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馴夫記第 12 章

第 12 章

當天晚上,我和李祯喝得都有點兒上頭。老實說我覺得我酒量比他好點兒,他平時也就在官場裏喝一喝,但大小官員也不會怎麽灌他的酒,往往都是自個兒一飲而盡了,再補上一句“我幹了太子殿下您随意”。但我和他不同,我可是軍營裏實打實練出來的酒量。

以至于最後我倆一共幹掉了兩斤洋河大曲,他大約就喝了八兩,臉雖然沒有紅,卻一身酒味軟綿綿地靠在了我身上。

我拖着他上了馬,勉勉強強地把他帶回了東宮。

嗨,醉駕石錘了。

我對守在門口等我倆的安德全道:“把你們殿下送回寝殿,叫值夜的小丫鬟替他梳洗一下,看着他喝下醒酒湯再睡。”

偏偏我話一出口,原本醉得不省人事的李祯,就好像一下子清醒了似的,對安德全擺手道:“不用,無需驚動太多人,我去太子妃那兒睡。”

“……”我無語地擡頭望了望月色,“那也行吧。”

我覺得我被這個人套路了。

明明沒有醉,卻一開始擺出一副“本宮醉了本宮上頭了”的樣子,而且還裝得挺像。

喏,現在還裝着呢。帶着一股子酒味兒在我的床上假寐。

好嫌棄哦。我怎麽會對這種男人有好感?

我讓吉祥去備兩桶水,讓另一個大丫頭給李祯梳洗,我自己也去泡了個澡。

吉祥帶着丫鬟們把屏風擡進來的時候,我正試圖把李祯從床上拽起來,誰知道人家湊到我的耳邊,呼出的氣息撩得我耳垂都熱起來:“要不要一塊兒?嗯?”

我捏了捏他的臉:“殿下喝多了,一股子酒味兒,臣妾嫌棄,還是改明兒吧。”

他伸出手,抱着我的腰,很不安分地把腦袋擱我肩頭吸了一口氣:“你也一身酒味兒,本宮都沒嫌棄你,你居然嫌棄本宮。”

“臣妾恃寵而驕嘛,殿下忍忍就完事兒了。”我大言不慚道。

“……”李祯被我氣得自己洗澡去了。

我心情大好。

今夜我倆都折騰累了,梳洗完後,兩個人都困得像狗,躺上了床就變成了兩條屍體。

李祯把我摟懷裏,讓我枕在他的肩膀上。老實說我不太習慣這種姿勢,因為從未嘗試過……但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和還未完全散去的淡淡酒味混在了一起,還挺助眠的。

我回想起上一次李祯睡在這兒,和我之間隔了足足一尺的“安全距離”,卻還是牽着我的手一整夜。

這麽一想,便覺得挺滿足的。

清晨,我又一次睡到不省人事。醒來的時候,我身旁空空如也,床上就剩下了我一個人。我第一反應是李祯呢?然後想起來他上朝去了。想來他起床的時候也是輕手輕腳的,完全沒有吵醒我。

第二反應是,趙嬷嬷那麽事兒的一個人,怎麽沒有跑過來說我賴床不規矩?

她不是一向就揪着讓我準點起床,準點給妾室們開晨會,開完晨會後再準點去上課的嗎?

她今個兒變性了???

這麽一想,我內心的危機感突然就重了起來。不對,不會這樣的,沒有那麽簡單!

我一個轱辘從床上翻坐起來,高喊着:“吉祥!快來給我梳妝!”

在軍營裏呆的那幾年,鍛煉出來的敏銳神經,還是幫我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金陵城裏派上了用場。

我将将梳洗打扮好,便聽見東宮外一聲接一聲的“太後駕到”,一路從宮門口傳到了內殿。

這該死的趙嬷嬷,果然是去告黑狀了!

我火速前去迎接,心裏暗道幸好幸好,否則太後來的時候我還在睡懶覺,那這罪過可就大了,不是我想賴就能賴得掉的。

太後擺鳳駕至東宮,一身金絲繡牡丹的華麗宮袍,着點翠鳳冠,光東珠就挂了七八顆。這位不過六十多歲的老人家不再是我平日裏于壽康宮見到的那副慈祥的模樣,反而像是要來戰鬥的一般。

“臣妾叩見太後!”我一邊跪了下去,一邊在心裏嘀咕,太後這是多少年沒有宮鬥了,難得鬥一次,居然把這身行頭都用出來了?我可是她孫子輩的,真是難為她這麽為我花心思。

男人壓制男人,往往是憑身份。哪怕你一身珠玉,頭戴金冠,腰佩容臭,烨然若神人,但站在微服私訪、穿尋常衣衫的皇帝面前,都是該跪的跪,該叩的叩。

但女人往往不一樣。女人講究一個戰鬥風姿。不信你看看那些寵妾滅妻的人家,尾巴翹上天的妾室哪個不是把自己打扮得富麗妖嬈的,天天去正妻跟前耀武揚威呢?

所以哪怕貴為太後,平日裏多穿莊重、沉穩的顏色,今日也是穿上了一身最晃瞎眼的明黃,佩戴了更晃瞎眼的東珠,來找我的麻煩的。

“太子妃免禮。”太後的聲線低啞,卻中氣十足。

她坐在轎上,居高臨下地看着跪在下首的我,頗有些探究的意味。

我把這些天惡補的規矩全都用上了,十分得體地道:“臣妾不知太後擺駕東宮,未能遠迎,實屬失禮。”

“罷了,不過是來看看你們這些小輩。”太後搭着大宮女的手,下了軟轎,一路往正廳走去。

太後這一來,登時驚動了整個兒東宮。因儒人的品階還不夠面見太後的,是以只有舒良娣和陳良媛需要來。

舒良娣急急忙忙地趕到了正廳,而陳良媛那兒只來了個丫頭回話:“良媛清早起來便在查宮中的賬冊,還帶着管事的盤庫房,現在一身灰塵,實在不能以這番面貌來污了太後娘娘的眼。良媛此時正在更衣呢,很快就到。”

“這倒無妨。”太後坐上首,一副不疾不徐地樣子,端着茶碗撇開茶沫,對我道,“哀家送來東宮教導太子妃禮儀的三位嬷嬷,太子妃覺得如何?”

“太後送來的人,自然是好。嬷嬷們用心得很。倒是臣妾愚笨,經常需要嬷嬷們悉心教導。”

“哦?”太後的眼梢一挑,“你既知自己愚笨,為何屢教不改!”

她的語調抑揚頓挫,擲地有聲。

我立刻屈膝:“臣妾不知錯在哪裏,還請太後明示。”

“讓趙嬷嬷過來說罷。”太後道。

“宣趙嬷嬷——!”她身邊的大宮女對外喊道。

片刻,趙嬷嬷便一路低着頭進了正廳。

“老奴叩見太後,叩見娘娘!”

“趙嬷嬷,哀家放你這在東宮,便是要教好太子妃規矩,幫着她知規矩、懂禮數。”太後又押了一口茶。

“老奴有愧于太後托付,實在是無力教導太子妃!”趙嬷嬷高聲道,“老奴能力有限,管不住太子妃。太子妃非要做什麽,老奴沒有任何辦法!”

“哦?太子妃到底做了什麽,你倒是原原本本地說來,給哀家聽聽。”

這主仆倆一唱一和,聽得我恨不得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只聽那趙嬷嬷開始數落我的罪狀:“昨兒入夜後,太子要帶太子妃出去看花燈,老奴告訴了太子妃娘娘,看花燈可以,但事先不做準備,臨時出門,不備軟轎,不戴錐帽,還騎馬出去,是不合規矩的。太子妃娘娘心裏明明就跟明鏡似的,卻依舊不肯放棄,最後居然翻牆出了東宮!”

太後挑眉:“還有這等事?太子妃,你有什麽話要說?”

我擡起頭,看向太後:“看花燈這種事兒,臣妾自兒時起便看得多了,委實沒有必要為了這種小事兒壞了東宮的規矩。更何況,昨夜街市上根本就沒有花燈!”太後冷哼一聲:“哀家沒問你花燈,而是問你屢教不改,私自翻牆出宮一事!”

“臣妾要說的正是這件事。”我毫不畏懼地道,“太後明鑒,太子殿下深夜要帶臣妾出去,是為公事,說要看花燈,不過是随口找了個理由。總不至于太子殿下要做什麽事情,還得跟教禮儀的嬷嬷彙報吧?”

太後道:“呵,那你倒說說,他帶你出去,是為何事?”

就在這時,正廳門口傳話的丫鬟喊道:“陳良媛道——”

姍姍來遲的陳良媛,雙手捧着賬冊,一路快步步入廳內,對太後行禮。

“太後千歲!妾身來遲了,請太後責罰!”

“哀家記得你。陳首府家的孫女兒,對吧?倒是個知禮數的。免禮吧。”太後說這話的時候,分明又看了我一眼。

她可能以為,她在打我的臉。

不過她萬萬沒想到,陳良媛跪那兒就不準備起來了:“妾身有一事,需要太後做主!”

“何事?”太後皺了皺眉。

陳良媛高舉賬冊:“因太子妃娘娘近日都在學習禮儀,不得閑暇,妾身便領了協理東宮一職。恰逢今日查賬冊、點庫房,卻發現了一些不合理之處,需要向太後讨教。”

孫媳婦向老祖宗讨教該怎麽管家,哪怕放在皇家,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了。更何況太後有意晾着我,想讓我多跪一跪,便對陳良媛道:“你說來聽聽。”

“按宮裏的規矩,不同等級的宮人享不同的食俸,日常起居的标準亦有所不同。想來東宮亦如是。只是東宮與宮裏有所不同,還有宮裏賜下來的人。若這些人的用度超過了标準,那臣妾該如何處理?”

“哦?你倒說說,都有誰?”太後問道。

上一代宮鬥的最大贏家,可沒那麽容易入套。

作者有話要說:

太後:你以為我那麽容易下結論嗎?

程丹心:不着急,我的女人們織了張大網等着您呢。(喝茶

李祯:???誰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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