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轉,跳躍,我閉着眼……
梁小秋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然後“啪叽”一聲,摔在了地上。
寒潇呆若木雞的看着被摔得半死不活的梁小秋:“哥,你在做什麽……”
她就那麽一說,他有必要這麽大反應?
寒璟不自然的別開頭:“別管她,把她扔出去。”
寒潇想要說什麽,寒璟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那模樣,怎麽看怎麽像做賊心虛。
寒潇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遠去的背影,眼珠子來回轉了轉,幾秒,收回視線。
施法将梁小秋移至榻上,她走至榻邊,坐下。
凝神運氣,掌心藍光萦繞,緩緩覆于梁小秋身體之上。
鏡靈這一族有不同的分支,而不同的分支,習的又是不同的法術。
而她同寒璟,擅醫術。
但寒璟醫術比她高明的多,有叫人起死回生之術。
那日山下,梁小秋摔得奄奄一息,渾身是血,幾乎全身筋脈盡斷,卻依舊還是被他救活了。
救活,可卻又摔死,這是什麽個道理?
他哥究竟是受了什麽刺激?
約莫一刻的時間,寒潇收了手。
卻并未離開。
她一手托腮,一雙眼探究的看着榻上的人。
她很瘦小,五官也并無什麽突出的地方,整個人看上去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這樣平平無奇的人,有什麽能力,能讓她素來面癱的哥有了類似于憤怒,窘迫的表情?
她真的很好奇。
看來,等她醒來,她很有同她促膝長談的必要。
這昏迷,足足持續了五個時辰。
梁小秋再醒來時,已經是夜裏。
隐約覺得胸口壓了什麽重物,叫她喘不過氣來。
她低了頭,從眼皮下略略一看。
一個不明物體壓在她身上。
她擡手戳了戳那不明物體。
沒有半點反應,但是,她的手指,濕漉漉的。
那是……口水。
她突然有點想罵人是怎麽回事?
等眼睛适應了黑暗,她終于看清,壓在她身上的不明物體,正是白日裏那個小姑娘。
一女人壓一女人身上,這姑娘腦袋裏是不是缺根弦?
梁小秋無奈的嘆一口氣,擡手去扳她腦袋。
奈何她現在柔弱似柳,而這小姑娘睡得如同一頭豬,折騰了半晌,徒勞出了一身汗。
鏡靈一族并非所有人都不需要睡覺,通常來說,體內靈力越是純,精力便越是好。
而寒潇的靈力,那就是個渣。
是以,這夜,她足足壓在梁小秋胸口睡了一夜。
第二日等她睜眼的時候,梁小秋已然奄奄一息。
她詫異的看着她:“怎的這麽憔悴?”莫非她的醫術又退步了?
梁小秋很是艱難的對着她翻了一個白眼,被一個比自己還重的人活生生壓一晚,能不憔悴嗎!
她艱難的開口:“你能從我身上起來嗎?”
寒潇一愣,這才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坐起身來。
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會兒,梁小秋的肚子裏,發出了叽裏咕嚕的聲音,打破了這沉寂。
“你餓了?”寒潇眼睛瞪的老大。
她多日未進食餓了這種事有這麽驚訝?
梁小秋扯了扯嘴角。
下一秒,寒潇的臉垮了下來:“可是這裏沒吃的。”
“為什麽?”
“鏡靈是不需要吃飯的。”
不需要嗎……
可她記得,寒闕最喜歡的,便是吃。
飯桶的人生,果然異于常人……
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那怎麽辦?”
“我怎麽知道?”
“……”她是要餓死在這裏了?
迷之尴尬在蔓延……
半晌,寒潇一拍腦袋:“有了!”
下一秒,她就風風火火的跑了出去,留下梁小秋一人獨自在風中淩亂。
有什麽了她?
隔壁的房間裏。
寒璟捧着醫書看的認真,見寒潇進來,頭都不曾擡一下。
寒潇走近:“哥~”
寒璟:“有話直說。”
“……我想請你變些東西出來。”
“什麽?”
“吃的。”
寒璟終于擡起頭來,那面色竟是極其難看:“你還沒将她趕出去?”
“為什麽要将她趕出去?哥,你別忘了,那日是你要救她回來的。”
寒璟頓了幾秒:“我後悔了。”
“為什麽?”
“你無需知道。”她若是知道,怕是會恨死那少女。
“哥……”
“好了,你出去吧,順帶,叫她即刻離開這裏。”
“她會死的!”
寒璟面色一變,可終究,恢複了原來的模樣:“幹我何事?”
“哥,那是一條人命!”醫者父母心,無論在哪個世界,都一樣。
“那又如何?”
看着寒璟冷漠的側臉,寒潇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愣了許久,她只扔下一句:“你不幫我我找別人去!”
她跑的飛快,寒璟看的頭疼至極。
若是她真找了別人,那麽,那少女死期将近了。
她身份特殊,只有現在回去,方可全身而退,若再往前一步,便什麽都來不及了。
須臾,他抿唇,站起身來:“等等。”
她就知道!
寒潇賊兮兮的轉過頭來,挑眉:“快點!”
就在梁小秋以為自己要被活生生餓死之際,終于從門外走進兩個人來。
她面色一喜。
卻在看清來人後,生無可戀的閉上眼躺了回去。
那男人同她不知什麽仇什麽怨,每每見面都一副恨不得摔死她的模樣,他會救她?
“你想吃什麽?”她剛閉上眼,就聽到男人冷冷的聲音。
這是個什麽意思?
真要幫她?
梁小秋猛地睜開眼:“我想吃燒雞!”
寒璟蹙眉:“那是,什麽?”
“你沒見過?”
“沒有。”
“……”真是一群可憐的人。
“你想吃什麽便在腦海裏想,我可以變出來。”在她憐憫的眼神之下,寒璟很是不情願的吐出一句話。
“好。”
饑腸辘辘的梁小秋閉上眼,腦海裏立即浮現出福滿樓的種種山珍海味,想的她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你想太多,我變不出來。”卻有人無情的打斷了她的幻想。
“……”他不是鏡靈?連這點東西都變不出來?寒闕可是曾憑空變出一棟房子來。
許是梁小秋眼底的鄙夷沒有很好的遮擋,被寒璟看在了眼底。
他很不悅,很不悅的吐出一句:“你再不想我就走了。”
“……”好任性的男人。
梁小秋立即閉上眼,可憐巴巴的想出三樣東西來。
睜眼時,燒雞,紅燒獅子頭,佛跳牆的香味已經在鼻尖蔓延開來。
一吃泯恩仇。
梁小秋把燒雞塞到嘴裏時,已經完全忘記了寒璟對她的無情。
她揪下一條腿笑盈盈的遞到他面前:“你也嘗嘗。”
誰知,男人面色一變,退出足足五步遠,驚恐的看着她手中油膩膩的燒雞:“遠離我!”
除卻女人,寒璟第二樣讨厭的,就是一切可能玷污他白衣的東西。
梁小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是不識好歹,燒雞這麽可愛的東西他居然如此嫌棄。
也好,她自己吃。
她垂頭吃的自我,卻又聽男人說:“吃完就趕快離開這裏吧。”
她是瘟疫?
梁小秋掃他一眼,她還就不走了!
男人無視她的目光,拂袖離去。
走出幾步,卻又想起什麽似的回過頭來:“你也走。”
這話,是對寒潇說的。
寒潇一愣:“為什麽?”
寒璟沉默幾秒,随口編了一個借口:“幫我煉藥。”
“一定要現在?”她還有話問梁小秋呢。
“一定。”他不能給寒潇同梁小秋獨處的機會,那将會是一場災難。
寒潇不情不願的跟着寒璟走了。
梁小秋默默的吃完東西,眯着眼躺在榻上,一邊消食一邊想着怎樣從寒璟口中套出話來。
等肚子不脹了,她下榻。
走出房門。
院子裏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不過,這院子裏統共只有三間屋子,找人并非什麽難事。
不過半刻,她就尋到了藥房。
門虛掩着,裏面煙霧迷蒙。
她推開門時,寒璟正在看醫書,而寒潇,正百無聊賴的拿着一個扇子胡亂的扇,她面前,是一個藥爐,那煙霧,正是從這裏飄出來的。
只是,他們不覺得嗆嗎?
她捂着唇咳嗽兩聲,眼眶裏有了淚。
這聲音,成功的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寒潇正要扔了扇子起身,手腕,被人壓住了。
寒璟目光直視梁小秋,側着臉對她說:“你繼續扇。”
話落,他站起身來。
梁小秋咳嗽平複時,才發現,手腕被人扣住了。
她來不及反抗,就被寒璟帶着往外走。
“你要帶我去哪裏?”她邊走邊扭的像只毛毛蟲。
寒璟面無表情的掃她一眼:“吃飽了沒有?”
這話題轉變的有些快。
她愣了一瞬:“飽了。”
男人不再說話,拉着她一路走到門口。
看着那扇門,梁小秋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還未多想,忽然,男人松開了她的手腕,将她往外一推:“離開這裏,別再回來。”
隔着門縫,她看到他的神色凝重而認真,他說:“否則,你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