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傍晚,才傳來消息說有新的證據。
警察一直追緝的那兩個跟他“同夥”的逃犯抓到了,他們招供,搬運槍支的那晚,沒有他。所以他要押後再審,水寒墨心裏劃過意外。
費了些勁,安笙找到張倩住的地方,聽鐘皓說,張倩這幾天都會在醫院徘徊。安笙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裏是彭城的一個郊區,樓房破舊,巷子上空分布着雜亂的電線,坑坑窪窪的路面分布着臭水溝,在這酷熱的天氣,難聞的氣味在空氣中揮散不去。
如此惡劣的環境,即使在這座城市住了這麽多年,安笙也鮮少接觸過。叩響眼前的鐵門,安笙耐心地等門開。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安笙回頭,看見不遠處的張倩。
“說吧,你找我有什麽事?”
“這幾天阿墨一直在看守所裏出不來,不知道你有什麽特別的感想?”
張倩微微一頓,臉色微僵。“你想說什麽?”
“我想你去警察局,否認你的舉報記錄。告訴警察,你說的那些,都是為了報複水寒墨才撒的謊。”
“你說什麽?”張倩臉色難看。
“他現在的案子是押後再審,如果你不去否認自己的舉報記錄,那麽,他就會再次被移交司法機關。現在的結果,是我花費了很大的代價才做到的。想讓他無罪釋放,這是唯一的辦法。”
那兩個同夥沒有供出水寒墨,且指證了那批槍是徐正龍指使他們藏的。現在案件要重新梳理,只要張倩這樣去跟警察說,水寒墨便能徹底摘掉“包庇”和“協助轉移危險物品”這兩項罪名。
“做人不能這麽無情。好歹你跟他同鄉一場,你總不能真地狠心看他去坐牢吧?”
張倩眼裏劃過猶豫。
“你好好考慮,他能不能出來,就看你了。”安笙拿起自己的包包。
“如果我去承認假舉報,他會原諒我嗎?”
“不知道,或許會,或許不會。”
安笙沒有看她,直接離開。
☆、心寒
雖然規勸張倩時,安笙十分淡定。但其實她早已心急如焚,水寒墨一天不放出來,她就一天不能安心。又過了五天,警察才說結案,水寒墨無罪釋放。
大門,三人在看守所門口耐心地等待着。
“你不用這麽心急,警察說今天放人就是今天放。他們不敢拖。”
安笙回頭看着他,心裏感激。
“我替他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幫忙,他就真的出不來了。”安笙知道,讓他幫忙不容易,水寒墨跟他非親非故,且兩人還有過節。
“你不用替他謝我,我幫了他,他不一定會領我的情。我是因為你才幫的。”
“不管怎麽說,還是得謝謝你。”
正在這時,水寒墨從門口裏走出來,安笙高興地迎了上去。
“阿墨。”“寒墨”
水寒墨看到門口裏站着的三個人,眉頭輕皺,目光落在林簫身上。聽到安笙叫他,才轉移了注意力。
“這麽熱的天,怎麽在這等?”
“沒事,我樂意。”
見他目光略有敵意地看着林簫,安笙趕緊解釋道,“這次多虧了林簫,否則,事情就不那麽好辦了。”
水寒墨了然地點點頭,淡淡道,“多謝了,我欠你一個人情。”
“不客氣。”林簫淡淡道。
看着現在沉靜得過分的他,安笙暗下眸,心裏劃過一絲疼痛,這件事帶給他的打擊一定很大。
“喂,老子站在這裏這麽久,怎麽不見你問問我?這天熱死了。”這時,一旁的鐘皓不滿被忽略,大力地錘了一下水寒墨的肩膀,水寒墨巋然不動。
“你不是好好的嗎?”
鐘皓翻了個白眼,看在他剛擺脫困境的情況下,決定不跟他計較了。
“我在四季飯店訂了位子,走走走,我們去吃飯,為你接風洗塵。”
“不了,我想先回去。你們去吃吧!”
“也好,你在裏面肯定睡得不好,我為你找了個新的住處,我帶你去。”
水寒墨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安笙。
“你先回去上課吧!我走了。”
安笙強打起笑臉,“好,你好好休息。這幾天,班主任說你不用着急着去上課,讓你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先。”
水寒墨點點頭,直接離開。看他離去的背影,安笙眼神黯下。
看着她失望的神色,林簫上前安慰。“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心情還沒調節過來,難免會對你冷淡,你多體諒他一點。”
“我知道,我只是心疼他。”安笙說話帶着濃重的鼻音,收斂好情緒。安笙跟林簫也離開了。
清淨的清吧,輕柔的音樂緩緩流出。水寒墨獨占了一角的桌子,要了一瓶酒,安靜地喝着。
“叫你去吃飯你不吃,非要自己一個人跑來喝悶酒。你怎麽了?”
“你怎麽在這?”看到他在這,水寒墨眼裏劃過意外。
“你出來了,我心裏的大石頭落地了,所以出來喝酒放松一下。” 鐘皓搖了搖酒瓶子,在他對面的位子坐下。
見他始終不說話,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鐘皓感覺有些不對勁。
“你是不是在介意安笙去找林簫幫忙這件事?其實 ……”
“不是。”水寒墨搖搖頭。
“那你是……”
“只是直到今天,我終于認清了一些人,認清了生活本來的面目。”水寒墨看着他。“有些人,不該信的就不能信,無論深交到什麽程度。事物的本質不會随着外力的改變而有所變化,該是什麽樣子就是什麽樣。”說着,水寒墨喝了一口酒,“可惜……當時年紀太小,見識的人和物太少,才沒有看清楚。”
他的目光讓人感覺有些窒息。鐘皓知道他這次身陷囹圄,跟他過去那個大哥有很大的關系。
“你那個大哥……”
“不要再提那些人了,自這件事發生後,我已經跟他們徹底劃清界限了。我們不是同一類人。”
鐘皓點點頭。
“找個時間,還是大家一起吃個飯吧!這幾天因為你的事,大家也擔心了不少。”
水寒墨點點頭。
“還有,安笙。這些天,她因為你的事,一直四處奔波,吃吃不好,睡睡不好。整個人都消瘦了……”
——
水寒墨看着她,手不由自主地摸上她的臉,顴骨有些凸。
“怎麽了?”
“你瘦了好多。”水寒墨又摸了摸她的肩膀和手。
“我不在的這些天,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我……”
“對不起,是我讓你擔心了,以後不會了。”
“你怎麽了?我總覺得你出來後,有些消沉。”安笙看着他,目光探詢。
自他出來後他已經過了十幾天了,這十幾天,他沒來上過課。她知道出了這種事,他需要時間去平複心情,所以很久都沒有電話聯系他,只是每天給他發發信息。但是照理說來,都這麽久了,應該要調節好了的。可是今天他來學校,卻還是一副消沉的樣子。
水寒墨垂下手,撇開頭。
“怎麽會?能擺脫這些麻煩,我很高興。”
“是因為你父母的緣故嗎?”安笙思來想去,想起這些天來她忽略的一件事,他出事的這麽些天來,一直沒見他父母出現過。那麽,極有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這樣了。
水寒墨握着她肩膀的手微微抖了抖,松開。轉過身背對着她。
“我知道他們平時工作忙,可是沒想到,我出了這麽大的事,他們都不回來看我一眼。——或許在他們看來,我這件事應該是很小的一件事吧!”
從他那語氣,安笙聽出了幾分心酸。“別這樣說。”
“其實說到底,是我這個兒子,在他們眼裏,沒那麽重要吧!”
水寒墨真正心寒的,是他們對自己的态度。盡管早就知道他們沒那麽關心他這個孩子,但是當他真的看清這個事實時,他是真的心冷了。
“你在我眼裏很重要。”安笙擡頭,看着他的背影。
水寒墨身形微微一頓,許久才轉過身。
“你在我眼裏很重要,就可以了。他們不關心你,還有我。他們不在乎你,我在乎。”安笙握住他的手,希望可以把心底的溫暖傳給他。
水寒墨看着她,眼裏有東西在流轉。
“以後我就只有你了。”水寒墨擁住她。“只有你不會離開我。”
“答應我,以後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好。”安笙埋在他的胸膛,點點頭。
水寒墨深吸一口氣,更緊地抱住她,仿佛要從她這裏汲取更多溫暖的力量。黑夜裏,燈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水寒墨來上課後,很多同學都向他表示關心。水寒墨一一收下,開始靜下心來補習功課,他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勤奮。安笙能感覺得出,經過這件事後,他變了很多,比以往沉穩,也更加沉靜和冷漠了。雖然他在她面前并沒有表現出來,但是看他平時跟別人相處就知道了。安笙很想跟他聊聊,但是一提到這個問題,他都是一笑置之,并不在意。久而久之,安笙也只能由他這樣了。
考完期末試,過完暑假。轉眼間高三就來了。而高三,時間過得更快。為了六月那一戰,所有人都在沒日沒夜地學習,終日不是上課就是做題、考試,連喘息的時間也彌足珍貴。高三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一大半。安笙看着兩人中間隔着的巨大差距,有些灰心。這半年來,她進步了,但是水寒墨比她進步得更快。不管她怎麽努力,兩人之間總是隔着一條線,她總是追不上他的成就。這段時間的模拟考更加糟糕,她沒有絲毫進步。安笙感覺得到,自己的水平似乎就只能到這了。
☆、畢業了
“我們報X大,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念書,就不用分開了。”
安笙回神,看着他從幾份自主招生表抽出X大的自主招生申請表,眼裏劃過一絲異樣。
“以你的水平,完全可以報S大,為什麽要報X大,因為我?”
水寒墨拿着根削好的鉛筆,開始模拟填表,一心二用地跟安笙說話。
“X大也不差啊,它的一些王牌專業還是挺不錯的,值得讀。”
“可是國際金融和貿易這個專業,S大是國內最頂尖的。無論是從學習資源、機會和師資力量等方面來講,S大都是最好的。所以,你想讀國際金融和貿易,S大才是最好的。”
填寫志願的鉛筆微微一頓,斷了一截。水寒墨擡起頭看她,沉吟了一聲,開口。
“可是……”
“我不想你因為我而刻意降低了自己的要求,讀個沒能發揮出自己真正水平的學校。那樣的話,即使你現在是沒什麽感覺,但是也難保你将來會後悔。”她很清楚他會選擇X大的原因是什麽。
“你的意思是,讀大學,你要和我分開?”水寒墨看她的眼神漸漸變冷。
安笙撇開頭,看着別處。“我也不想分開,可是我更不想做個扯你後退的小包袱。那樣我會覺得很抱歉。”
“可是如果我執意要報X大呢!你會怎麽樣?”水寒墨神色不變。
“我會生氣,心理的負擔也會很重。對這段感情,我會心懷歉意。”安笙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
“我希望你好好考慮,不要做出令自己後悔的決定。”
“還有,不要做那些故意降低自己成績這種事,我能看得出來。”說完,安笙便離開了教室。
水寒墨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負氣地丢掉手中的鉛筆。
聽到後面的動靜,安笙抿了抿唇。她知道他一向固執,說得越多他不一定會聽。所以這些話,她只能說一半留一半。
其實跟他說這些話是,她心裏也很掙紮很痛苦。她是極不情願跟他分開的。為了跟他報同一所大學,這半年來,她努力甚多。可惜,她智商不夠超群,成績還是到不了他那個水平。如果不能跟他同步,那也不能拖他後腿,這是安笙目前的唯一想法。
——
“聽說你家那位要去考自主招生試,他準備考什麽學校,是不是跟你上同一個?”
四月的陽光明媚得像夏天。安笙卻似有千萬般愁緒,眉緊蹙着。
“不知道,他說要跟我報同一個學校,我不讓,争執不下,兩人都在僵着,看誰先妥協。”
“啧,幹嘛不讓他跟你報同一所學校,上大學後還在一起不是很好麽?這樣就可以大大避免高三畢業戀愛死亡的機會了,這不是遂了你心了嗎?”
“可是他成績比我好,我不想他因為我選擇了一間他不該去的學校。他應該擁有更廣闊的天地。”說這話時,安笙的眼神黯了下來。
“唉,你們真麻煩。我和鐘皓就簡單多了。他說了,我去哪他就去哪,我們大學一定會念同一所,完全沒有後顧之憂。”
聞言,安笙笑了笑,替他們倆高興。“這樣很好啊!大學也可以在一起。”
“其實,你想那麽多幹嘛?他想跟你念同一所大學就讓他念呗!反正是他自願的,你又沒強迫他,他有什麽理由去埋怨你。再說,你現在不讓他跟你上同一所大學,等以後他在別的地方被別人勾走了,我看你上哪哭去。”
“呵……”安笙笑得輕輕淺淺,眼神微微一閃。“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是做人……總不能那麽自私不是?”
“唉,說不動你。”蕭琳搖搖頭,放棄勸說。
暗想水寒墨想讓她改變主意是難于上登天了。
“不和你說了,我要回去了。偷懶偷那麽久,要被老師發現了。”
安笙拍拍身上的草渣滓,回了教室。
收到蕭琳勸說失敗的消息,水寒墨挑了桃眉,看了一眼已經回到教室的安笙,走過去。
“你到底還要因為志願的事跟我冷多久?”
安笙擡頭,看了一眼站在她桌旁的水寒墨,開口。
“你妥協的時候。”
水寒墨眼裏的熱切淡了下來,坐下來想跟她好好談談。
“為什麽你可以因為我的目标而那麽辛苦自己,卻不允許我為你而遷就。你說我為你去了X大,那是扯後腿的事。可是在愛情裏面,又怎麽會有扯後腿這種說法呢?你是不是擔心我以後萬一後悔,會埋怨你?”
“是。”安笙大方地承認。
水寒墨眼神黯下。但是安笙沒有在意他的神色,繼續說下去。
“其實我想得更多的是,戀愛是讓雙方都努力變得更好,而不是讓對方變得更差。這是我們都應該達成的共識。我們要看的不只是眼前,還要看以後。如果我們要走得更遠,你就要變得比我更強。否則,我以後怎麽靠你?”
“我去X大,也一樣可以變得優秀出色,你将來也一樣可以依靠我。”水寒墨眼裏燃起堅定的神色。
“那還不夠,你需要的是更優秀和更出色。”
聞言,水寒墨眼裏有異樣的東西在跳動,許久,才出聲。“你真的是這樣想的?”
“當然,我是真心希望你好。”見他有所松動,安笙大喜過望。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想我去S大變得更優秀和出色,是想我更好地給你依靠。”
“當然,我們将來要在一起,我遲早都要靠你。你……不願意嗎?”安笙遲疑。
“我當然願意。”水寒墨應的聲音蓋過她的聲音。
“我以為我想的已經夠遠了的,沒想到你想的比我還遠。”
水寒墨目光溫潤。看他投來的如此特別的、異樣的目光,安笙只能裝笑。
“好,我答應你,去S大,為了我們的未來。”
聽他這樣說,安笙松了一口氣,嘴角擴開一抹真實的笑意。“你能這樣做,我很開心。”
水寒墨看着她,眼裏的熱切像是要溢出。
“安笙,聽到你剛剛那樣說,我很高興。你的未來,已經把我計劃在內了。”
這對戀人來說,很不一樣。兩人在一起的未來不再是腦子裏不切實際的天馬行空,而是規劃到未來的具體步驟中,這種意義,非同尋常。
看着他在志願表裏認認真真地填上的S大學,安笙臉上的笑容一頓,心生出歉疚。其實她只是為了勸他去随口說說,沒想到他卻當了真。不過沒關系,反正無論如何,兩人都會堅持走下去。
在談完話的兩周後,水寒墨便收到了來自S大的錄取通知書。看着他手裏紅燦燦的錄取通知書,安笙在為他高興的同時,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雖然她做好了大學兩人可能不在同一個地方的準備,但是如果這真的變成現實的話,她恐怕難以接受。為了也去S大,安笙更加努力了。可以松口氣的水寒墨見她為了投入更多的精力和時間來學習而不去吃飯,很是心疼。
“雖然我也很想你去S大,可是要是熬壞了身體,那就不值了。”
安笙從題海裏暫時抽身,疲憊地一笑。
“沒事,要是現在的辛苦可以換來以後的時光,很值得。”
水寒墨沒說話,他知道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以後他們能更好地在一起,他私心下也是這樣希望着。
但是,事情的發展往往是與人們的願望相違背的。安笙的努力不僅沒有使成績提高,反而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大滑坡。看着排名表上不斷下滑的名次,安笙越來越心急。而越心急就越想努力,越努力成績就下降得越厲害。安笙發現自己陷入一個怪圈,而且她已經跳不出來了。
“是不是你太急于求成了,所以考試難免緊張,以至于出錯。你可以試着放松自己,讓自己不那麽在意名次和成績,放寬心态來,或許這樣會好點。”水寒墨翻看着她的試卷,幫她分析原因。
安笙看着這一堆的試卷的紅叉叉,全都是她成績下降的證明,心境頗為凄涼。
“不知道。每次考試前,我都告訴自己這次要好好考,要細心。可是考完試校對答案時才發現,不是這裏錯了就是那裏錯了。我都不知道考試的時候自己在想什麽。”安笙感覺有些邪門,每次考試做題時她都不能發現不對勁在哪裏。
“我覺得你最近已經開始進入一個浮躁期了。心急+緊張=心浮氣躁。”水寒墨合上試卷,下了一個定論。
“我不緊張,一點也不緊張。”安笙平靜道。
再有一個月就要大考了,成績卻沒有絲毫回升的跡象。她是很心急,但是她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沉住氣,所以她不會讓自己有緊張的情緒。
“其實你是緊張了,只是它沒有較為明顯的反應,所以你才覺得自己不緊張。——你最近是不是晚上都很難入眠?”
安笙點點頭。“一點點雜音都會吵到我,很難睡得着,經常大半夜才能入睡,第二天精神總是感覺有些不好。”
“最近天氣炎熱,本來就難睡。再加上臨近考試,你精神會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就更難入睡了。”
安笙沉默。水寒墨沉吟了一下,給出建議。
“這樣吧!剩下的這個月,你去我那裏住。換個環境,心态可能會好一點。”
“這……”
“不要猶豫了,還有一個月就要考試了,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把心态調整過來,以一個平靜的心态去迎接考試。我那裏,可以時刻給你保持絕對的安靜。”
“高考只會經歷一次,你也不想以後有遺憾的機會吧!”
安笙思慮良久,覺得言之有理,點頭答應。
不過他這一招真有效,搬到他那裏住之後,安笙的心境慢慢平複。周圍不再是那種噪雜的環境,沒了那種無形的焦躁,她整個人都感覺平靜了許多。而水寒墨陪在身邊,除了時不時的鼓勵與安慰,還會經常給她講笑話。安笙深知,她這最後一個月的輕松愉快,都是水寒墨的功勞。
一個月的時間不疾不徐地過去了,高考如期而來。安笙現在的心情,已經可以平靜地去面對它了。在考試的前三天,學校就已經封教室開始着手布置考場了。安笙和水寒墨把複習的資料都搬回了他的出租屋,安笙開始在他的出租屋複習。不過,為了讓安笙以最輕松的心态去應考,水寒墨帶着她邊玩邊複習。通常是上午看書,下午玩,晚上再看兩小時書,然後看看電視,11點就準時上床睡覺。考試的前一天上午,兩人還去外面逛了一下街。
考試的前一晚,安笙把檢查過的文具包和一本語文資料放在一起,便早早上床睡覺了。
“筆和尺子等工具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好好休息,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考場。”水寒墨捋了捋她的劉海,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
這是他的晚安吻。
躺在床上的安笙點了點頭,“晚安。”
考試的過程進行得艱難而漫長。說不緊張,但是也不是全程輕松。不過一想到考場外水寒墨在等着,安笙心情都會變得飛揚。別人是父母來陪考,她是男朋友來陪考,難免不得意。
在一個烏雲密布的下午,安笙結束了這場考試。因為還有東西留在宿舍,考試結束時兩人并不急着回去,反而站在宿舍門口看別人搬東西回家。樓下,壘起了一座巨大的書山,那些由于過多而難以攜帶的複習資料和試卷,他們都清出來,搬下來賣給了宿管阿姨。有的甚至連書本也賣了。
而宿舍內,除了自己的衣服和少量的課本,其餘的生活用品都被摒棄了。想當初大家來時,都是大袋小袋地過來,而走時卻只拿走了一袋衣服和書,安笙頗有感慨。
“大家都選擇把回憶丢棄在這裏,不準備帶回家了。這痛并快樂着的三年高中,就這樣徹底離開了我們。你看,大家當初來的時候都是大包小包地提着來,走的時候,卻只帶走了一個行李袋。”安笙指着門口出入的這些人。
相對于安笙的感慨頗多,水寒墨對這些則毫無感覺。他沒有過宿舍的集體生活,體會不到他們其中的心酸。
“是麽?我覺得還好。對于我來說,高中生涯早就已經結束了。”
安笙驚異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不過想想也是,早在他收到了S大的錄取通知書那一刻起,他就已經不是高中生了。學校的課,他也是時來時不來。
“……我們很快就要一起開始生命的另一個征程。”
聽着他說這些話,安笙不知道為什麽,違和地笑了。
“你笑什麽?”水寒墨納悶。
“沒什麽,上去幫我收東西吧!這天黑得,待會估計要下大暴雨。而且晚上要去參加班裏的聚餐活動,得快點。”
安笙撐着傘率先行了,水寒墨笑了笑,跟了上去。
☆、冷玺歸來
考完試狂歡了三天三夜,徹底向高中告別之後。安笙搬回了家住,開始了宅在家等待高考放榜的日子。而水寒墨則每天穿梭于三個家庭,輔導學生。那是他在拿到錄取通知書後就去家教機構那裏找的工作,薪水優厚。
放榜的前一晚,安笙一夜沒睡,跟林簫,鐘皓,蕭琳三人聊了一夜,聊到七點鐘的時候,四人就一起出門到學校門口看榜單。
看到榜單時上那個643分,安笙嘴角綻開一抹平靜的笑。這個分數,比她平時考的分數還要高上十來分,可以穩保她上X大的國際金融與貿易這個專業。最後一個月的調理果然有用。安笙先是打個電話回去告訴母親和弟弟自己的成績,再打電話給水寒墨報喜,水寒墨很開心,說今晚要好好慶祝一下。
“這個成績可以穩保你上X大的國際金融與貿易這個專業了,恭喜。”
“謝謝!”安笙握着手機,擡頭。
林簫在她旁邊坐下,他是知道考試前一個月她的狀态,看到她能正常發揮,當然很是替她高興。但林簫真正開心的其實是他知道安笙這個成績一定去不了S大。
“這個暑假有什麽計劃?總不可能都宅在家吧?”
“我倒是想找份兼職,教學生吉他,可是一時找不到學生。”安笙看着這明媚春光,心情頗好。
“教吉他……”林簫思考了一下,“我有個鄰居的孩子倒是想學樂器,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教。”
“你那個阿姨家應該很有錢吧!應該不愁請不到老師,怎麽可能會請我這些學生?”
安笙疑惑。
“其實情況是這樣的。她平時做生意很忙,很少有時間抽出來陪孩子玩。她想找個老師能教她孩子學樂器的同時,主要還能陪他玩。所以她是想給兒子找個年齡差不了多少的樂器老師,就讓我幫她留意有沒有想做兼職的會樂器的同學,介紹給她。”
“原來如此。”安笙點點頭。
“雖然價錢達不到一般音樂老師那個價格,但是也不低。而且那孩子才13歲,你跟他溝通不會有很大的問題。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
“好,正合我意。那就去吧!”
“那我幫你去說。”林簫嘴角挂上一絲笑意。
“好,謝謝!”又解決了一項大事,安笙心情大好。
“不客氣,等你領到工資,請我吃飯就好。”林簫壞笑,一副要敲詐勒索的惡霸樣。
“好啊,說起來。寒墨那樁事還沒感謝你呢!到時候請你吃頓大的。”安笙笑意吟吟。
“我們去看看他們考得怎麽樣吧?”看到鐘皓和蕭琳還站在榜單前遲遲不出來,安笙又擠進人群。
林簫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綻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最後的結果還比較令人滿意。鐘皓超水平發揮,考了611分。而蕭琳的分數雖然沒平時那麽高,但是也絲毫不影響心情。即使她的分數沒能達到心儀大學的錄取分數線,家裏也會安排她進去。四人中只有林簫沒有參加高考,他家裏早就幫他聯系了美國的芝加哥大學,根本不用愁。
“我們四個人中,就數你最輕松了,不用參加高考,爽死了。”蕭琳嫉妒他的好命。
“呵……你要是想,你也可以不參加。”林簫的眼神仿佛在說,你自找的苦,能怪誰?
“我倒是想,可惜我老爺子不批呀!”她家是政治之家,如果她不參加高考就去讀大學,萬一被人知道了,難免遭人诟病。除非她讀的是國外的大學,可是……蕭琳眼睛閃了閃,看了一眼鐘皓。
看到她的眼神落到的方向,林簫沒說什麽,只是說起了另一件事。
“冷玺就要回國了,你打算怎麽辦?”
忽然提到他,蕭琳的情緒有一絲地被打擾,但仍假裝不在乎道,“他回來關我什麽事?”
“因為你不肯去英國,他跟他那邊的學校申請提早畢業,回程定在八月份。”
本來還淡定的蕭琳口中的酒差點就要噴出來,忍着要嗆出來的可能,蕭琳吞下口中的酒。
“這麽快?他家老爺子肯答應?”
“怎麽不會答應,他家現在就認定了他這個繼承人,況且他跟老爺子說要回來學習管理公司,老爺子高興得立馬就答應了。”
“這個陰險小人!”蕭琳咬牙切齒。
林簫清咳一聲,忍不住笑。蕭琳眼裏劃過一絲憤然。他早不回晚不回,偏偏現在回,擺明是要跟她作對。爺爺他們肯定也早就知道了,只是瞞着沒有告訴她。蕭琳隐隐覺得,她去異地讀書的計劃,要被打亂了。到時她想跟鐘皓一起上同一所學校,恐怕也是癡人說夢。
旁邊的人陷入沉思狀,林簫淡定地喝了一口酒,也開始想自己的事。
傍晚,鐘皓送蕭琳回家,路上的她卻再沒有早上出門的好心情。
“你怎麽了?好像有些不開心,是因為成績的事嗎?”
“不是。”蕭琳搖搖頭,滿不在乎道。“我怎麽可能在意那個。”
“那你幹嘛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連上下的電梯都沒看?”
蕭琳嘆了口氣,直接坦白。她心裏本來就是個藏不住事的人。
“告訴你個不好的消息,冷玺要回來了。”
聽到這個名字,鐘皓臉上的表情僵掉,臉色逐漸變得難看。如此強勁的情敵要回來,對他來說可真是一個壞消息。
“他怎麽那麽快就回來了?不是說還有兩年才能畢業。”
“誰知道,聽說要回來學習管理公司,提前申請畢業了。”
聽出她口中滿不在乎的情緒,鐘皓感覺好了點。
“那你有什麽想法?”
“我能有什麽想法,他要回來就回來呗!誰理他。”蕭琳冷笑一聲。
“可是你不是說你爺爺一直很想你們在一起,這一趟他回來,你爺爺會不會整天逼着你跟他呆一塊兒。”這才是他最擔心的事。
“不知道,見招拆招。到時候再說吧!那家夥剛回來,又是頭一次去公司,肯定有很多事忙,未必會那麽有空跟我培養感情。”
鐘皓心裏劃過一絲什麽,但是沒說話。
下午,水寒墨說要替她好好慶祝一下,所以和他們散場後,安笙直接去了水寒墨那。
“來,為安笙同學考了個好成績熱烈慶祝。”水寒墨執起桌上的高腳杯,笑意吟吟。
“其實也沒什麽值得開心的,這個成績又去不了S大,大學四年,我們還是不能在一起。”
看她這個喪氣的樣子,水寒墨放下高腳杯,坐到她那邊。
“就算不能在同一個城市,放假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