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時
而薛茵則昏迷在一旁。
秦玉書說的對,也不對。
薛茵是他偶然間遇到又出手救了一命,從一開始薛茵就是他的一道棋,只不過沒怎麽用罷了。
薛茵自己都不知道。
雲藏月将符紙一條條擺好。
将他們放在一塊,再在他們有感情的時候在碎掉。
多麽有意思的一件事啊。
只不過秦玉書的死讓他有些不滿意,她應該在萬人讨伐聲中而死,應該被褚時殺死,唯獨不會被自己手裏一張輕飄飄的符紙殺死。
她是真的死了嗎?
雲藏月沒有相信,他将桌面上放着的符紙拿起,往上添了兩筆,添完後,手一松,符紙落下。
正落到一盞魂燈的上空,那盞魂燈已經熄滅了,在符紙落到上面的時候亮起微弱的光芒。
符紙燃燒的煙霧化作一道軌跡,在屋裏散開,随後盤旋了兩圈,徑直的在屋裏散了。
雲藏月看完面無表情的将魂燈一下子推翻。
魂燈散沒有旁的意思,秦玉書的神魂死了。
無趣極了。
九重天上的流言四起,那流言從南到北,越過天衡山上下不盡的雪,随着冷風飄進了極北境,又被誅魔殿外的梅林擋在外面。
褚時站在誅魔殿內,巨大的地圖溝壑縱橫,那張活靈活現的地圖已是千瘡百孔。
他垂眸看了一眼沒有理會,只是盯着桌面上多出來的一道靈信。
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拿了起來。
魔域內依舊昏暗,兩人面前放着一顆幽藍色的珠子,他們能夠感受到莫雲兒的神魂的氣息,只不過現在她陷入了沉睡。
簫奪單手寫符,畫的全是聚靈陣。
秦玉書站在一旁,盯着空空如也的手掌,似乎想要盯出個洞來,不過等了許久都沒有反應。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再寫一封的時候,旁邊的簫奪冷冷開口,“你又要做什麽?”
秦玉書将東西手收了回來,換了話題,“你能那個确保那具傀儡萬無一失嗎?”
“當然。”
簫奪覺得秦玉書問了一個蠢問題。
“那就好。”秦玉書的目光看着遠處,也是時候了……
到底還有多少時間才能結束這場鬧劇。
既然終止不了,那就全都毀滅吧。
魔域裏沒了領頭人,天地秩序徹底颠倒,在讨伐聲中最烈的時候,褚時帶着不染劍去了破虛宗。
“你這是什麽意思?”
雲藏月帶上虛僞的面具,眼裏疑惑更甚。
“天地間需要一位新的誅魔殿主。”
褚時淡淡的将不染劍放下,臉上還是一派的淡然。
“為什麽?”
雲藏月眼裏閃過一絲不悅,大殿裏的氣氛瞬間凝固住了。
一旁有長老上前緩和氣氛,“檀寧啊,你要不要在考慮一下,掌門他都是為你考慮啊。”
褚時将手裏的長劍放下,轉身便走,“或許你們可以另尋一位新的殿主。”
他若是想走,在座的長老根本就攔不住他。
另外一名長老言辭懇切。
“可是檀寧,現下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際啊!”
褚時的身影在殿前頓住,他的微微側了側臉,面上的神情莫測,眼底身處醞釀着無盡的寒意。
“是嗎?”
那長老以為自己打動了褚時,立馬點頭,可是褚時的下一句話便如同一盆冷水一般,将他澆了個透心涼。
“那又同我何幹?”
嘩啦,殿外的冷風吹起褚時的衣袍,他身上帶着極重的霜雪氣,眼眸裏一片漆黑,說出來的話十分冷凝。
棋子跳脫出了棋盤之外,滿局皆崩。
雲藏月眼裏的寒意一重。
真是無聊透頂。
褚時卸任誅魔殿主的消息就像是一陣飓風,在九重天上掀起來一陣波瀾,此事一出,讨伐他的人更甚。
那些天地浩劫來臨的怨氣一下子就找到了發洩的口子,他們聲讨褚時,說要他謝罪。
但是說是這樣說,卻沒有一個人能夠能真的去找褚時。
五百年積累起來的威壓,根本讓他們沒有敢直面褚時的勇氣。
到處都在崩塌,處處都是魔氣,九重天上再也回不去了。
就在這日,天上雷雲滾滾,一道巨大的雷劫劈在了極北境。
人人都察覺到了那道震動,還沒有等他們弄清楚事情的源頭就看到地面上漫出來了黑色的東西。
九重天上的結界徹底碎開了,極強的魔氣向着極北境飛去。
而剩下的他們也抵擋不住,九重天上僞劣的安寧被打碎了。
“啊啊啊啊……噗。”
“我……”
修士魔物混在一起,靈力魔氣撞擊在一處。
那些魔大口吞噬着他們的血肉,吸收着他們的靈力。
天色昏沉,這是這真正的末日。
就在這時,破虛宗主拿着不染劍而至,這一劍聲勢浩蕩,帶着極重的威壓釘在地面的黑氣上。
“破虛宗主!”
雲藏月點了點頭,仔細看時他臉上的表情帶着淡淡的不悅,還有對下面修士的不屑。
只不過他們陷入了惶恐裏,誰都沒有注意到。
有了拿着不染劍的雲藏月在,那些魔氣又退回了中州之外。
誰也沒有讨到好處,地面上的血跡順着傾斜的地面流到縫隙裏,有碎掉的殘肢,還有碎裂的劍。
“破虛宗主您來的真是時候,如果沒有你,我們就被那些魔物吞嗤殆盡了。”
雲藏月嘴角一勾,臉上帶着悲憐的面具,“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事。”
他手裏握着不染劍,劍身上的流蘇在風下晃蕩。
下面的修士都看到了。
那是誅魔殿主的劍,而出了這麽大的事,褚時卻依舊沒有出現。
破虛宗主要是不來救場,那他們就要死在這裏,那些長老沒來由的感到憤怒。
“褚時呢?他身為誅魔殿主為什麽不來。”
雲藏月臉上似乎閃過一絲為難,“檀寧兩日前就卸去誅魔殿主的職位了,他說他不能再擔任殿主……”
“一派胡言,我看就是……”
那長老氣的說不上來話,“我看他被那魔女迷的事鬼迷心竅了。”
雲藏月垂下眸子,“可是事已至此,當不當都是他的自由。”
“自由?他有那麽大的權利還說不自由?就從他當上誅魔殿主後九重天上就出事……”
“等等,天道秩序,天罰?”
下面的那些修士臉色難看起來,“會不會是他惹怒了天道,所以我們才不被庇佑……”
“當初他發過誓,現在這個局面,絕對跟他脫不了關系!”
他們已是窮途末路,又自以為是的窺見了真相。
他們沒有能力去将九重天的瘡口堵上,只能憑自己拼湊來求得一點問心無愧。
求得一點天道垂憐。
明明雲藏月只救了他們一次,他們卻對他感恩戴德,而褚時守護了九重天上五百多年,末了卻成了他們口裏的罪人。
雲藏月心裏滿是諷刺。
“是不是只要褚時讓認罪,那天道就會重新回歸?”
褚時,誅魔殿。
一切事情都成了他的過錯,以前是赤焱奪,後來是秦玉書,到現在是褚時。
說起來也真是好笑。
那些年長些的長老好像發現了什麽秘訣,而那些新一代的弟子則是一言不發。
雲藏月的眼睛從那些年輕的弟子身上掃過,又移開了視線。
亂了亂了。
浩浩蕩蕩的修士帶着憤懑去了極北境。
他們找到了褚時,直言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褚時站在梅林外,身上白色的袍子幾乎同雪色融為一體。
“我的錯?”
他那雙黑色眸子裏盯着前面的的人,常年沒有情緒的臉上浮現出一道嘲意。。
卻又轉瞬即逝。
他站在高處,睥睨的看着下面的人。
“你們又有什麽資格來審判我?”
“你!”
他這句話說的可不客氣,那些長老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許是被褚時這嚣張的情緒給激怒了,不知道是誰先出的手。
好幾道夾着怒意的靈力極快的向着褚時飛去,但是卻都沒有靠近他一點,全部在他身前三寸的地方碎裂了。
他都沒有還手,只是擡起眼眸淡淡的看着他們,黝黑深邃的眸子裏面凝結着寒霜,像是在看一場荒誕的鬧劇。
“就這些了嗎?”
“褚時!”
褚時不理會他們,轉身就要離去,沒想到一名修士惱羞成怒,直接将手裏的武器向着褚時甩了過去。
那道利劍直直向着褚時的後心劃去,在褚時身前定住。
褚時轉過身來,往前踏了一步,那道武器在他神前一點點化成粉末。
“想殺我?”
這時人們那道名為理智的弦才回歸,對褚時的修為有了實感。
站在他們面前的,可是一位渡劫巅峰的修士,九重天上站在實力巅峰的男人。
“你……你難道還要殺人不成?”
“你當年可是發過誓的。”
褚時眼睛裏濃墨一片,讓人分辨不出情緒,“發誓?我會是受它約束的人嗎?”
“我當誅魔殿主只是因為一個承諾罷了。”
“我不受約束。”
他這句話落地,衆人感覺到一陣莫大的威壓襲來,瞬間,他們的腦子裏只感到一陣刺痛,劇烈的眩暈感襲來。
“是誰給你的錯覺讓你們覺得能殺我?”
噗。
不知道哪位修士承受不住,先吐了一口血。
那點點紅色映在雪地上,像是落下的梅花瓣,不多時就被雪蓋住。
咔嚓。
遠在破虛宗的雲藏月手裏拿着的東西碎掉了,底下的人一驚。
雲藏月淡淡地将手裏的定西丢掉,“繼續。”
“宗主,褚時将去誅魔殿的修士都殺了。”
雲藏月皺了皺眉,重複道:“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