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私刑
◎殿下刺了字,疑心該消了吧。◎
“殿,殿下……”
趙良姜眸中晶瑩晃動,喉嚨一時發緊。
“怎麽,不願意?”梁藏旭針尖停在她白皙的皮膚上,眉頭輕蹙,眸中暗藏鋒芒,“難道阿姜的心裏,真的矚意寧王?”
“不是,妾……”趙良姜幾乎說不下去了。她沒想到,自己面對梁藏旭,竟也有失語的時刻。
他似乎知道的不多,但她此刻搖擺不定,他必然會懷疑。
只是在那樣的地方刺字……她光是想,就臊得耳赤。
她仍在猶疑,卻見梁藏旭微敞的衣襟拂來淡淡血腥。她一時驚疑,指甲撥開他的單衣,他緊實的胸膛左側,赫然有道猙獰的傷,傷口很新,蓋在斑駁的舊痕上。燭熄明滅,傷口翻卷的暗粉色皮肉,仍溢出絲絲血水。
趙良姜驚愕,禁不住道:“殿下,誰傷的你?”
“何人能傷孤?是孤。”梁藏旭微微側頭,嘴角擰起邪笑,“夜裏入夢,夢到阿姜離開孤,就劃一刀。夢到阿姜心底愛慕別的男人,也劃一刀。”
他另一只手又扯開的交領,粗糙的掌心摩梭她肩上的傷。當初,他看到這道猙獰的疤痕,是那樣心疼她。現在再見,他也覺得無比心疼。
他疼自己。
他也沒想到,哪怕有人願意為他舍生忘死,這份愛都是假的。為什麽是假的!他不甘心……
梁藏旭的眼神沉郁,呼吸亦變得深重。
趙良姜的身體随他的接觸,愈加戰栗。她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面對他,及至方才,她還在滿嘴謊言,垂求他的饒恕。但她似乎忘了,他是愛她的。
從計劃入東宮後,她便沒再想過再把自己獻給別的人。便是真的随他的心意,刺了他的名字,她也無不可的。
只要他如願,平息這場風波。
趙良姜柔荑便摁住了那根銀針,深吸了口氣道:“殿下……求您在妾的身上刺字。”
殿中燭火燈芯猛地響了聲,梁藏旭眼前驟亮。
他注視她,低回道:“阿姜,你不後悔?”
“妾……不悔。”
話未畢,她忽地被梁藏旭打橫抱起。他的烏發落下,拂來幽密的檀香。抱着她徐步到了梨花床邊,他将銅燭臺移至近前,然後,把趙良姜放置錦被上。
見他便要欠身上來,趙良姜忍不住又抵着他:“殿下,等等。”
“怎麽?”梁藏旭眼角彎彎,卻帶着不想饒恕她的意思,“還是怕了嗎?”
趙良姜又咬了咬唇。
“妾只是……怕疼。”
“讓妾咬張帕子吧。口中塞點東西。什麽都好。”
她幾乎是破費力氣,才把這些話說出來。昏霭燈下,她就這樣等待他的刺青,只覺得現在說什麽都不是。說什麽,都像在同他發/浪。
梁藏旭果然失笑,她不知道,她咬唇的舉動之于男人,遠比她說一萬句掏心窩子的話,更能激起他的燥意。
怕疼……
梁藏旭扯出她腰間錦帕,如她的願塞着她的嘴,再又解下身上縧帶,将她雙手束縛纏在床頭。
她似有不解,嗚嗚地想同他說些什麽,但津液都被錦帕收了去,只能任他擺布。
他的腿壓上她的腿,又用綢帶系着她一條腿的足踝,扯向一側系在床圍浮雕梨木上。
燭火下,趙良姜瞪大眼睛,微微喘息,身體都被他設法延展開。
他終于道:“是有點疼,孤怕你掙紮。”
語罷,他落了針。
刺痛襲來,趙良姜顫了顫。趙良姜年幼時曾被螞蟻咬過,那小畜生瞧着孱弱,但咬人的時候一點都不含糊。但此刻的疼痛,卻比被螞蟻咬更甚數倍。
他的動作很慢,一邊刺,一邊查探她的反應。
趙良姜覺得羞恥,不得已扭過頭,輕咬着錦帕,奢望能抵消些許真實的觸感。但她越是不想,觸感越是明顯。
不一會,她便汗濕了額發,肌膚上也浸出一層薄薄的汗液。
血液順着腿根流下,濡濕了錦被。
梁藏旭似有狂熱,又落一針,趙良姜難以自持身軀扭動,手指和腳趾都無力地蜷縮,就在她稍稍緩解,再落一針。
趙良姜想呼喊什麽,但塞着布的口也發不出音,只喑啞地從喉嚨間碾出不成調的嗚咽。
她總覺得,梁藏旭到後期,仿佛借此釋放私憤,舉止越發地粗野。便是她疼得身體跳彈,他也只是用更大的力氣桎梏她,不許她反抗。
……
大片的血色如嬌嬈的花,在趙良姜浮汗的肌膚上暈染開。
她似乎變成了瀕死的涸轍之鲋,睜着眼睛,麻木地看着梁藏旭收針。她的胸口平靜起伏着,身下發冷,肉/身都超脫了般。
就在她以為已經結束的時候,梁藏旭忽地取了玉瓶的酒,浸在帕子上,往她的傷口擦去。
烈酒滲入傷口,如皮肉被撕開般,趙良姜登時痙攣起來,眼淚不受控制地滾落,四肢狠命地躊躇,想叫卻叫不出聲。
梁藏旭不得不停手。
“好了好了,阿姜,結束了。”
梁藏旭摳出她口中的錦帕,但見光火中,一縷晶瑩的絲也被他帶了出來。趙良姜的嘴早已酸了,朱唇啓着,他可以順着貝齒看到裏面浮動的喉舌。
他感覺她的津液已經熬幹了,便仰頭飲了剩下的酒,附身吻她,将辛烈的酒水渡進她口中。
趙良姜仿若突然還了陽的人,正想大口呼吸,卻被他堵住了湧入肺腑的空氣。
酒順着唇齒滑入喉嚨,她下意識推開他,卻根本推不開,無望地掙紮着。
他把酒壺摔碎,臂彎将她抱起,吻得霸道強勢。
這些日子,他從未有一刻如現在這般快意。因為自這一刻起,他終于能确定自己完完全全擁有了趙良姜。
直把她吻得眼角溢淚,哭着求他饒恕,也不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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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趙良姜靠在軟緞枕頭上,得了罅隙,登時咳嗽起來。
烈酒熏蒸她的臉頰,讓本就頹廢靡麗的她,蛻變成了絕世尤物。
她嗽喘着,只覺得自己恍惚重生了一次,擡眸再瞧梁藏旭,心緒也不似平時。
他也喝了酒,淡紫色的唇心妖冶異常。琥珀色的眸凝視她,想要将她揉碎融進骨血的熱望,絲毫不加掩飾。
“咳咳咳……”趙良姜的胸肺抽疼,是再經不起他折騰,只求饒道,“殿下刺了字,疑心該消了吧。”
梁藏旭拇指揩了揩她的臉,把她濕的碎發別到耳後,終于笑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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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臘八節,趙良姜過得驚心動魄。第二日,便得知程繡瑩在承恩殿外候她,想同她道歉。
趙良姜只瑟縮在梁藏旭臂彎中,懶怠掀起眼皮。
程繡瑩一計不成,又想着同她講和,趙良姜豈是那麽好糊弄的?
她昨夜為此遭了梁藏旭“私刑”,晨起,梁藏旭還攬了銅鏡,讓她仔細看着那幾個血字。趙良姜沒有馬上找程繡瑩算賬,便是胸懷若谷了。
她只想貪兩日懶覺,便是梁藏旭,也不會攪擾她,只讓她好好養傷。
就在趙良姜休養生息這幾日,太極宮卻出了一件大事。坤寧宮那位久不見養子的皇後馮氏腦子突然犯渾,殺了名萬貴妃遣到她宮中的婢女。
事情做得不幹淨,宮婢的屍體在臘八節後被人發現了,宮人還在那宮婢慘死的枯井中找到了一具無名屍,據調查,該屍體竟是當年梁帝偶然臨幸的某位美人,殺她的兇手也直指馮氏。馮氏當日便到太極殿外脫簪請罪,求梁帝不要降責于梁藏旭,全是她一人的過錯。
随後,馮氏被打入冷宮,萬貴妃則代皇後暫理後宮諸事。
這天,趙良姜正和梁藏旭在廊庑下飲熱茶,賞落雪,便見兩列金吾衛入了東宮,走在前面的,是梁帝貼身內侍,亦是大梁從三品內侍監董芳。他手執明黃聖旨,身後,一內侍捧着香案,上置一浮雕彩釉瓷盅。
不一會,東宮諸人悉數出來跪聽旨意。
“太子自幼失怙,養在宮外,朕自知有失于教養之責,令你做出溫泉行宮忤逆犯上的悖行。朕将你禁足宮中,亦是想讓你悔過自新。你的外祖母在懿慈宮知你境況,心中憂傷,朕思之再三,決定即日起解你的禁,讓你到懿慈宮侍疾。朝中諸事,暫勿挂懷,欽此。”
“兒臣領旨。”
梁藏旭雙手接過聖旨,又再拜了拜。
董芳差身後內侍将瓷盅呈上,笑眯眯道:“皇上寬慈,這碗遲到的臘八粥,還望太子殿下好好享用。”
梁藏旭便作誠惶誠恐狀,服下這碗粥,并差人打點一二,恭送內侍監董芳離開。
何蓁蓁、趙良姜、程繡瑩仍自跪着,都不太理解梁帝的意思。梁帝前幾日才将皇後打入冷宮,今天卻解了梁藏旭的禁足。雖然留着他太子的封號,卻把監國理事的權力分散給了梁晏。
也不知道是吉兆,是兇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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