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四

她的眼神很冰，柔姑娘莫名吓了一跳。

“一個時辰到了，你又能怎樣呢？”

咔嚓一聲，秦玉書手腕上的镯子徹底碎裂，她的眼底開始慢慢洇出紅色來，琥珀色的眸子染上紅色後帶了幾分詭異。

“我十分清楚它的力量，沒有人可以取得出來，你說謊了。”

“噗。”柔姑娘捂住胸口，一雙眼睛看着她，“你…我剛剛就該殺了你！”

秦玉書面無表情，“你殺不了我的！”

她徹底變了副模樣，滿身魔氣，青藍色的弟子服穿在她身上都有些邪氣，她長得又高，這樣居高臨下看過來的時候顯得十分有壓迫感。

她微微俯身，捏住柔姑娘的下巴，“除了複活人外，你們還在密謀什麽？”

柔姑娘被秦玉書壓制的起不來身，她眼神帶着憤恨，“都是你！”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咬牙道：“我是不會背叛魔主的。”

秦玉書搖搖頭，面上十分可惜，“看來你是不會說什麽了。”

她手掌一收，掌心籠在柔姑娘面部，魔氣被吸納過去。

“魔域要變天了。”

柔姑娘面色痛苦，“你……你要做什麽！”

“師妹！”

秦玉書手一頓，但是卻沒停，柔姑娘身上的魔氣慢慢鑽到秦玉書身體裏。

“停下！”

柔姑娘的身影越來越淡，她很很的瞪着秦玉書，“魔主将會踏平九重天，你們一個都……啊！”

春生劍洞穿了柔姑娘的身體，魔氣散去，柔姑娘的身體消散，徹底死亡。

秦玉書看着自己手上的魔氣，有些厭惡。

“師妹！”

她拿回手裏的劍，看向來人，“師兄，你來了？”

看着秦玉書眼睛清明，楚非聲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去哪了，他們還在外面等你。我們一起出去”

秦玉書不動，手指慢慢将劍上血跡擦淨，“師兄，你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了嗎？”

楚非聲皺了皺眉，“看到了，怎麽了？多了個鼻子還是多了個眼睛？”

秦玉書聽完，突然莫明笑了下，心裏有道鎖鏈松了松，“那倒沒有，走吧。”

“嗯，至于他們。”楚非聲手一揮，“就讓他們忘記吧。”

秦玉書收劍入鞘，并沒有看他們一眼。

鳶城裏的霧散了散，一道細微的陽光落了下來，有人悠悠轉醒。

“我這是怎麽了？”

“做了個好長的夢”

風卷過城門，兩人向着城外走去。

一道童聲遠遠傳過來，“真得是仙人？我告訴你們哦，仙人對我可好了，還給我買包子吃呢。”

薛茵十分懷疑，“真的假的。”

“是真的，要不然我怎麽知道仙人在這裏呢，我們可是一直在一塊的。”

這句話剛說完，秦玉書正好走過來。

“什麽？”

石柱站在石頭上剛剛還在趾高氣揚比劃着什麽，現在看到秦玉書就像是貓見到了耗子，蹲下不吭聲了。

“師妹！”

薛茵站在石頭旁，沈修靠在樹幹上閉目養神，看到她過來睜開了眼睛，目光在她身上的魔氣停頓了下，又放到她眼睛上。

她現在同原來的模樣實在是相差甚遠。

隐息镯子碎了，她身上的魔氣遮掩不住，身上像是籠了一層濃霧。

還有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原本是琥珀色，像是上好的琉璃。

現在确是夾着些紅絲，讓人看了心裏發麻。

薛茵看了一會，拉起她的胳膊，“怎麽還受傷了？”

秦玉書伸手拂去傷口，“師姐，你們專門過來找我的。”

“對啊。”

薛茵忍了半天，還是覺得生氣，氣那些人不明是非，同時心裏有堵的上，像是塞了一棉花，不上不下卡的她心口難受。

“師妹，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都是我們師妹。”

“別想一走了之啊。”

秦玉書突然覺得鼻腔有些酸。

“師妹啊”

薛茵抱住她把腦袋埋到她脖子裏。

“我們一起種的海棠花還沒開呢，到時候還有一起去看呢。”

眼睛好像也有點濕。

“嗯。”她回道。

石柱不太理解為什麽薛茵要哭，他靠近楚非聲，十分疑惑，“喂，仙人，你去鳶城幹嘛去了？”

秦玉書側過頭來，“是你好告訴他們的？”

“昂”

石柱一仰頭臉上帶了幾分驕傲。

“這鳶城這麽吓人，我在這等了幾天都不見你出來，我就看到有人尋你。”

他指了指楚非聲身上的衣裳，“你看你們衣服都是一個樣的，我就到他們過來了。”

秦玉書看了他一眼，“嗯，謝了。”

還沒有人跟他這麽道過謝，“不客氣”

他臉上有些紅，手指攪弄在一塊，很小聲說道。

“我能跟着你們嗎？”

許是怕他們聽不見，他眼睛一閉更大聲道：“我能跟着你們嗎？”

秦玉書回道：“不行。”

石柱一愣，“為什麽，我.……我很能吃苦的！”

秦玉書看着他，“九重天跟人間時間流速不一樣，你能接受你上去一天天老去嗎？”

石柱動了動嘴唇，氣勢有些弱，“可是你們也沒老啊。”

“那是因為我們是修真者。”

石柱繼續道：“那我可以拜你們為師嗎？我想跟你走。”

沈修走上前跟他解釋，“這個要看資質的，若是沒有仙根，你一輩子都不能修煉。”

石柱的聲音很低，“不能修煉就會老死嗎？”

“是！”

石柱臉上閃過一絲糾結，“那我，那我也跟你們走！”

他擡起頭，面上一派堅決，“我不後悔，你們帶我走吧，不會比這裏更差了，很快，很快這邊就全是鳶城了！”

楚非聲皺了下眉頭，“你這是什麽意思。”

“越來越亂了，外面有很多鬼城，到處是黑色的鬼氣。”

“到處都是？”

楚非聲皺了皺眉頭，“可是這邊看着只有一個鳶城。”

“那是因為我們這裏得人庇佑。”石柱的臉上帶了哀求，“帶我走吧，仙人。”

“你決定了嗎？”

“嗯，我不會後悔的！”

“但願如此。”

秦玉書轉過身，邊走邊說道：“二魔主強行開界，這裏是人間。”

“現在看來人間并不太平。”

楚非聲突然停下身子，“這裏是人間？”

秦玉書忽然想到他大師兄就來自人間。

“是。”

楚非聲臉上帶了些凝重，“現在是什麽朝代！”

石柱有些被吓到，“崇……崇和三十二年啊。”

“當朝皇帝是誰？”

“楚帝政和。”

楚非聲臉上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

這裏果然是人間！

他面色有些冷，一言不發的向前走去。

薛茵跟在後面，“師兄，修士不管人間事，你已經斬斷……什麽東西？”

薛茵越說越覺得奇怪，索性擺擺手，“我跟你一塊去！”

人間無靈力，幾人帶着石柱一路上走的極快，半道上他們也遇到了別的修士，但是遠遠都避開了。

現在秦玉書身份暴露，不管之前如何，起碼在這之後無論是誰，都要謹慎些了。

他們在路上也遇到了同鳶城一樣的城池，用石柱的話來說就是鬼氣森森。

而秦玉書他們看在眼裏則就是魔氣彌漫，他們進去城池，發現這裏遠比鳶城的情況更為嚴重，這裏的雕像也同鳶城大不相同。

面目似笑非笑，看起來有點薄情的猙獰。

雕像上都是魔氣，是一個巨大的魔種，凡人同雕像呆的久了，便會堕魔。

心裏各種惡念橫生，直到被魔寄生，自相殘殺在這裏面已經是家常便飯。

幾人快速解決了這裏的麻煩，雕像毀掉，城內的魔氣被秦玉書一人吸收幹淨。

薛茵在一旁看的心驚膽戰，“師妹，你真的沒事嗎？這麽多魔氣，不會對你有什麽影響啊。”

“不會的。”

大量魔氣入體，秦玉書握了握手指。

太巧了，進來之後先是善魂，之後一路吸收魔氣，就像是為她下的局一般，在這些城內，換做任何一個弟子，都不會解決的這麽利索。

秦玉書沒有告訴旁人。

接連好幾座城池，越是靠近皇城魔城越多，甚至還出現了空城。

楚非聲臉色難看的要命，一路上氣氛沉重。

終于他們來到一座最大的城池前，上面挂着大大的牌匾。

楚國國都，無相城。

城池從外邊上來很是繁華，柱子高高頂起，官道開闊，建築高聳。

來來往往的商販叫買着，雜七雜八的聲音堆在一起，顯得有些嘈雜。

楚非聲突然安靜了下來，他看着前面巨大的城池，沒有在動。

薛茵感嘆道：“好繁華的城池，師兄，你小時候在這裏長大？”

“嗯。”

楚非聲點了點頭，這裏的一切對他來說即熟悉又陌生，他離開時城門前的樹才碗口大，現在已經長的遮天蔽日了。

從人間皇子登上九重天，楚非聲一直都是最優秀的那一個，明明在九重天上才過去幾年，但他好像覺得是上輩子的事了。

近鄉情怯不敢上前。

薛茵看了看，“那我們進去看看？”

楚非聲點了點頭，“嗯。”

眼前城池規模巨大又十分豪華，既然沒有他們想想的那般糟糕，他們心裏高懸的心松快了幾分。

衆人也沒禦劍上前，直接走上前去排在後面。

城門前有戶衛盤查，到了他們照例道：“什麽人，進城玉蝶呢？”

楚非聲從手腕上解下來一塊玉麒麟，放到守衛手中。

叮當。

下一秒，玉麒麟穿透了守衛的手掌，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