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三

煙霧散去，兩道石塊縫隙夾着的就是那塊秘紙，秦玉書小心翼翼上前，抽了出來。

果真沒有看錯，那道秘紙同原來的一樣，她閉上眼睛将意識沉了進去。

三個時辰後，秦玉書睜開了眼。

她揉了揉眉心，“還有最後一塊。”

她體內的封印碎的差不多的，當時在九重天上，封印大塊碎裂，裏面的靈力都湧了出來，天雷不知道積攢了多少。

天色已亮，城內灰蒙蒙一片，沒有清晨的朝氣只有經久不散的濃霧。

她聽到了腳步聲，許多腳步聲，深深淺淺，拖沓而又沉重。

濃霧裏出來人了，他們臉上全是倦意，男女老少皆有，眼神呆滞，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他們先是瞧見了地上的碎石，後才看到秦玉書。

他們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驚恐起來，吓得有些抖。

“神像沒了，娘娘會發怒的！”

“這可怎麽辦才好。”

恐懼的情緒在人群裏蔓延，他們站在原地不知要幹什麽，仿若天塌下來一般。

秦玉書站起身，手裏拿着劍瞧着他們。

樊明走上前來，“大家稍安勿躁，這位是個仙人，她會有法子救我們的。”

“真的是仙人？”

“能行嗎？”

秦玉書皺了下眉頭，沒有說話。

濃霧散了散，她聽到了一道媚笑聲，用極其誇張的語氣說道：“哎呀各位，瞧瞧這神像怎麽塌了啊。”

秦玉書擡眼望去，前面走出一個人來。

“哎呀，真是巧，姑娘咱們又見面了。”

“是你。”

秦玉書看着前面走出來的人，妩媚動人只是周身的魔氣實在是不好看。

在她身後都是包裹在黑布裏的魔物，看不出是什麽級別。

秦玉書看了眼柔姑娘的影子，“這次也是分身？”

“怎麽能呢，分身可是帶不走你的。”

柔姑娘嬌媚一笑，“魔主交給我的事當然要親力親為呢。”

“這裏是哪裏？”

柔姑娘手指繞着頭發，“你猜？”

秦玉書打量了一下，試探說道：“看來我放到你體內的魔氣被拿出來了。”

柔姑娘面上表情不好看，“這次我可不會大意了。”

春生劍發出一聲顫鳴，秦玉書單手持劍，“這次我會殺了你。”

“哈哈哈哈，殺了我，你可知我是哪位魔主啊。”

“隋幻半殘之後，我就是四魔主了。”柔姑娘看着眼前人，心裏閃過一抹嫉妒，她嚣張道：

“你看是我自己動手，還是你乖乖跟我回去？”

秦玉書用動作代替了話語。

柔姑娘向後一仰，身子如柳絮般向後飄去，“看來你是不配合了。”

元嬰之上，秦玉書現在也分不清什麽修為，手中劍泛着青光，柔姑娘面色嚴肅，往後退了退。

“你又升階了？不過那又有什麽用。”

柔姑娘手指一挑，魔氣化為利刃向着秦玉書刺去。

秦玉書眉心一皺，甩手洩去那道魔氣，在那邊人群前下了道禁制。

“啊……啊！”

“仙人，仙人，救命！”

人群如鳥獸退散，紛紛躲到秦玉書後面，離的兩人遠遠的。

“真聰明，你猜到了吧。”柔姑娘嘴角一勾，“這裏啊，是人間。”

“哈哈哈哈，只有純魂才能養魂，你猜人間城裏有多少神像，這些人，可都是為你而死。”

秦玉書冷眼看着她，精神力穿透靈芥，看來在此境靈芥可用，她指尖多了一道符紙。

上面的太極圖案威壓厚重，那是薛茵在來之前給他們準備的東西，柔姑娘面色一變，察覺到危險。

“去。”

太極陣在秦玉書手裏沒有薛茵那般大的聲勢，但是對付魔域之物，事半功倍。

柔姑娘指尖一動，滿身的魔氣溢了出來，無差別的向這周圍散去。

“啊啊啊啊啊”

魔氣碰到人身上，人瞬間就變了副模樣，眼神通紅，形如惡鬼。

“啊啊啊啊啊，仙人救我，仙人救我啊！”

秦玉書眉心一皺，飛身向前，将那個玲玲從魔物手下拽了出來，同時春生劍化作一抹流光釘在地上，魔氣遇到神器，不再敢上前。

太極陣浮在柔姑娘頭頂，她面上發狠，手掌向上成印，迎了上去。

就在這時，秦玉書突然感覺有些眩暈，她經脈力的靈力一滞，居然迅速消散，她頭一次感到身體居然這麽重。

“明……明哥，那藥是不是現在才生效。”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柔姑娘反應過來，她擡手一揮，身上的防禦法器被太極陣劈碎，直到劈了五六道，才完全消失。

“啊，丹桁的丹藥還有點用。”

“靈散丹，一個時辰內沒有靈力。”

柔姑娘面色走到她身前，塗着丹蔻的手指挑起秦玉書的下巴，“怎麽樣啊，這滋味不錯吧。”

指尖上劃，柔姑娘手指從秦玉書的下巴到臉側，最後停在她的眼角，“這雙眼睛還真是生的漂亮啊。”

“你說二魔主到底喜歡你什麽，居然為你付出這麽多！”

柔姑娘面色有點扭曲，她松開手，将秦玉書向後一推，“憑什麽！憑什麽！”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秦玉書，眼裏嫉妒不甘快要溢出來。

“你們不是想要活命嗎？”

柔姑娘一指秦玉書，語氣殘忍，“她，拿下她身上的一件東西跟我換命。”

“下手晚了我可就改主意了。”

人群躊躇不敢動，柔姑娘手一握，人群中一個人瞬間化為血霧。

“啊。”

秦玉書聽到身前傳來一聲輕呼，她手下那個叫玲玲的小姑娘吓得有些發抖。

她皺了下眉，拿身體擋住小姑娘的眼睛，語氣沉重。

“生死有命，輪回——唔。”

後背一痛，她不可置信的轉頭看過去，一把刀子捅在她身上。

小姑娘哆哆嗦嗦的往後退，臉上帶着哭腔，“對不起對不起。”

樊明先是一愣，随後臉上露出狂喜之色。

“那是我女兒，我換我們的命，神女，我換我們的命。”

柔姑娘玩味一笑，“好啊，你走吧。”

看着樊明父女安然離去，像是打開了一道口子，周圍站着的人刷的一下把視線都聚集在秦玉書身上。

身後的傷口還在做痛，同自己受過的那些傷比，這道傷口簡直微不足道，但是那道痛意好像在她魂魄上劃了一刀，灼的她生疼。

人們的眼神變了。

她殺過高階魔獸，但是沒有那一只能夠讓她覺得如此毛骨悚然。

“我們都是被逼的。”

“對，我們是有苦衷的。”

秦玉書冷眼瞧着他們為自己卑劣的行為扣一頂冠冕堂皇的帽子，仿佛這樣他們就什麽都沒做，心安理得的為自己尋一個借口。

這一瞬間地位對調。

柔姑娘走上前，湊近她笑了笑，“你在想什麽，你指望二魔主來救你嗎？”

她欣賞了下自己的纖纖玉手，“可惜啊，二魔主現在不在，只有我在。”

柔姑娘嬌媚一笑，“我會好好聽從魔主吩咐帶你回魔域的，可是在那之前什麽樣子，我就不能保證了。”

“你看，我多聽魔主的話啊，一沒動你，二沒殺你，你身上的傷都不會是我弄的，二魔主就該需要我這樣忠心的人陪在身邊，而不是你這種道貌岸然有虛僞的人。”

“仙人，你會救我們的對吧。”

噗呲。

說出來的很輕柔，但捅進去的刀子很重。

秦玉書眼底閃過一絲戾氣，她身上的血腥氣很重，她的靈魂底色本就不是什麽純白。

右側又捅過來一個刀子，秦玉書伸手抓住，血液順着刀尖往下流，她面無表情直視着身前人。

那人哆嗦索索求她，“仙人救救我吧。”

秦玉書看着他，沒什麽表情，“我為什麽要救你？”

那人一愣，嘴裏開始說些求饒的話，見秦玉書不為所動，随即變了态度，破口大罵。

秦玉書松開手，血滴嗒滴嗒留下來。

柔姑娘站在一旁瞧着好戲，面上滿是玩味。

“秦姑娘，你怎麽生氣了？你剛剛還不是在救他們嗎？”

秦玉書不答，她身上帶着血單手持劍站在那裏，沒有人敢過去，哪怕她失了靈力。

柔姑娘面色一冷，怒斥道：“怎麽？不想要活命了？”

周圍人躊躇不決，但是對生的渴望戰勝了一切，“仙人，饒了我們吧。”

誰不想活下去呢？

那秦玉書就該死嗎？

人群又圍了上來，幾個時辰之前他們讓她救命，幾個時辰後他們要殺了她救自己的命，沒有什麽錯。

秦玉書冷眼瞧着，仿佛是個外人，一道銀光閃過，她往後一退，那人便撲了個空。

她身形速度很快，哪怕沒有靈力，他們也難傷到她。

兩三個人圍着她，秦玉書閃身時身形一滞，被人抓住空子，胳膊上被劃了道口子。

柔姑娘嬌媚一笑，“哈哈哈，就是這樣，黃金萬兩，長命百歲，你們只要做的到，我這裏什麽都有。”

秦玉書只看了眼傷口，擡腳将人踹飛出去。

不過那些人聽完柔姑娘的話更是激動，他們現在連僞裝都不需要了，直接向着秦玉書圍過來。

她擡眸看着他們，雖然他們眼睛還是黑色，但是他們心裏的貪念比什麽都重。

只見一道靈力夾雜着怒氣轟然蓋在這片空間上。

“我看誰敢！”

楚非聲人未至，靈力先到，那道靈印将秦玉書蓋在裏面，是一道最堅固的盾。

“你的救兵來了？”柔姑娘面色繞着頭發，面上閃過一絲可惜，“算了，帶你去魔域吧。”

說完柔姑娘手一揮，向着秦玉書抓來。

秦玉書眼睛一擡，眼神冷冷盯着她，“一個時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