,完全沒有方才的怯态。可她又知道該如何表現,手腳都蜷縮在一起,如受了傷的幼兒。
漸漸的,她的神思有些迷糊,依稀能感覺到有凜意的檀香氣緩緩逼近。他停駐了片刻,像是在審視什麽。半晌,她聽到他開口。
“荀颉,先送她回宮吧。”
聲音清清冷冷,不帶絲毫溫度。
**
月上三竿,中秋宮宴散了宴席。
趙良姜正在配房換衣裳,宮婢青鹂便推門而入。趙良姜與她,算半個知交。青鹂原來在尚食局做事,爾後才調到栖霞宮。兩人休息的床挨着,平日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一起分享。
青鹂雖非傳統美人,但圓潤有福相,又機靈仗義,是以得趙良姜的喜歡。今日中秋宴,她到西門那邊等見親人了,趙良姜還親自調配了瓶治腰疼的藥膏,贈予她阿娘和奶奶。她和親人話別,也帶着些家鄉點心回來。
配房中燭光微弱,青鹂依稀能看到對方臉上沒有褪去的酡紅,還有脖子上的咬痕。
趙良姜飛速地把被撕碎的肚兜藏到身後,還是被青鹂發現。
“良姜,到底怎麽回事?”青鹂不經人事,也不知道這代表什麽,只以為趙良姜被誰欺負了。
趙良姜低估了藥的厲害,沒想到那待人疏離,高不可攀的梁藏旭,私下也有如此瘋魔的一面。她現在渾身酸痛,幾乎無法行走。
方才她眯了會,醒來時,便身在此處了。也不知梁藏旭打的什麽注意,沒對她有任何交代。
難道,他吃完就丢?
“沒什麽。”趙良姜想盡快忘記梁藏旭的氣息,有些煩躁道,“你去了那麽久,見到伯母了嗎?把藥膏給她了嗎?”
“嗯嗯,見到了。娘還誇你心善,給我帶了些特色酥餅。”青鹂說着,把包裹打開,“你嘗嘗,甜口的。”
趙良姜系好衣扣,捋了捋頭發,便若無其事地拿了一塊品嘗起來。
青鹂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又見趙良姜臉上抹了胭脂,還是忍不住好奇:“良姜,你是不是去見什麽人了,你平日都不搽粉的。”
“有些悶,就出去散了散心。”趙良姜摸摸臉,還有點兒發燙。
閉上眼,吃完酥餅,她又取了脂膏,卸掉了臉上的胭脂。青鹂看她舀了涼水淨面,越發奇怪。就在她還想問什麽時,有人突然慌張尖叫。
“婕妤娘娘!——”
趙良姜和青鹂都是一驚。
中秋宴當夜,裴婕妤因病暴斃,死的時候皮膚潰爛手腳蜷縮,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皇後一大早就差人過來查探,只因死的是一個不起眼的妃嫔,死因沒什麽人追究,喪事更是從簡。
午時,栖霞宮原來的宮人都得了旨意,等內侍省的人過來安排他們的去處。
青鹂雖然驚訝,但還是很高興:“不知道這次咱們會被安排到哪個宮裏,我可不想給婕妤娘娘守靈,要是能被調回尚食局就好了。”
趙良姜指尖撚着錦帕,卻不答話。
她其實哪兒也不想去,只想知道,東宮那位主子會不會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