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拿了什麽。”這時顧修走進來,将手裏的兩壇子酒拎到容承面前,“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竹葉青,我今兒可是忍痛割愛,你可要跟我多喝幾杯。”
顧修的聲音打斷了屋裏的平靜,江瑾瑜和安容向門口看去,便看到兩個男人,一個沉默寡言,一個玩世不恭。
江瑾瑜在見到容承的那一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到底還是給他弄了生辰宴,雖然錢嬷嬷向她保證,這次王爺定然不會生氣,可看着容承絲毫瞧不出喜怒的神情,她還是忍不住心裏打顫。
“爺……我……”江瑾瑜局促的站起身,她垂眸,手指忐忑的摳着帕子,“今兒是您的生辰,您若是生氣,可否等過了今日,您再罰我?”
她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般,不敢看向容承的眼睛,原本容承是想要興師問罪的,可瞧着這女人小心翼翼想讨好,又怕惹怒他的樣子,想起剛才她說的話,他竟是莫名覺得不氣了。
“有客人在。”容承聲音聽不出喜怒,他坐下身,“先吃飯。”
“哦……”容承沒說罰還是不罰,江瑾瑜心裏依舊忐忑不安。
顧修早就饞這壇好酒了,他将酒放在桌子上,也坐了下來。
顧夫人是客,江瑾瑜自是先請安容落座,而後她才坐下。
安容是将門出身,骨子裏帶着一股子傲氣,與江瑾瑜說話時面色還有幾分親近,可自顧修出現之後,她便是繃着一張臉,叫人一點親近之感都沒有,用冰美人這個詞形容完全不為過。
顧修是個吊兒郎當,京師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他瞥了安容一眼,見她絲毫不理會他,也不氣,只是倒酒。
她不是最不喜歡男子醉酒,那他偏就是要把自己喝得爛醉如泥,不然怎麽對得起她的冷漠和無視?
“這第一杯酒,靜夜,我敬你。”大家斟滿,顧修拿起酒杯與容承說,“我這輩子就你這麽一個交心的好兄弟,一輩子的兄弟。”
顧修很少用這麽正經的口氣說話,容承與他二十年的友情,自是知他這句不是在開玩笑,他舉杯,二人一飲而盡。
“嫂子。”和容承喝完,顧修又去敬江瑾瑜,“初次相見,沈思先幹為敬。”
江瑾瑜颔首,舉杯。
“顧沈思,你還該自罰一杯。”容承看向顧修,淡淡道,“大婚之日,我可是連夜被皇兄叫去了禮部,就為了你和祁邸之事。”
“應該的,應該的。”顧修這才反應過來,他又舉起酒杯,“當日之事雖是祁邸先與我動手,但到底是因我而起,後導致嫂子受了不少委屈,這杯酒我該罰。”
那日永獻王長子百日宴上的事,顧修早有耳聞,大婚之日被丈夫冷落,獨守空房對一個女子來說意味着什麽,所需要承擔的流言蜚語,是他們男子不能想象的,這些他都知道。
江瑾瑜偷偷瞧了眼旁邊的容承,這話明面上是讓顧修向她賠罪,可她怎麽聽都有一種是在敲打顧修的感覺。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是她想多了,容承怎麽會管這些瑣事?
顧修之後又一連提了三杯,不愧是京師第一纨绔,每一杯酒都能提得振振有詞。
這竹葉青雖不是什麽烈酒,但到底是醉人的,江瑾瑜飲第二杯的時候,頭便開始有些暈,雙頰隐隐泛起潮紅。
這一連喝了三杯,已是醉了,她看向身旁面不改色的容承。
“王爺。”江瑾瑜拿起酒杯,頂着一張粉得跟桃子似的臉将酒杯舉到他面前,“這杯酒,妾身敬您。”
容承有些意外,這女人竟要敬她酒?
江瑾瑜大着膽子直視上容承的眼睛,對上那雙深邃漆黑的眸子,是摻不得假的真誠,“妾身謝王爺在接親的林中替我擋住了那一箭,雖然在那之前,你我本不相識,可當您将我帶上馬背,沖出林子的那一刻,我就認定王爺是我在京師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她目光落在了容承握住箭矢的那只手上,雖然她再見他時,他手上的傷早已消失,可她仍舊記得染在她手上的殷紅,是為救她而受得傷。
“今日是妾身與王爺同過的第一個生辰,若王爺不棄,妾身願在今後的歲月,每一年的今日,都陪在王爺身邊,日複一日,歲歲年年。”
江瑾瑜有些醉,說了許多清醒時不會說的話,但她說得卻都是真心話。
這婚事雖一開始不是她所願,但她既嫁了他,她是希望與他共同經營,相敬如賓,做好為□□子的本分,将日子好好的過下去。
“王爺,別生妾身氣好嗎?”她又放軟了聲音,語氣中帶着一絲懇求,一直埋藏在心裏的委屈突然湧上心頭,“妾身真的好怕您冷臉,好怕您不理我。”
滾燙的淚珠順着臉頰滑落,容承心口一緊,他說不出是何滋味,指腹去擦掉她臉頰上的淚痕。
喉結滾動,他怔了半晌才緩緩道:“哭什麽。”
“靜夜,這可就是你不對了。”顧修把酒杯塞進容承手裏,“女子都是用來寵的,你這冷冰冰的性子在嫂子面前也該改改。”
江瑾瑜一怔,這才恍然自己醉了酒有些失态,竟然忘了錢嬷嬷教導她時刻謹記王妃該有的端莊,她忙擦去臉上的淚,露出一絲牽強的笑。
容承拿起酒杯,“你不是要敬我酒嗎?”
江瑾瑜後知後覺的舉起杯,她發現容承并沒有因為她人前失态而惱怒。
人醉了酒,不但腦子是木的,就連舌頭都是麻得,酒入口,她竟覺這酒沒了辛辣,只剩下竹葉的清香。
安容在一旁只一個人徑自喝酒,她是武将之女,酒量自也不像江瑾瑜那般,一飲就醉,她腦海裏始終在想着江瑾瑜方才與她說的話,夫妻之道在于經營。
可她看着眼前這個玩世不恭的男人,她卻不知他們的婚姻要如何去經營。
“娘子。”顧修笑呵呵的将酒杯舉到安容面前,“你看他們都喝了,陪為夫也喝一杯吧。”
安容下意識舉起酒杯,想按着江瑾瑜的話試着緩和這麽多年的僵局,可顧修下一刻用手指擡起了她的下巴,那種調戲煙花女子的作态。
“你喝多了。”安容動作一僵,她躲開他的手,心裏倏然生起了一股厭惡。
這冷冰冰的聲音在顧修耳畔響起,是那麽的熟悉,他癡笑一聲,只覺得自己這麽多年對她的示好,在她眼裏就仿佛是戲子做戲一般,都成了笑話。
他恨自己這麽多年熱臉貼冷屁股也沒個記性,便自顧将酒杯中酒飲盡。
“永安王妃,我有些醉,陪我出去走走吧。”安容實在不願多看顧修一眼,便找個借口離開這裏。
江瑾瑜也醉了,也剛好想出去走走,就應了聲,“好。”
二人出了石舫,沿着湖邊向前走,正是日暮黃昏,天邊染上了火紅的朝霞,微風拂過,帶着一絲涼爽和惬意。
湖邊小路上,兩抹纖纖倩影,吹起兩人衣帶翩翩。
“抱歉,剛才我利用了你。”開口的是安容。
江瑾瑜本就醉了酒,頭昏昏沉沉,有些聽不懂安容的話,“這從何說起,顧夫人如何利用了我?”
“我要回府,才借故說醒酒出來,為了不讓人起疑還叫出了你。”安容的性子,一向直來直往慣了。
“顧夫人要回府,為何……”江瑾瑜剛想問,為何不同小公爺一起回去,但轉瞬她便明白了,她就是不想和小公爺同行,所以才會如此吧。
江瑾瑜也不知該再勸她什麽,或許勸什麽也沒是無用。
畢竟每對夫妻在一起的相處方式都是不一樣的,更何況她和容承的關系都是一團糟,她又如何一味地去勸說別人?
“王妃就送到這裏,止步吧。”江婉琴目送着安容的馬車離開。
送走了安容後,江瑾瑜在回去的路上覺得自己走路好像不是用走得,而是用飄的,兩條腿軟軟的沒了力氣,她喚來鳴娟和鳴鳶扶着她才勉強能走。
“王妃醉了,行宮裏有湯池,帶王妃去泡一泡,可解酒氣。”這時錢嬷嬷走過來,指揮着鳴娟和鳴鳶兩人把江瑾瑜帶去湯池。
此時江瑾瑜意識已經有些模糊,半夢半醒中忽覺自己入了一個好寬敞的浴桶中,周圍熱氣蒸騰,暖流包裹着,身子頓時就放松下來。
這浴桶裏實在太舒服,她阖眼,伴着醉意沉沉睡去。
……
江瑾瑜和安容走後,果然顧修又似一個深閨怨婦一般的向容承抱怨心裏的苦。
“小爺我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可偏偏家裏的這個連正眼都不瞧我一眼。”他閉着醉醺醺的眼睛,指着剛才安容在的位置,“你看她剛才的樣子,從始至終她有看我幾眼?”
“顧修,你要還是個男人,就去做點男人該做的事。”容承聽得煩躁,“別整天在這婆婆媽媽,滿腦子都是這些事,活得像個女人。”
顧修挑起一只醉眼,他只聽了容承前面的話,便不去聽後面的。
“男人該做的事?”
想着自己這麽多年的生理需要全都要靠在外面滿足,顧修頓時覺得自己的确太不男人了。
“好,我這就去做一回堂堂正正的男人,讓她再也不敢小看我。”
容承見他跌跌撞撞的走了,他按了按有些疼痛的太陽穴,這都是些什麽不靠譜的朋友?
窗外已是夜色正濃,明月高挂,周圍一片寂靜,容承走出石舫,沿着湖邊小路向前行,微風拂過帶着些許涼意。
今日是他的生辰,二十年中唯一一次最符合他心思的生辰,沒有恭維,也沒有巴結,更沒有兒時的無視和嘲諷。
容承一邊走,一邊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江瑾瑜的畫面,她剛剛醉酒後向他吐露的真心樣子,還有她在皇宮幫靜寧抓蝴蝶時的身影。
少女笑得陽光燦爛,活潑靈動,和他認識的那個規矩端莊的永安王妃簡直判若兩人。
走着走着,容承不知不覺走到了湯池門前,周圍一片寂靜黑暗,只有湯池裏隐隐亮着微光。
酒後泡湯可解酒氣又可舒緩筋骨,比醒酒湯還要管用,容承有酒後沐浴的習慣,所以夜色下那抹修長的身影大步邁上臺階,推門而入……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天使們的支持,新文讓我又結識了新的小天使,阿錦真的好開心,文文從下章開始入v,v後會穩定日六,希望寶寶可以繼續支持我,我會一直努力下去寫更多更好的故事,真的愛你們麽麽噠!
劃重點,v章評論,有紅包砸中!有紅包砸中!有紅包砸中!還等什麽,快來找我要紅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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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收文《嬌鳶》下本開
北埭公主與南欲太子和親,兩國結交百年之好,傳聞北埭荒蠻之地,公主樣貌醜陋,脾氣粗魯是個莽婦,江鳶雖生的靈動,并不似傳聞中所說,可到底與南方女子的嬌柔相差甚遠。
嫁到東宮之後,她努力讓自己收斂,言行舉止盡量溫柔,落落大方,可不管怎麽掩飾,總還是有一不小心露餡的時候………
譬如她剪了夫子的眉毛做筆,訓了太子的鷹做寵物,摘了太後十年才結一顆的長命百歲果,制成果汁獻給牙疼的太後享用………給皇後出謀劃策,訓誡後妃,幫她寵冠後宮。
夫子顫抖的握着手中含有自己身體一部分的毛筆,“此壽禮學生有心了。”
太後飲了治牙疼的百歲果汁:“太子妃甚得哀家歡心。”
皇後豔壓群芳,皇上終于看到她的美:“本宮很滿意這兒媳。”
邊疆一月未上加急折子,皇上再也不用熬夜了,欣慰道:“兩國好不好,全靠你們倆,朕陪皇後去賞花了。”
在太子容夜眼裏,不學無術,惹是生非,一喝酒還變身的太子妃,卻成了衆人的團寵,他怕不是自己眼瞎,就是別人眼瞎。
直到那日江鳶歸國,發誓再不踏入南欲疆土半步,容夜望着那抹倩影漸漸消失在天際,他才意識到,是他瞎了……
#高冷陰鸷無規矩不成方圓的南國太子*惹事生非視規矩如糞土的北國公主#
歷史架空,追妻火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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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基友文《将軍帳裏有糖》by一只甜筒
伶牙俐齒貪生怕死小兵VS潔癖強迫症毒舌大将軍
青陸自小被賣,替養兄從軍後,開啓貪生怕死一心出逃的副本。
別人往前沖,她往後跑,別人挖戰壕,她挖狗洞。
直到有一天,她挖進了大将軍的帳篷……
上柱國大将軍辛長星重生以來,每逢子時承受萬鈞痛楚
直到有一天,他帳中的地裏冒出了一個頭,小兵青陸舉着個小鏟子戰戰兢兢。
“我說我在練習挖戰壕,您信嗎?”
大将軍氣的手腳冰涼,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不痛了。 小劇場:小兵青陸第一次做斥候,萬分緊張地刺探來第一個情報。
快馬加鞭,一路喊着“報——”
沖進軍營。
大将軍無奈地張開了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