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折玉鸾第 53 章 、囚鸾

第 53 章 、囚鸾

53、囚鸾

◎他想讓梁晏知道,趙良姜歸他所有。◎

兩日後,趙良姜被梁藏旭轉至東宮八風閣。

八風閣比先前罰沈菁蕪幽居的靜岚宮更為僻靜,鳥雀不聞,唯有池邊枯枝敗葉,被落雪沉甸甸壓着。樓宇外,左右衛率府禁衛層層加護,除了梁藏旭,誰也進出不得。

青鹂和雉錦隐約猜測,趙良姜是因為福林之事觸怒梁藏旭,受此責罰。可她們人微言輕,在梁藏旭面前說不上話。

青鹂心急如焚,翌日便向薛采瑜傳信,望她思圖救人良策。但關雎宮一連幾日,都沒有遞回消息。

正月初八,雪後初晴,太陽暖融融照進宜春宮內庭,青鹂掃雪掃至半途,忽然停下來發呆。不知不覺,兩行淚又落下,雉錦用帕子替她拭了拭,倒顯出別樣的鎮靜。

“殿下也是人,縱然寵愛娘娘,但娘娘夜裏私會寧王,到底傷了他的心。他沒有将娘娘之行昭告東宮,逐出宮外,便說明他對娘娘還有情。咱們要沉住氣,留心觀察,等哪天殿下氣順了,咱們再旁敲側擊,讓她想起娘娘的好來。”

“可八風閣……娘娘都是因為我……”青鹂難掩自責。

當初趙良姜有意為她說媒,倘若她聽了,趙良姜便沒有今日之禍。

雉錦柔聲道:“我倒不認為殿下厭棄了娘娘。若他有意将她打入冷宮,便不會派那麽多親衛守護。”

“那殿下這是做什麽?”

雉錦咬了咬唇,不确定道:“也許……是囚鸾。”

**

八風閣二層高樓建築內,帷幔拂動。

光從閣宇雕花镂空覆琉璃瓦穹頂漫灑而下,映照在殿中一張長寬均為九尺九寸的小葉紫檀木床上。一條手臂粗細的鐵鏈從穹頂橫梁蜿蜒而下,铐住了趙良姜雙手手腕,使她不得不舉起雙臂,叉腿跪在繁複的錦緞被褥上。

殿中地龍暄暖,博山爐的煙霭袅袅升騰,缭繞着她衣料單薄肌骨盈香的玲珑身段。她垂着頭,烏發自然披散,骨頭似被人都拆斷了,毫無力氣地沉墜下去。

雖是跪姿,卻因身下墊着足夠厚實柔軟的被褥,雙膝尚且無虞。但手腕被鐐铐铐久了,酸疼難耐。

梁藏旭每日都來。

他過來時,才會解開她的鐐铐,将她抱到殿內一側木桶中,舀水替她沐浴,再為她細致地揉捏傷處,塗些散瘀消腫的藥膏。

他不肯讓人服侍她,親自替她飲食洗身,梳頭穿衫。及至深夜,他更将她緊緊擁在懷中,肆意玩弄,便如玩弄喜愛的木偶。

趙良姜早被他磋磨得失去掙紮的力氣,只神經緊繃着,如被困絕地等待反擊的幼獸,烏眸幽幽盯着殿宇的門扉。

她覺得她是自作自受。道行太淺,滿以為能讓他做裙下之臣,卻玩脫了。

梁藏旭曾問她是否愛她,趙良姜這幾日細想一番,終于能在心底給他答案。她對他的愧疚比愛多,而且,她哪裏真敢愛他!

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爺,對仆從姬妾有生殺予奪之權,高興了,放在身邊情話綿綿,不高興了,或可剝皮拆骨囚禁致死。

她甚至不太清楚,他什麽時候發現她對他下藥的。他就像雙蟄伏在暗處的眼,在她毫無覺察時觀瞧她。這讓她不寒而栗。

若非擔心他對福林、青鹂下手,她恨不得馬上設計離開此處。

申時三刻,殿門洞開。

料峭春寒之際,夜來得格外的早。天色已經黑了,梁藏旭一身廣袖寬袍,手中一盞孤燈,一方雕花提盒,靜默步入殿中。火光勾勒他高大的身形,如将來審判罪人的地獄鬼差。

趙良姜舔了舔幹燥的唇皮,纖長的睫羽輕掀,身上的鎖鏈互相碰撞,發出當啷之聲。

梁藏旭對上她的目光,手掌扣住她的肩胛骨,将她往跟前一攬。

“阿姜,休息的好嗎?”

他還舉着紅燭,覺察她目光閃避,便任由火舌燎她的胸口。

“回答孤。”

外焰灼熱,趙良姜痛苦地扭動身體,不得不道:“妾……妾疼。”

蠟淚滴在梁藏旭的指節,他似乎也享受這種和趙良姜一起痛苦的感覺。見她終于張口,他才放下紅燭,置于銅臺上。

“早開口,便不疼了。”他說着,解開了她的鐐铐,趙良姜頓時跌入他懷裏。

趙良姜想推開,卻被他攬得更緊。她不禁悶悶道:“殿下,你既說讓妾聽話,便放了福林。為何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

梁藏旭輕捏着她手腕的紅印,溫聲道:“孤答應你的,何時做不到?你這幾天很乖,孤心甚悅,等明天一早,孤便放了福林。只是在那之前,孤想請你看場好戲。當然,你一定想看的,因為梁晏也在。”

他似乎覺得,提出好戲二字,她興趣寥寥。提及“梁晏”,她眼底就有光了。

此事梁藏旭同趙良姜說過,他差人為她裁了一條新裙子,還約了梁晏赴宴。赴什麽宴不提,但局設在東宮,興許是飲茶吃飯。

趙良姜的眸子倒是動了動,不為梁晏,為的是他說放福林。但落在梁藏旭眼中,便是印證他的猜想了。

嫉妒釋然,他掐了掐她身前尖處。

趙良姜嘤咛,煙眉輕蹙。她暗勸自己忍耐,等福林釋放,她卸下肩上擔子,便要和他兩清了。

深夜,梁藏旭把濕了一身水的趙良姜從木桶中撈出,用棉布擦淨抱起置于床上。給她看那條新裁的裙子。

難怪是新裁,這樣的裙子,半遮不遮的,像跳媚舞的舞姬所穿——他想讓梁晏看她被羞辱的樣子?

趙良姜勃然一怒,将裙子棄置于地:“殿下,妾雖為罪臣之女,然也是高門之後,如此折辱妾,就不怕妾将來怨怼您?”

她嗔怒的樣子,卻也是極讓他喜愛的。可話入了他的耳,不過是覺得她不想在梁晏面前向他垂憐。

他雖嫉妒,但沒那麽可惡。

“孤怎舍得折辱你,不過想氣氣梁晏。只要你配合,孤就放了福林。”梁藏旭又撿起那條衣料甚少的鲛绡流光裙,嘴角微挑,“你內裏穿着它,外面再套一件孤的長衫。這樣,只有孤的手可以穿越外衫,知道你內中光景,如何?”

他說得直白,就是想氣梁晏,想讓梁晏知道,趙良姜是他的所有物。

他也在考驗,倘若趙良姜如此做了,便說明她願意和梁晏劃清界限。

趙良姜摩挲那條流光溢彩的裙子。

料子順滑如絲,上面五彩星光點點,懸垂銀色流蘇。她并沒有和梁晏撕破臉的想法,要不要參與這場交易,的确讓她為難了片刻。

倘若應了梁藏旭,梁晏會如何看她?且他失約一事過于蹊跷,不知是否與梁藏旭有關。事出緊急,倘若日後有機會再見,也許他能明白她的苦衷。

趙良姜微阖雙眸,這才應道:“妾便依殿下所言。”

**

梁藏旭與梁晏私下走動甚少,梁藏旭破天荒設下珍珑棋局,邀請梁晏破局,像極了鴻門宴。晌午,便有內侍通傳,寧王殿下到。

梁晏踱步入殿,第一眼看到的卻是依偎在梁藏旭懷間的趙良姜,發髻松散,執壺斟茶,瞥見他時未及起身,就被梁藏旭摁在原處。

“三哥是自己人,不用行虛禮了。”

趙良姜媚眼如絲,聲調婉轉:“是。殿下。”便也不睬梁晏,再斟了杯雨前龍井,饒有興致打起茶花。

她身上還罩着梁藏旭寬大的外衫,只隐約露出一段光潔的頸項。玉腿裹在若隐若現的五彩點星魚尾裙內,腳踝處還綿延出一條細長的鎖鏈,鏈子的盡頭由梁藏旭穿過她外衫的手握着,裏面的景色,全憑梁晏想象。

但見趙良姜面色泛紅,朱唇瑩潤,仿佛剛經歷一場酣暢般。

梁晏內心火焰登時蹿百丈高。念及前幾日不得已失約,更是悔恨痛極。

他攥緊拳頭,切齒道:“十弟,既是邀請本王來破棋局,何故不把這美人叫走?”

“美人共欣賞,不是嗎?”梁藏旭似見不到他眼底的怒意,笑了笑,“其實棋局不重要,實是孤年前抓了一人,此人不堪刑訊逼供,招了些對三哥不利之事。所以孤今日招三哥過來,想聽聽三哥的看法。”

說着,旁邊侍奉的荀颉給梁晏看座。

梁晏哪裏有心思久待,但他一聽便知梁藏旭說的人是福林,不得不壓抑心中恨意,撩袍坐下:“他又攀咬本王什麽?這些個賣主求榮的東西,嚴刑之下能說實話?”

氣頭上口不擇言,未覺察趙良姜皺了眉頭。

梁藏旭又笑了:“畢竟此人在內廷走動日久,手裏自然握着不少東西。他這麽做,無非為了出事時能夠自保。但他哪知道,孤和三哥手足情深,如何處置他,孤還得請三哥示下。”

梁藏旭拍了拍手,便見兩名內侍拖了個亂發蒙面,渾身血污的男子近前。

男子垂頭,作內侍打扮,只是血衣沾着碎肉血痂,慘不忍睹。

趙良姜暗驚,止不住擡眸瞥去,她微微挪動,腳下鎖鏈當啷。梁藏旭登時穿過外衫摁住她的腰:“你若不乖,孤當即撤去你的外袍。”

他太清楚她裏面穿的什麽,趙良姜身子發僵,頓時不敢動了。呼吸卻忍不住急促,恨恨地用指甲戳他的心口。

梁藏旭在外的手指節覆蓋上去,乘勢與她十指緊扣,不容趙良姜掙紮拒絕。

梁晏本想仔細看看被刑訊的男子,但看他們你侬我侬,氣得什麽也不想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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