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嘉笑笑,撥下他的手臂。“想去就去吧!我現在的同學剛剛約我出去喝酒,也是時候走了。”
“好吧!”家偉放人。“記得早點回來。”
鐘家嘉笑笑,“身份對調了吧,原話還給你。”
鐘家偉朝他比了個手勢,到門口的鐘家嘉見了,也朝他回比了一個同樣的手勢,關門離去。鐘家偉立即上樓換衣服出門赴約。
——
6點,蕭琳來到人民廣場的西北角,卻沒有看到男主角。打電話過去,那邊喧嚣的聲音透過手機傳過來。
“你在哪?”
“你已經到了嗎?”
“嗯。”蕭琳四處查看,還是沒有人。
“我現在有事耽擱了一下,你走到廣場中央的噴水池等我。”
“你怎麽那麽麻煩?”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蕭琳挂了手機,又往回走。
廣場中央噴泉池旁,一個大心形蠟燭在雪地中燃起來,心形的中間放着一束火紅的玫瑰,一個背着吉他穿着禮服的男生站在心形後面。過往的年輕男女見了這情景,便知又有人要告白了,議論紛紛,有些人還停下來等待女主角的出現。男生穿着運動型的衣服戴着鴨舌帽,看起來很帥氣的很有範。現場的女生一臉欣羨,可惜自己不是女主角。
看到前面噴泉池旁圍了一圈人,蕭琳納悶,低頭隐約看到燃着的蠟燭,猜想可能會有好戲看,向前走去。
站在人群之後的鐘皓看到陸言清等組成的兄弟團朝自己打的手勢,知道她來了,平複了下情緒,手指在吉他上掃了一遍,開始自彈自唱。
心形的蠟燭中間放着一大束的紅玫瑰,蕭琳瞟了眼男主角,赫然是幾分鐘前要她等的家夥。
“難以忘記初次見你/一雙迷人的眼睛/在我的腦海裏/你的聲音揮散不去……”鐘皓的聲音很幹淨很好聽,唱了兩句,圍觀的女生紛紛尖叫起來,本人聲音比顏值更靓啊。
鐘皓一秒鐘在人群中搜索到她,定格住視線。
冷風陣陣,蠟燭卻沒有熄滅,還越燃越亮,映着中間的玫瑰特別的紅。蕭琳聽到旁邊的女生小聲地說,“玫瑰有99朵。”蕭琳終于擡頭,對上他的眼眸。清澈的眼神充滿愛意,很打動人。
看到她終于與他對視,鐘皓心中高興,開始慢慢繞着紅心邊走邊唱,眼睛還一直鎖定着蕭琳。旁觀者通過鐘皓的視線開始搜尋女主角的位置。
“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也許有天會情不自禁……”鐘皓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賣力地演唱□□。正當大家以為女主角是在心尖歌快要結束時,男主彈着吉他繼續移步,在紅心心尖偏左一點的地方停下,對着一個出挑的女生深情演唱。
“……什麽原因/我竟然又會遇見你/我真的真的不願意/就這樣陷入愛的陷阱/Wow~哦 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也許有天會情不自禁……”
男主角一點點扳正自己的身體,向前走了兩步,站在蕭琳周圍的人自發向兩邊退開,蕭琳被暴露在衆人之中。然而蕭琳卻無暇在意,看着站在自己前面彈吉他的人,心跳得很快如琴弦上跳動的手指。
面對着蕭琳,鐘皓飽含深情地唱出最後一句。“愛上你我情非得意/愛上你我情非得意。”
“哦……”兩旁的兄弟團發出鼓掌和喝彩聲,緊接而來的是”表白“的呼聲。魯斯從一旁沖到蠟燭中心取來捧花塞到鐘皓手裏,順便拿走他身上的吉他。
鐘皓抱着玫瑰向前走了三步,凝視着她,“我沒有能力做你的蓋世英雄,卻想做你唯一的騎士。朋友都說我是中央空調,可是現在,我只想暖你一人心。”鐘皓單膝跪地。“Rain,做我女朋友吧?”
情節像演偶像劇一樣浪漫上演,圍觀的群衆爆發掌聲,兩邊更是響起了更大的起哄聲,“答應他答應他……”觀衆也開始一邊拍掌一邊跟着節奏喊。
如此精心和用心準備的浪漫“告白”,說不感動是騙人的。而且兩人相處的過程中,蕭琳可以感覺到他的誠心。抑制住因感動而要落下來的淚水,蕭琳點點頭。
她沒點頭之前,時間好像過了一個多世紀那麽久。而她點頭的那刻,鐘皓感覺全世界都亮了。鐘皓站起來,一把把她擁入懷。人群外,雪地裏,陸言清為了慶祝這個時刻,放起了煙花。
☆、鐘家嘉自殺
陷入人潮中的鐘家嘉随人流而動,兩眼毫無焦距,仿佛一具失去靈魂的肉體。忽然,耳邊響起一聲呼喊,鐘家嘉驀然清醒,入眼的是一對相擁的情侶。恍然回神,再看周圍,目之所及全是人潮和一列排下去的小攤擋,這裏是長街。似有風鈴在風中搖晃,時不時傳來清脆的聲音。鐘家嘉循聲望去,仿佛看到兩人親密依偎,為學校的舞臺表演挑選風鈴。再往下看,是個公仔檔口,兩人蹲在地上為彼此挑選書包挂件;對面的檔口是個小吃攤。無數個寒冷的冬夜,他們逛到這裏,都會買一碗魚旦一起吃……鐘家嘉走下去,儲存在腦中的記憶一幕幕浮現,像放電影般,忘不了,回不去。
充滿甜蜜的回憶卻是如今的傷心地,煙花易冷,人事易分,還有什麽好眷戀的?長街的街口連着人潮慢慢變成身後的背景,鐘家嘉沒有回頭,卻早已淚流滿面。
鐘家嘉走進一家酒店,開了一間房。幫客人辦理好入住手續,前臺招來一個服務員帶他上樓。一個女服務員過來領他上樓,鐘家嘉一言不發,全程一直低着頭,從光滑如鏡面的電梯 ,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失神的模樣,精神恍惚,眼神毫無焦距,服務員有些擔心,但是礙于身份,不好過問。
打開房門,服務員恭敬地開口,“先生,歡迎您入住我們酒店,如果您有什麽需要,您可以打房間的服務電話打電話給前臺呼叫我或者直接叫外面走廊的人,我們随時為你提供服務。”
每個房間的客人如無要求的話一般由帶他(她)上樓的服務員負責。
鐘家嘉點點頭,“有需要我在叫你,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不希望有人過來打擾。”說着關上門。
服務員看着關上的門,搖了搖頭,離開。
——
回到家,安笙緊急洗簌了一番。一身紅裝打扮的安遠來到姐姐房間,想找她看看自己的裝束有沒有不妥。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和桌上包裝精美的禮物盒,羨慕得眼紅,悄悄地進房,拿起禮物左看右看。安笙洗完頭回房,便看見安遠拿着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趕緊阻止。
“看看都不準哦,這麽緊張,是什麽?”
“不告訴你。——你還不走,等父親你覺得你穿着這一身能出去?”
“對哦,我得走了。”反應過來的安遠趕緊出門。
安笙松了口氣,要是被這小子發現還得了,肯定得說她偏心。想象水寒墨吃上自己做的餅幹的情景,安笙嘴角化開一抹甜蜜。
包裏的手機響起,以為是水寒墨打電話來。拿出一看,卻是林簫,安笙猶豫了一下,接通電話。
“喂。”
“喂,聖誕快樂!”低醇的男聲透過機器暈開。
“聖誕快樂!”
林簫依窗而立,看着打在玻璃的小雪,假裝喜悅道。
“今晚有空嗎?歡子他們說要去外灘過聖誕,你要來嗎?”
安笙舉着電話,有些不知所措。“我……”
“對哦,我都忘了。”林簫裝作恍然大悟,嘴角的笑容卻逐漸變成苦笑。“這個聖誕,你是有人約的。”
安笙松了口氣,也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沒事。”
“不過,你的聖誕禮物還沒送給你。你能不能出來拿一下?”
“可是我現在去不了……要不等晚些我再過去拿。” 怕時間上來不及,安笙不是很想過去拿。
“晚些?你确定你有時間過來?”
“那要不回學校你帶過來我再去拿。”
手機那端傳來一聲輕笑,“禮物當然是聖誕節送出去的才叫聖誕禮物,過了怎麽能算?——這麽沒有時間,你們約會這麽早?”
“好吧,我現在過去拿。”
“嗯,我在大信商城。”
挂了電話,安笙看了看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大信離街心廣場很近,應該不會遲到。安笙收拾了一下出門。
搭公車到大信,一下車安笙便直奔大信,看到抱着半人大的哆啦A夢在休息區等着的人,安笙驚訝了。
看到她的身影,早在她看到自己之前,林簫便強迫自己裝出一副笑容滿面的樣子。
“之前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個半人高的哆啦A夢,吶,送給你。”
“這麽大~~~”安笙咋舌,“不過好可愛。”安笙着實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給驚吓到了。
“應該很貴吧!”
林簫笑了笑,“放心吧,知道貴的你不會收,我特意托朋友給我買的,他有個朋友經營布偶店,可以按進貨價賣給他。”
聞言,安生心裏的大石才落下,摸着哆啦的胖臉,笑容很大。“好可愛,好喜歡,謝謝你!”她一直很喜歡哆啦A夢,想要一個超級版的哆啦,但是苦于價格太高,所以一直沒買。
“你喜歡就好。”林簫心裏劃過一絲開心。
“對了,這是你的禮物。”安笙掏出一個禮物盒,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普通,希望你不會介意。
林簫接過,“不會,謝謝!”
安笙看了看時間,見差不多,告別,“我還有事,先走了。”
深知她說的有事是什麽,林蕭依然笑着點頭,“好,再見。”
強裝的笑容在她轉身的一刻消失,林簫看着那匆匆離去的背影,心中失落,轉過身。
“我不去外灘了,你們去吧,玩得開心點。”
——抱着這個大布偶,安笙
水寒墨看到她抱着的巨大的布偶,疑惑。
“哪來的布偶?”
“林簫買來送我的,可愛嗎?”
水寒墨低頭,一眼認出了包裝袋上精品店的logo,很明顯是他之前預定的那個。裏面夾着一張卡片,用漂亮的英文寫着“Merry Christmas!”,署名:林簫。
不動聲色道,“很貴吧?”
“沒有,他說是托朋友買的,很便宜。可愛嗎?”
看到她笑得那麽開心,水寒墨點點頭,幫她抱着。“很q。——不過,現在我們還要去玩,帶着它好像不大方便。”
安笙點點頭,“對啊,不知道該怎麽辦?”
安笙也苦惱這個問題。最後,水寒墨提出解決的辦法,把它寄存在這裏的一個水寒墨認識的店鋪老板那裏,明天再來拿,安笙同意。
“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喜不喜歡?”
安笙拆開,是一條精致的玉墜,跟她送他的那個玉墜很像,但又不盡相同,看起來更像情侶款。
“沒想到你會送這個?”
水寒墨替她戴上,“這樣才能看出是一對。”
笑容裏蘊含的內容兩人都懂,安笙紅了臉。
看她害羞得紅了臉,水寒墨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她的側臉。這下,安笙的臉更紅了。過了一會兒,安笙拿出自己做的點心。
“這是我親手做的,送你。”
聞言,水寒墨眼睛發亮,嘴角翹起。
“是什麽?”
“曲奇。”
怕弄碎餅幹,拿出來的過程水寒墨小心翼翼。
“可能味道沒有外面做的那麽好,但是……還不錯。”
金黃色的餅幹紋理分明,個個大小均勻,看得出她很用心。
“你今天跟我說沒空,原來是要去做這個?”
“對啊。”安笙點點頭。“可惜,我技術不過關,所以做了好久,這是我做的最好的一份了。”
水寒墨撚起一塊吃,入口酥脆,餅幹還有淡淡的餘溫。
“很酥脆,很香,很好吃。”
安笙心中高興,“好吃就好。”
水寒墨看着這盒曲奇,眼裏流淌着感動。他記得她說過她不喜歡動手制作任何東西,因為手笨。現在卻為他做了曲奇……
“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曲奇。作為回報,我今晚得帶你好好玩玩。”
水寒墨先帶着安笙去逛花街,吃遍了那裏的小吃。然後去買票去游樂場玩。聖誕節,游樂場推出了情侶的套餐,買一張票,可以兩人公用,在游樂園裏玩個夠。
水寒墨買了張票,兩人玩翻天。正當兩人玩在興頭上時,一個電話過來了。水寒墨面色突然就變了,
“……那你等等,我呆會兒過去。”
“怎麽了?”見他臉色難看,安笙有些擔心。
“我朋友出了點事,我離開一會兒,待會兒再來找你。”水寒墨放下手機,看着她。
“好,你去吧!”安笙點頭。
水寒墨似乎很急,不等她應聲,便離開了。
安笙看着他匆忙的背影,有些擔心。她走了,安笙也沒心思玩,坐在游樂園的一角等他回來。
夜晚,小雪逐漸變大。窗外,北風呼號,雪花紛揚。“砰”,一個紅點爆開,滿天的星光,接着,越來越多的紅點飛上高空,爆開,露天廣場,所有情侶都駐足欣賞這一場美麗的煙火盛宴。林簫坐在窗前,身後星光彌漫,仿佛所有的繁華只不過為了襯托他的孤寂。
雪越下越大,游樂園的情侶逐漸變得稀少。安笙坐在凳子上,有些抵擋不住這寒意。手機沒有絲毫動靜,安笙看着靜止的屏幕,有些失落。打開通訊錄,跳過一個個好友的名字,今晚是聖誕,有誰會如她一樣空閑。刷到最後,鐘家嘉的名字映入眼簾。陸湘今晚就走了,此時此刻他是不是也是孤身一人?安笙略微遲疑,還是發了一條“聖誕快樂”過去。
看到時間慢慢指向十二點,安笙眼中的希冀慢慢變空,打了個電話過去,依然沒有人接。或許他那邊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不然他不會不接他電話,安笙這樣告訴自己,發了一條短信給他,離開游樂場。
——
(二十)
房間沒有開燈,只有外面的煙花的亮光照亮房間。鐘家嘉躺在床上,靜靜地等時間流淌,手腕上,一個深深的豁口在流血,左心室泵出的動脈血不斷往外流,靜脈血卻沒有流回右心房。心髒房室血量供應不足,心髒跳動逐漸減弱。等待逝去的時間竟是如此漫長,鐘家嘉腦子裏閃過生命中走過的那些人,嘴角閃過一抹笑。他最快樂的時光,是和父母和朋友一起度過的;他最幸福的時光,是與她在一起的;他最痛苦的時光,卻是她給的。如今,只不過是結束這痛苦罷了,又有什麽好怕的呢?
鐘家嘉閉上眼,沉沉睡去。桌上,已靜音的手機屏幕亮個不停,是打進來的一個電話,許久,抖動的屏幕沉寂,顯示着一個未接來電和一條未讀來信。
對方遲遲不接電話,安笙沒有多想,挂掉,把想和他夜聊的想法摒棄,去公交車站搭車回家。
夜空重新回歸沉寂,房間徹底暗下去,一片漆黑,猶如魔鬼的爪牙張開,吞噬黑暗。
12點半,那個房間的客人自入住後到現在,一直沒有什麽動靜。女服務員始終不放心,為了确認客人無虞和求心中安定,敲響11層1105的房門。許久都沒人應聲和開門,心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女服務員幾番征詢也無人回答後,拿備用房卡劃開。
房內一片漆黑,打開燈,服務員走進裏面,一眼便看見床上躺着的人,了無生氣,鮮血浸染床單……
兜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音樂聲響起。安笙迅速掏出,以為是水寒墨,一看卻是鐘家嘉,接起。
“喂~”
“喂,請問您是鐘家嘉先生的朋友嗎?”服務員看着躺在血床單上的人,聲音有些顫抖。
安笙疑惑,“我是,請問你是……”
“你朋友他自殺了,我已經叫救護車了,可能一時還沒到。你是他朋友,能不能趕過來?”
安笙只覺五雷轟頂。“你說什麽?自殺……”
“是的。”服務員有些害怕。
這時,被通知酒店內有人自殺的酒店經理趕來了,還帶來了可以緊急處理的人員,看到慌慌張張的服務員,拿過電話。
安笙腦中有片刻的茫然,随即清醒,“他現在在哪?”
“您好,我是富泉酒店的經理,您朋友現在在我們酒店的11樓1105號房。您放心,我已經叫人來給他緊急處理傷口了,在救護車到來之前,我們都會一直等在這間房。希望你能盡快趕過來。”
“好,我現在就過去。”安笙強迫自己頭腦冷靜。“對了,麻煩你馬上通知他的家人,我是他朋友。”
“好的。”
富泉酒店離這裏只有一段路,安笙招了一輛摩的,飛往醫院。
找到那個房間時,安生頓了頓,抑制心中的恐懼,走進去。
入目便是大片的紅,一半的床單浸染了血,他安靜地躺在血床單上面,雙眼緊閉,手腕處包着厚厚的繃帶。視覺受到極大的沖擊,安笙腦子裏有片刻的眩暈。本以為不會太嚴重,誰知道……安笙穩了穩心神,走近大床,俯下身,才看見他泛着青色的皮膚,心中劃過恐懼,輕輕推搡着叫他。
“家嘉,家嘉……你醒醒啊,我是安笙,家嘉……”淚腺一經刺激,淚水便奔騰而出。安笙越叫越大聲,眼淚越流越兇,然而床上的人卻一動不動。冷厲的青色散發着懼人的冷幽,仿佛魔鬼在吞噬他脆弱的生命。
“他失血過多,估計已經陷入重度昏迷了,聽不見你的叫聲……”經理在一旁解釋。
他的手很冰涼,握着的時候好像在握着一塊冰。他的氣息微弱極了,安笙緊繃着的神經崩潰,心理底線崩塌,有些歇斯底裏地嘶吼。“不是說叫了救護車嗎?為什麽還沒到,快去催呀,他等不及了。”
“你耐心等一下,馬上到。”人命關天,經理也很緊張。
正在這時,姍姍來遲的救護人員才到。把人擡上擔架,準備送回醫院。來不及說更多,安笙跟着救護車去醫院。經理也跟上救護車。
車內,沒有人說話。安笙看着醫護人員為他做檢查,挂水。安笙不敢出聲打擾。
見醫護人員檢查完,看安笙情緒還算穩妥,酒店經理才道,“您朋友入住酒店時心情很差,我們酒店負責他那一間房的服務員擔心出事,開門進去看,才發現你朋友自殺在房內。你朋友是不是受過什麽重大刺激,所以才會想不開?”
“希望他好了之後,你們可以給他多做點心理疏導。這是你朋友的手機,你幫他保管吧!我們會負責叫救護車的費用,但是其他的醫藥費我們概不負責,希望您能理解。”
經理把手機遞給安笙。
安笙點點頭,“我明白。”
接過手機,安笙猶豫了一下,打開通訊記錄,全是打出去的記錄,均是同一個號碼,顯示未被接聽。這個號碼是誰的,安笙不用猜都知道。翻開信息功能,全是發出去的信息,除了開始的三條有回複,剩下的全是石沉大海。
看着一條條發出去的信息,安笙越看越心涼,是因為沒有了希望,所以才會選擇死亡麽?
救護車在醫院門口停下,只有鐘家偉在門口等着。
“你父母呢?怎麽沒來?”
“我叫人先別通知他們的,我媽經不起刺激。我哥怎麽了?”看見陷入昏迷衣服上全是血跡的鐘家嘉,鐘家偉頭腦懵神了。
“他失血過多,昏迷了。得馬上搶救。”安笙聲音明顯帶着哭腔的嘶啞,朝大堂處趕來的醫護人員大喊,“醫生,醫生……”
鐘家偉如夢初醒,也大喊着醫生。
候命在大堂的醫生檢查了一番,感覺傷者氣息微弱。馬上讓醫護人員把他送進急救室。看着急救室亮起了紅燈,安笙驚懼的心情總算得到了暫緩。
“為什麽他有自殺的意向你都看不出來,你不是他弟弟嗎?”安笙紅着眼睛質問。
家偉此時眼睛也紅紅的, “我沒想過他會自殺,兩人分手以來,除了剛開始的時候他表現得有些傷心意外,一直都很正常。他今晚出門的時候,還跟我說是去跟同學喝酒……”
安笙大力搖頭,“他根本就沒去。我從他手機裏看到發給陸湘的短信和打出去的電話記錄……他根本沒放下她。”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鐘家偉喃喃自語,眼裏有淚花閃出。朦胧中看到有護士出來,馬上上前拽住她。
“護士,我哥哥怎麽樣了?”
護士突然被拽住了胳膊,有些不耐煩,“傷者失血過多,情況很嚴重,醫生現在正在全力搶救傷者。現需要大量輸血,我要去拿血袋。請別妨礙我們的搶救工作。” 說完護士,掙脫鐘家偉小跑走了。現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寶貴的時間,不能浪費。而且聽說這位正在急救的傷者是位有權有勢人家的公子,院長吩咐要他們緊神點。
聽到這番話,鐘家偉才真正意識到情況有多嚴重。腦裏閃過“陸湘”這個名字,手緊握成拳,眼裏閃過一絲怨恨和隐忍,最後,全轉化為希冀,看向手術室門。
安笙癱坐在椅子上,看着急救室的燈,眼睛陷入空茫。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醫生身上,沒有醫生的形象在她心中從來沒有如此刻般偉大。
時間變得難熬而漫長。安笙從未經歷過如此煎熬的時刻,心疼,憤怒,可惜……心裏慢慢升起一股對陸湘的怨恨。雖說作為一個局外人,安笙不該管這麽多。可是親眼看着自己當作哥哥的好友在手術室裏命懸一線,她怎麽能不恨?
半個小時後,鐘父鐘國濤終于騙過妻子趕了過來,身後跟着值班醫生和副院長。看到手術室外一個站着一個坐着,且都好像失了神的樣子,心有點沉。
聽到走廊的動靜,安笙轉頭只看了一眼來人,便回過頭。
鐘父看了安笙一眼,走上去詢問鐘家偉。
“你哥怎麽樣?”
鐘家偉看到站到眼前的父親,一直提着的心才回落了幾分,醒神般道, “哥哥失血過多,醫生現在正在搶救。”
見鐘父又擡頭看安笙,解釋道,“她是我和哥哥的朋友,她今晚打過電話給哥哥,酒店服務員慌亂下打電話告訴了她哥哥的事。是她跟着救護車把哥哥送到醫院這的。”鐘家偉到現在都不敢提自殺這個字眼。
聽到鐘家偉在跟鐘父說自己,安笙擡起頭。
鐘父點點頭,跟安笙道了句謝, “謝謝!”随即拍了拍鐘家偉的肩膀,跟這兩人道,“我來之前打過電話給院長,放心,他們一定會盡力搶救的。”
算是讓兩人吃顆定驚丸。
安笙聞言點點頭,忐忑的心情總算好了些,但心思依然沉重,坐在凳子上不說話。鐘國濤跟副院長他們交流一番,讓他們先走,自己則坐在椅子上和安笙家偉一起等。
副院長也安慰鐘父一番,帶着一幹人員離開。
三人靜候在急救室外,或耐心或焦急或沉重地等待。
總以為他思想成熟,可以自己看得開,所以他們才對他的感情不過問不提起,以免戳到他內心的傷。沒想到,他的感情卻積累成繭,把他縛在其中,走不出來了。分手這麽多天,他應該是一直在煎熬着的吧。想起那些短信的內容,字裏行間流露的灰暗與絕望,安笙的手指自虐般地緊插着左掌心,枉他之前待她這麽好,自己卻對他一點也不關心。
一股熱淚湧出眼眶,安笙越想越難過。
……
☆、安笙的擔憂
陽光耀眼,這是多日陰天以來的第一次放晴。不習慣突然放晴的天,安笙用手擋住射在眼睛上的光線,踏出醫院。擔心受怕了一整夜,安笙感覺身心異常疲憊。
淩晨三點多時手術就結束了,人雖然還沒有醒,但是總算是救回來了。8點一過,鐘家人便安排家嘉轉院了。
沒讓鐘家偉送,安笙自己從醫院搭車回家。
由于心思重重,安笙低着頭走路,差點撞到人。
“抱歉。”安笙低着頭想繞過去,卻被抓住了手臂。
見她一路低着頭心事重重的樣子,連自己站在她面前都不知道。水寒墨只得拉住她,“你怎麽了?心思重重的樣子。”
安笙驚疑地擡起頭,便見是水寒墨,撩開他的手。“原來是你,你怎麽在這裏?”
安笙擡頭看了一下周圍,确認是自己家附近無誤,繼續往家的方向走。
“昨天看到你打給我的電話記錄,我打回去你卻沒有接聽。你在生氣?”水寒墨看着她,又繼續道,“今天早上過來找你,可是我在這坐了一早上,都沒有看見你出來。你昨晚沒回來?” 就連衣服都是昨天的。
安笙掏出手機,按了一下,屏幕黑屏。估計是昨晚等他的時候一直看手機,耗電太多,導致後來手機沒電了。
“手機沒電了,所以沒接到。”安笙收好手機,疲憊道,“昨晚發生了一些事,我剛剛從外面回來,有些累,你先回去吧!晚點我打電話給你。”
她黑眼圈很重,看起來精神狠不濟。水寒墨點點頭, “好,你休息好後再給我電話。”
安笙直接,越過他離開。
看着她直接離去的背影,水寒墨收回視線,心裏劃過一絲失落,還有絲絲擔心。本來說好昨晚遲點回去找她,卻因為一些事耽擱了,不知道她會不會生氣?
安笙回到家,洗了個澡,連早餐也沒吃就去睡覺了。一覺睡到自然醒,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4點了。安笙吃了點東西,正猶豫着要不要再去一趟醫院。林簫的電話過來了。
“喂。”
“喂,剛醒嗎?”以免打擾到清淨,林簫走到院子裏講電話。
“嗯,你怎麽知道?”
“我現在在鐘家,家嘉的事家偉已經告訴我了,我來看看他。”
安笙點點頭,“那家嘉現在怎麽樣了?”
“已經醒了,不過他情緒不大好。你要來看看他嗎?”
安笙點頭,“好,我呆會兒就過去。”
挂了電話,安笙想了想,打電話給他解釋了一下昨晚的事。
“什麽?自殺?”水寒墨驚得從沙發上彈起,有點難以消化這個消息。怪不得她今天早上精神那麽差,估計她也是被吓到了。
“嗯,不過搶救過後,已經沒事了。”安笙怕他想太多,趕緊解釋道。
水寒墨點點頭,心中閃過些許慶幸。“沒事就好。”
“嗯,我待會兒還要過去看看他的情況。先挂了。”
水寒墨點點頭,又想起她看不見,應聲,“好,那你小心點。——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這件事鐘家也不想讓太多人知道,畢竟傳出去對家嘉的名聲不大好。”
水寒墨了然,“放心,我會保密。”
挂了電話,水寒墨面色凝重。沒想到一夜間就發生了這麽多事,想着她擔驚受怕了一晚,自己卻毫不自知,水寒墨心裏劃過愧疚和心疼。
安笙微微打開房門,看到床上的鐘家嘉。他視線向着窗外,眼神空洞。即使搶救回來,臉上的蒼白之色依然沒有褪去,失去血色的嘴唇嚴重幹枯失水,毫無生機。
眼淚不由自主地湧出眼眶,安笙捂着唇,急忙關上門。
林簫見她流淚,雙眼變得深沉,但還是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遞給她一張紙巾。
見她這樣,家偉嘆了口氣,“我哥從一醒來就這樣,整個人的情緒就很低落。我勸了他幾句,他就說他想一個人靜靜,我只好在外面守着他。不過你別擔心,有我呢。”
安笙點點頭,擦掉眼淚。“我沒事,只是看到他這樣,有些難過。”
家偉也同樣難過,但還得強裝着。“謝謝你們過來看他,你們先回去吧!我在這守着。不過這段時間,你們還是別過來了,我哥他需要一段時間複原……”
林簫了然地點點頭,“等他什麽時候恢複了,你給我們個電話,我們到時過來看他。”
“好。”
在醫院裏和家偉分別,安笙和林簫徑直回校。兩人走在人行道上。安笙還是有些小情緒,眼睛紅紅的。
“早知道叫你來你會這樣,我就不通知你了。”
安笙回神,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吸了吸鼻子。強裝平常的模樣。
“我沒事。”
見她一副強裝的模樣,林簫眸色暗了暗,“你真的不用擔心。經過這次,相信他也會想通一些,只不過需要些時間罷了。”
“希望吧,他能看得開最好。我不想他永遠困在一個圈子裏面走不出來。”
林簫的瞳孔縮了縮,卻神情自若,沒有再說話。
在學校這幾天,安笙學習很消極,數學題反複出錯不說,就連自己擅長的英語閱讀題也頻頻出錯。掃了英文字母上的紅叉叉,安笙面無表情地塞進抽屜,起身去英語老師的辦公室。課堂上,英語老師Miss Lu因為安笙這次小測的試卷大為惱火,整篇試卷一路紅燈、慘不忍睹,要是出得難就算了,偏偏還是容易的題目。作為一個優秀的長英語學習者,怎麽能出現這種失誤?但是念在安笙是自己的得意門生之一,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