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裙下臣第 17 章 太子怒

第 17 章 太子怒

那藥黑漆漆的,味道也難聞,卻是宋晏儲自小喝到大的。

往日宋晏儲只當自己自幼體虛,也從來沒想過這藥到底是治什麽的,皇後送來,她就喝。

誰又能想到,這藥才是害她這麽些年身體一直不得好轉的罪魁禍首。

親生的母親,想要她的命。

宋晏儲眼睑微垂,暖色的燭光在密而長的睫毛上撒下一片光暈,映照的那張豔麗無比的面容朦胧看不清。

玉溪有些口幹舌燥,她不自覺地舔了舔唇,不知是緊張還是什麽。

宋晏儲閉了閉眼,聲音低啞,帶着無比複雜的情緒:“放那吧。”

“殿下……”玉溪張了張嘴,糾結道:“娘娘讓殿下趁熱喝了,等放涼了,藥效就不好了。”

宋晏儲坐在椅子上,修長的十指緊緊地扣着扶手,仿佛要把指甲掐進去,鮮明的骨節處依稀可見青色。

她一手揉着腦袋,淡淡道:“放下,出去。”

宋晏儲面上平淡,不顯怒意,但那聲音冰渣一般刺進人心裏。

玉溪縮了縮脖子,也不敢再說什麽,慌忙地把藥罐放下,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奴婢告退就忙不跌地跑了出去。

外面一片漆黑,似是張開血盆大口的猙獰巨獸。殿內燭光盈盈,卻也沉寂得可怕。

清汝站在她身側,小心翼翼的開口:“殿下……?”

宋晏儲看着那漆黑的藥罐,眸中情緒複雜莫測,似掩在平靜海面下的波濤洶湧,随時會爆發。

自做了那個夢開始,宋晏儲開始一步步地謀劃、布局。費家、趙家,那些在幕後野心勃勃,肖想皇位的人;那些在江南地區攪弄風雨的人;甚至是那些以孟開鴻為首的敵國探子——

宋晏儲小心小心再小心,織下了一張巨大的網,只等待時機成熟,便将他們一網打盡。

她控制朝堂,控制人心,可唯獨不明白,身為母親,皇後是抱着什麽樣的心态,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在自己的藥中下毒的。

一個是親生孩子,一個是娘家侄子。似乎在皇後眼中,她與永遠都比不上費青渟。

……難道僅僅是因為她是一個女兒嗎?

這真是親娘?

蕭淮的話還在耳畔作響,宋晏儲的手無意識緊了緊,眸中閃過一抹茫然。

宋晏儲不是傻子,她只是從來不願意去懷疑,也不敢去懷疑費家竟然膽大包天到這種程度。

可若是真的呢?她不是皇後的親子?費青渟才是?

自幼以來皇後的态度在腦海中一一呈現:口口聲聲為她好,卻刻意挑撥她和皇帝的關系,說只有費家才是她真正能相信的,所做的一切最後歸根到底似乎都是費家受益。

可宋晏儲不明白,費家所作所為又是何苦?一個真正的太子,不比一個女扮男裝的太子強?皇後也不必再因為她的身份被揭穿而每日擔驚受怕,費家也不必擔心因為混淆皇室血脈引來滅門災禍。

“殿下。”陳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宋晏儲回過神,擡頭看他。陳玉試探道:“敢問殿下,這藥要怎麽處理?”

宋晏儲目光落在那藥罐上半晌,才輕聲道:“扔了吧。”

“是。”陳玉不敢多問,連忙退了下去。

早在兩年前,往日對皇後娘娘言聽計從的殿下就變了,變得格外小心謹慎,與皇後娘娘關系也不複之前那般親密了,甚至坤寧宮那邊送來的吃食還要檢查過後才肯入口。倒是同陛下只見,有了些許父子之間該有的情誼。

在別人看來這或許未必是好事,但在陳玉看來——

殿下能夠擺脫皇後娘娘真正獨立起來,才是真的好事。

許是察覺到宋晏儲心情不佳,整個大殿的宮女太監大氣兒都不敢出。清汝走到她身旁,道:“殿下,時辰不早了,先歇了吧。”

宋晏儲揉了揉額角,點了點頭。

今天一天應付完皇後又去應付皇帝,晚上又來這麽一出,着實是讓人身心俱疲。

太子所居奉陽殿,一應飲食起居皆在此處。宋晏儲推門而入,清汝則在門外守着。

太子因為身份緣故素來不喜下人伺候,清汝早已習慣,在太子就寝之前先将寝殿收拾妥當,太子睡後再去熄滅蠟燭。

宋晏儲甫一踏進內殿,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殿內紅燭高照,燭火搖曳生姿,氣氛旖旎異常。

宋晏儲心裏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她沿着床榻走去,就見床棂上紅紗輕晃,襯着微醺的燭光,更顯婀娜多姿。

宋晏儲一下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她淺色的唇緊抿,快步上前,一把掀開那刺眼的紅紗,床榻上的情景一覽無餘。

一個男人。

一個只着薄紗,雙眼含霧,妩媚動人的貌美男人。

是的,貌美。

宋晏儲閉了閉眼,臉色難看至極。

“殿下……”那男人膝行上前,眼波流轉,比女人還要柔媚上幾分的臉上帶着幾分不經意的誘惑,伸手就要去摸宋晏儲的腰帶。

宋晏儲猛地往後退了幾步,臉色鐵青喚道:“陳玉!”

陳玉本在外間守夜,聞言心裏一咯噔,還當是出了什麽事,連忙跑了進來,就見那男人跪坐在床榻邊緣,身上該露的不該露的都露出來了。一雙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宋晏儲,哀怨出聲,語氣似有百轉千回:“殿下……”

陳玉見此哪還不明白怎麽回事?臉色一會青一會紫,低頭不敢去看宋晏儲。

宋晏儲差點氣笑了,捂着胸口邊喘着粗氣邊悶聲咳着。她道:“孤離京兩載,東宮就變成什麽玩意兒都能進來的了?”

陳玉冷汗直落,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宋晏儲冷笑一聲,看也不看那男人,冷聲道:“拉下去,審。”

那男人臉色煞白,張嘴就要說什麽。可宋晏儲眼見着就在氣頭上,陳玉哪還敢讓他壞了殿下的興致,連忙塞住他的嘴,帶人把他拖了下去。

他恭聲讨饒:“是奴才辦事不利,還請殿下莫要氣壞了身子。”

“孤如何能不氣?”宋晏儲擡眼看他:“今日東宮能被這種不三不四的人進來,明日是不是孤死在刺客手裏你都不知道!啊?”宋晏儲揚手一揮,杯盞“啪”地落地,發出一聲脆響,在大殿裏格外清晰。

陳玉“噗通”一聲跪伏在地,大殿裏外宮女太監更是不敢言語,噤若寒蟬。

一時之間,殿內靜得一根針落下的聲音都聽得見。

宋晏儲在外面名聲極差,但那多是有心之人添油加醋的結果。在東宮裏她待下人還算寬和,陳玉何時見過她發這麽大的脾氣,一時之間心裏暗暗叫苦,更是恨那個自作主張的人。

宋晏儲身子本就沒養好,今日又是一出接着一出,氣得臉色發白,咳得身子一顫一顫的,墨色的青絲映在臉上,襯着那蒼白的面色更顯精致脆弱。

陳玉看着束手無措,又怕自己上前再觸了她的黴頭。

咳了好一會,宋晏儲才算是慢慢緩了過來,她看着陳玉,沉着臉道:“今日之事,孤暫且不同你計較。”

“方才那人,你去給孤審清楚了,看看是誰,那麽有想法來給孤送人。”

陳玉喏喏點頭,連忙退了下去。

這一番鬧騰下來,寝殿算是不能睡了。清汝帶着一群宮女去把偏殿收拾了出來。宋晏儲坐在桌案旁,思緒混亂。

東宮守衛森嚴,哪怕她離京兩年,也不可能那麽輕而易舉地放人進來,畢竟那些守衛還要腦袋呢。是以今日之事,定是東宮內部有人接應。

宋晏儲深深嘆了一口氣,只覺得滿身滿心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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