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二

餘下的話褚時沒有說出口，但是态度卻在衆人面前擺的清楚。

衆人面上皆是一驚。

“誅魔殿主！”

“檀寧仙尊……瘋了！”

“這這這……”

一時間說什麽的都有，這群修士沒有一點平時冷靜自持的樣子。

指責聲，勸誡聲，各種話都說的出口。

秦玉書心裏兩個想法來回變換，她不知道該作何選擇。

選擇褚時，讓他們都知道褚時是你的人。

推開褚時，不要讓他跟你扯上關系。

兩個想法來回變，拉着褚時一起下墜深淵跟讓褚時永遠高懸明月讓她糾結不定。

若是褚時沒有說那番話前她沒有那麽大膽，但是……

那些人還在苦口婆心的勸誡，妄圖喚醒褚時的‘執迷不悟’

“誅魔殿主，她是魔啊！你醒醒！”

褚時擡眼瞧着他們，“我知道。”

“完了完了！九重天完了啊！”

“亂套了亂套了”

“九重天上竟出了件這麽荒唐事，你可是誅魔殿主啊！”

一時間說什麽的都有，褚時一概不理，就像是沒聽到一一般。

他平時也是這般，不過倒是沒人敢來他面前說這些話。

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覺得能夠插手他的事。

做錯了事？

荒唐，他何錯之有？

秦玉書低頭看着自己手上的魔氣，沒有了隐息靈器的阻擋，她現在就像是在青藍色的弟子服上罩了層黑紗。

她接着春生劍的劍身看到了自己的樣子。

是紅色的，那雙褐色的琉璃眼珠有些發紅。

但又不像普通魔物那般通紅一片。

褚時的衣袖十分寬大，搭在她的手腕上。

她的視線慢慢上移，落到兩人寬松疊在一起的衣袖上。

一黑一白倒也合适，她突然鬼迷心竅的想。

只不過要是不是魔氣就好了。

原來就有的念頭在心裏轉了一圈轉，她突然想，倘若今日位置倒換，她會怎麽做？

她會怎麽做？

她若是喜歡一個人，那自是願意為他承擔風險。

一次是在三年前，一次實在誅魔殿，那些打着為褚時着想的處理方式，似乎并不如她所願。

反而會更糟。

前面的修士又驚又怒，但是對面站着的是褚時，他們又不敢多說什麽。

他們心裏也很清楚，只不過是誅魔殿主做錯了事，只不過他們現在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

秦玉目光下垂。

她好像每次答應的事都沒做到，這個想法就像是解開了什麽枷鎖。

她上前一步，她這一動，衆人都看到了兩人交疊的衣袖。

于是她就欣賞了一遍這群起碼是渡劫期往上的修士的變臉。

她将衆人的神色都收入眼底。

正要有所動作。

褚時握着她的手腕一緊，他轉過頭來看她，臉上表情實在是稱不上好看。

秦玉書手腕一動，沒掙脫開。

她只好用力往上擠，手指一根根同褚時交握。

褚時有些不敢置信，他表情很淡，但是這抹詫異卻又被人瞧得清楚。

她看着褚時問道：“你想好了嗎？”

褚時沒說話，只是手卻握的很緊。

秦玉書笑了一下，她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嗎？

她輕輕笑了下，聲音傳到了這些修士的耳朵裏，聽起來有些嚣張。

“諸位！我同檀寧仙尊就是你們看到的那般。”

“褚時，是我的人。”

周圍一靜。

然後這就像是冷水進了油鍋，周圍瞬間炸開。

又修士瞬間暴怒，“大膽！檀寧仙尊清風霁月豈是你能……唔”

褚時淡淡看了他一眼，“不會說話就不要說了。”

“誅魔殿主！”

“你！”

衆人威懾于褚時的修為，一時不敢多說，但又顯然不想這麽算了。

這些人中有些是真心擁護誅魔殿，有些人卻是目的不存。

這時從後面傳來一道聲音。

一個年紀看起來有些大的修士帶着怒意開口，“誅魔殿主那是要同衆人為敵了？”

褚時連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

那人冷哼一聲，“那既然如此，誅魔殿主是要該換了！”

“誅魔殿主不能是一個偏袒魔物之人！”

褚時皺了下眉頭，“她不是魔物。”

随後才道：“你們若是有本事，随意來。”

他這句話将那位長老氣得不輕。

“你你你你……”

“夠了。”

褚時懶得在這裏浪費時間。

他身下銀光一閃，兩人徹底消失在衆人面前。

九重天大亂。

先前的魔物事件讓各宗各派元氣大傷。

現在一有風吹草動都能在九重天上翻兩下浪花。

更何況是事關誅魔殿的大事。

九重天上讨伐褚時之聲不絕，要求換掉誅魔殿主。

要求褚時交出不染劍。

秦玉書有些疑惑，“交出不染劍？他們不應該更讨伐我嗎？”

她晃了下春生劍，“你後悔了嗎？”

褚時垂下眸子看了她一會，“我只後悔沒留下你。”

秦玉書有點招架不住褚時這麽直白，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劍穗。

下面是白雲缭繞，能看到竹海濤濤，高山延綿，氣勢恢宏，正是破虛宗。

褚時淡淡開口，“要下去看看嗎？”

秦玉書臉上閃過一絲顧慮，“不了，我……師姐他們回來了嗎？”

褚時回道：“回來了。”

秦玉書心放了一半，“那正好，我們可……”

她話還沒說完，一道靈力就迅速在她身前顯現出來，靈力最終在她身前化成三個字。

［千竹居］

話越短，事情越大，是她師父謝浔的話。

秦玉書深吸一口氣，“我自己進去。”

褚時看了她一眼，“長老是不能回宗門嗎？”

“……”

那到也不是，她剛剛光記的褚時是誅魔殿主了，忘記他也是破虛宗的長老了。

她從容改口，“我們都進去。”

褚時似乎輕笑了一聲，秦玉書擡頭望去，又看到褚時臉色未變。

“走吧。”

褚時剛進破虛宗便看到破虛宗的長老在宗前，看起來像是等候多時。

“檀寧啊，我們聽說……”

掌門一邊說話一邊往褚時身後看，只不過褚時身邊空無一人，他說的話便拐了個彎。

“不是說你喜歡上一個……嗎？唉，我還以為是真的，我就說……”

褚時點點頭，“是真的。”

他這句話說完，也不管周圍長老如何震驚，繼續道：“還有另外一件事，九重天上裂口不止一處。”

“什麽？”

這下長老們也不管之前聽到的消息多驚駭了。

“此事重大，先去雙儀殿。”

歸元峰上已經不像之前那般荒蕪了，秦玉書慢慢上去，小道兩旁種的都是銀燈海棠樹在遠處是梨花樹相望而種。

她在人間看過銀燈海棠，楚國皇城外圍了一圈。

楚非聲在種海棠花的時候也是滿心期待吧。

那海棠花花開的時候會想起人間嗎？

花骨朵落到秦玉書手裏，她将那道粉色放到靈芥。

無論如何，他們都會給楚非聲報仇的。

哪怕它是魔神，哪怕是力量薄弱。

秦玉書看到了千竹居前的身影，她行了一禮，“師父。”

“師妹！”

薛茵瞧見她，一下子就撲了上來。

“師妹！”

沈修站在謝浔身後，看到秦玉書回來，似乎松了口氣。

謝浔站在最前面，語氣有些嚴肅，“你還知道回來？”

秦玉書胸口發悶，還有些發酸，她從雲水門回來沒有對久。

她一看到謝浔，就能不可避免的想到五百年前意氣風發的少年謝浔。

她低頭認錯，“師父，我知道錯了。”

謝浔語氣稍緩，“你錯在哪裏了？”

“我該同師姐一起回來。”

“知道為什麽沒回來？”

秦玉書不知道怎麽回答。

謝浔緩和了下繼續道：“你跟褚時……怎麽回事？”

秦玉書并未隐瞞。

“師父，我心悅于他。”

謝浔皺了下眉頭，“是因為他把你從魔域帶回來？”

“不是，是很早”

謝浔嘆了口氣，“我不多說什麽，不過他在誅魔殿主上一日，你都要小心些，有些事情是由不得他的。”

他語氣有些重，“哪怕他半步成神也由不得他。”

秦玉書有些不明白，但還是點頭道：“我知道了，師父。”

“還有另外一件事。”

謝浔語氣嚴肅了些，“你需要去無妄宗一趟。”

秦玉書疑惑道：“去無妄宗？怎麽了？”

“他們用你的血做了一只傀儡，然後将它的名字寫到了通雲榜上。”

秦玉書皺了下眉，“他們這麽做是為什麽？”

“你會被天道誅殺，不知道為什麽你沒被天道察覺，但是等到天道察覺就來不及了。”

秦玉書不明白，“無妄宗的魔物不是都被誅滅了嗎？那這傀儡是怎麽來的？”

沈修表情十分凝重，“無妄宗封宗了，現在裏面的情況誰也不清楚，不過那日見到那些傀儡，我回去查探了一翻。”

他深吸一口氣，“我懷疑是我太祖爺爺沈原，除了他，沒有人能做到這個地步。”

秦玉書沒有異議，“我們什麽時候走？”

謝浔語氣微沉，“現在。”

“現在？”

他衣袖一揮，秦玉書三人直接消失不見。

幾乎就在秦玉書幾人消失的瞬間，褚時的身影已經趕到了。

他身上像是帶了些戾氣，“秦玉書呢？”

謝浔話裏帶刺，“我的徒弟要你來管？”

褚時臉色冷的吓人，“人呢？”

掌門這時候過來打圓場，“唉，你們兩個多少年前的事了，唉，蘭澤這是怎麽回事？”

“你不妨問他自己？”

褚時威壓有些外洩，“謝浔，我沒有多少耐心。”

“是嗎？”

謝浔并不怕褚時，“先管好你在說吧，誅魔殿主，你的命還剩幾條啊，這麽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