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記·晏然傳第 34 章 ~~~(31)

第 34 章 ~~~(31)

第五章~~~ (31)

公主與琳孝妃再側,我則是坐在琳孝妃旁邊的。

琳孝妃又與大長公主說了兩句,就回到了我旁邊的席位上,盈盈笑道:“這些日子辛苦貴姬,日日教習禮儀,還要來這殿選。”

我垂首笑答:“從前做慣了的事,有什麽辛不辛苦的。”

琳孝妃望了望殿外,輕一嘆,道:“前幾日還說着今夏可算是不熱,今兒個殿選倒突然熱了起來,讓她們在外面這麽等着,也不知受得住受不住。”

琳孝妃總是好心,可她也知道這規矩到底是廢不得的,故而嘆息歸嘆息,也并未想着去改變什麽。其實我亦對這般的炎熱有些擔心,好在方才來時見芷寒站在前排,該是不必等太久就可面聖,事畢也就可以先行回去歇息了.

“皇太後駕到,帝太後駕到,陛下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宦官的通禀聲由遠及近,一聲壓過一聲,傳過毓秀宮一道又一道的宮門,直入殿中。片刻之後,我們聽到殿外一陣或清亮或嬌柔的女聲響起,混合成一片,聽起來竟也算得嘹亮了:“皇太後萬安、帝太後萬安、陛下萬安、皇後娘娘萬安。”

便與琳孝妃相視一眼,一并起了身,至殿門口迎駕,口道萬安。

“都免了,坐吧。”宏晅口氣随意地命了免禮,各自落座,待得宮人奉完了茶,鄭褚方向前詢問道:“陛下,開始了?”

宏晅一點頭:“傳吧。”

鄭褚又向旁邊的小黃門一點頭,小黃門拿着名冊躬身退到了殿門口,轉過身朝着殿前廣場悠長且抑揚頓挫地朗聲宣讀:“傳,映陽桓州蘇氏燕回,梧洵越城秦氏沫漓,臯骅楓寧荀氏荷,祁川旻州江氏菱蘭,錦都陳氏清瀾,入殿。”

五人依次入了殿,再度齊齊見了禮,垂首正坐。宏晅未動聲色地沉吟着,似是都不想留的樣子,琳孝妃在旁笑道:“本宮若沒記錯,那天月薇宮小聚,可是這位蘇姑娘在?”

蘇燕回一叩首,輕輕曼曼地回道:“是小女。”

“姑娘好才情。”琳孝妃回憶着面露贊許,“那幅墨荷畫的,只怕也沒幾個宮中畫師比得過了。”

蘇燕回溫婉一笑,又一叩首:“娘娘謬贊了,小女不過自幼喜歡便學過一二,豈敢同宮中畫師作比。”

琳孝妃不再同她說話,垂眸側首向宏晅,詢問他的意思。宏晅會意,點了點頭:“留了吧。旁人……”他的目光定在陳清瀾面上,問她,“陳氏?可是大理寺丞的女兒?”

陳清瀾頓時面露喜色,一叩首道:“是,臣女清瀾。”

宏晅又問她:“多大了?”

陳清瀾回道:“臣女十六。”

“十六……”宏晅想了一想,轉向帝太後道,“十二弟明年及弱冠,太妃囑托了,說趁着采選給他挑挑正妃和良娣,不如就把她賜下去。”

陳清瀾陡然變了臉色。被宏晅問話,她定然以為是要被留了,誰知轉臉就賜了親王。她怔怔地望向帝太後,帝太後點頭道:“你做主就是了。’

女史便在旁邊分別記了蘇氏與陳氏的名字,餘下四人俱是神色黯淡地退下。

小黃門再次朗聲傳家人子進殿,五人均是未留。

第三番就是芷寒等幾人了,宏晅掃了一眼,即道:“晏氏留下,旁的不必了。”

已有十五人面完了聖,太後和皇後都看出了宏晅對此頗不上心。第四波入殿後,帝太後做主留了容貌姣好的柯氏若;又進五人,皇太後留了庖歌來的景氏;再後一批,皇後留了個齊氏,帝太後又留了個苗氏。

“傳,臯骅羨城南宮氏洛,宜寧隽州闵氏珺合,煜都方氏茹汐,煜都方氏茹沅,煜都方氏茹清,入殿。”

殿裏氣氛微凝。南宮氏與闵氏無礙,但後面三個方氏均是皇長子生母方德妃的本族姐妹。早在去年名冊剛剛呈上來時,宮中便起了傳言,說是方氏不甘讓皇後撫養皇長子,意欲再送家人子參選奪回皇長子。我後來從宏晅口中得知,這其中有不少是他暗中的安排,用皇權壓制世家,倒不如讓兩個世家相互制衡。

便見宏晅冕前的十二旒一晃,他的笑聲低低傳出:“三位方家的小姐。貴姬,你說說看。”

三人神色微動,到底沒敢擡頭看我,猶自垂首靜靜坐着。我思慮片刻,笑道:“三位方小姐都是蘭心蕙質,陛下讓臣妾說,臣妾也說不出個什麽。不過記得有一日自茹沅小姐門前經過,聽見裏面琴音靈動,宛若天籁。”

他便向一旁的女史遞了個眼色,女史會意,記了方茹沅的名字。鄭褚見沒有再問旁人的意思,剛要命退下,皇後卻徐徐開了口:“這位茹清小姐,本宮是有印象的。彼時陛下還是太子,茹清小姐到太子府探望方德妃,彼時才十一二歲已很是端莊,如今是當真是大家閨秀了。鄭大人,也留了吧。”

鄭褚道了“諾”,示意女子記名。我不禁為南宮氏一聲嘆息,若論姿色,她比這三個方氏強得多了,在毓秀宮這些日子,也能看出她是有必然得選的信心的。誰知和三個方氏一同進殿面聖,衆人注意着那三人,自然就無心看她了。

不知不覺已近晌午,自留了兩個方氏之後,竟未再留一人,琳孝妃在旁提醒道:“陛下,眼見着家人子已見了大半,總共才留了八個,如此……今次的未免太少了些。”

宏晅點了點頭:“知道了。”

再入五人,聽得宦官宣名時我便起了笑意。五人入殿,齊齊見禮,同樣的衣着同樣的動作,當中那人卻尤其顯得身姿婷婷,肅悅大長公主一見,笑問道:“中間這位姑娘,是哪家的家人子?”

那女子伏地一拜:“小女沐氏,閨名雨薇,淮昱泾州人。”

沐雨薇說完,坐直身子,恢複了正坐的姿态。肅悅大長公主欣然點頭:“禮數也周全。鄭大人,給陛下留了吧。”

沐雨薇欣喜再拜:“謝大長公主。”

鄭褚揮手命幾人退下,幾人起身間,沐雨薇左側的家人子阮氏忽而腳下一跌,身子一側摔了下去,她連忙以手支了地。這一摔無意中扯壞了腰間香囊,一股香氣迎面襲來,恬淡清甜,沁人心脾。

我淡看着她,驚慌中仍是一副嬌柔之态,就連摔倒的姿勢也顯得極是優美。心中暗嘆一聲相安無事地過了半日,可算是有耐不住性子的要施伎倆引人注目了。這樣的事,今次有、三年前有,以往的殿選大約也都有。或是摔倒,或是掉個帕子、簪釵俯身去撿讓人下意識地多看一眼,總之她們總是覺得但凡能被多看一眼便多一分的勝算,卻将教習禮儀的尚儀的話當了耳旁風。

其餘四個家人子都驚在了一旁,我連忙起身行至禦座前深深一拜:“臣妾教習疏漏,陛下恕罪。”

阮氏也随着我慌忙一拜,口道“陛下恕罪”,隐隐帶着哭腔的語聲卻是無限的嬌意。

帝太後聲音涼涼地問鄭褚:“這是哪家的貴女?”

鄭褚躬身道:“回太後,這是淄沛漻州的阮氏,不是哪位大人家的貴女。”

帝太後沉了口氣,不再說話。須臾,宏晅的聲音低沉地傳來:“阮氏殿前失儀,着即發去浣衣局服役。”繼而口氣緩和幾分,向我道,“貴姬起來吧。”

“謝陛下。”我叩了首,起身回去落座。擡眼見阮氏怔在那裏,面上無半分血色。自作聰明,想當然地覺得這能引人憐香惜玉,殊不知這些個手段宮裏早就見慣了。再者就算她有沉魚落雁之容,宮中也不會要一個連行、坐都會出岔子的嫔妃。

如她真是個貴女、有世家傍身也還罷了,左不過是落選、宏晅再斥責她家中兩句罷了,可她除了兩分姿色以外再無其他,還要強逞這個能.

這次殿選,一共只留了十三人,該算是從先帝登基至今最少的一次了。三日後下了聖旨,芷寒得封正七品婉儀,居簌淵宮惜清苑。另有一煜都的家人子苗氏佳洛與她位子齊平,封了肅儀;皇後做主留下的齊玉桐和琳孝妃留的蘇燕回皆封了正六品才人;皇太後留的景珍、帝太後挑的柯若均是從五品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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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悅大長公主留下的蔣氏詠晴封從七品瑤章;方氏的兩姐妹,茹沅封的才人,皇後留下的茹清則直接封了正五品姬,封號“嬈”,做了韻宜宮主位;相較之下,民女出身的家人子沐雨薇得封正五品容華,與方茹清一樣一躍為主位便是很高的位子了。另還有婉華、穆華、閑華各一,均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兒。

除此之外,陳清瀾與葉佩賜與益親王為良娣,正妃未定。

又過五日,得選家人子正式入宮,當日便要拜見太後、皇後與各宮主位。

長秋宮椒房殿,衆妃齊聚了,皇後便向季靖澤一颌首:“傳吧。”

季靖澤領命,至殿門口朗聲宣道:“傳,嬈姬方氏、容華沐氏、美人柯氏、美人景氏、才人方氏、才人蘇氏、才人齊氏、婉儀晏氏、肅儀苗氏、瑤章蔣氏、婉華何氏、穆華梁氏、閑華于氏,入殿。”

片刻之後,便見一衆倩影遙遙行來,迤逦而至。各色的衣裙連成一片,仿佛花團錦簇。

入得殿中站定,方依着規矩行禮下拜,口道:“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皇後一貫的神情謹肅卻不失溫婉,微微一笑,道:“各位妹妹免禮吧。”又伸手向旁一引,道,“這位是琳孝妃。”

衆女便又拜下去:“琳孝妃娘娘萬福金安。”

如若再早上幾個月,她們還要向同樣位列四妃的瑤妃見禮。如今,她們一時半會兒可能連瑤妃這個人都不會知道了。

皇後如三年以前般告誡新宮嫔道:“各位既然入了宮,以後就都是自家姐妹,自當是和睦相處的好,萬不可拈酸吃醋、做那些不該做的事。如有甚需要,去禀各自的主位一聲,主位辦不到的還可以來告知本宮,互相照應着就是,不要無端生事。”

衆女一齊應“諾”,皇後又道:“宮裏的規矩,任何時候都違不得。旁人不說,與你們一同參選的阮氏之事,你們該是聽說了。明知故犯地違了規矩,就不要怪陛下和本宮不留情面。”

衆人又一同應下,皇後才命她們入座。

新進宮的方茹清因是封了姬位,已與順姬、嘉姬齊平,故而座次靠前;沐容華亦算得高位,位子設在嬈姬旁邊。餘下衆人則依着位份依次往後坐了。

皇後和顏道:“嬈姬和沐容華初入宮便是一宮主位,有什麽不懂的多請教別宮姐妹就是。嬈姬的韻宜宮與馨貴嫔的鷺夕宮離得近,沐容華的瑜華宮和寧貴姬的簌淵宮、順姬的绮黎宮都是不遠的,寧貴姬和順姬都是好相處的人,時常多走動着便是了。”

我與順姬、嬈姬、沐容華一并起身一福應了,皇後又道:“寧貴姬,本宮聽陛下說晏婉儀是多年未見的妹妹,姐妹重逢自然是好,卻不要因此薄待了簌淵宮的其他姐妹。你行事一向是有分寸的,本宮希望你在姐妹親情面前也能有數。”

我莞爾福身道:“諾。臣妾是晏婉儀的姐姐,也是簌淵宮的主位,自要對妹妹關系照顧,也不會厚此薄彼了,絕不負陛下和皇後娘娘的重托。”

一番叮囑之後衆人散去,我與簌淵宮中幾人一向處得不錯,便未乘步辇,與幾人一壁聊着一壁回宮。良美人牽着芷寒的手親昵道:“前幾日就聽說又進宮一位晏姓的家人子,我和馮姐姐便想着這姓不多,搞不好就是寧姐姐的家人,還真的是……婉儀初進宮,也不必擔心什麽,寧姐姐平日裏對我們都是照顧的,我們也不會虧待了你。”

芷寒雙頰微紅地低低應下,馮瓊章在旁輕一拍良美人,嗔道:“人家的親姐姐在這兒呢,你上趕着搶什麽?”

良美人轉向我又笑道:“多個人照顧寧姐姐的妹妹,寧姐姐才不會怪罪。”

良美人從來算不上得寵,但也不是無寵。我到簌淵宮之後時時幫着她,帝太後也喜歡她,這些日子愈加的春風得意,與我自然也是不見外的。

我抿唇笑說:“自是不怪罪,你們都寵着我這妹妹才好。十一年未見,我真不知道怎麽把這十一年虧欠的補回來。”

芷寒雙眸一紅,有些發怔地望向我:“長姐……”

我笑意酸楚地拍一拍她的手,只覺心裏五味雜陳:“能再見便好,你缺什麽,別跟長姐見外。”

語歆背着手看了看我們,得意兮兮地道:“這次可是該有人叫臣妾一聲姐姐了?”

我算了一算,不禁笑道:“呀,你們是同年生的。不過語歆你生辰在九月,芷寒在七月,還是她長你兩個月呢。”

語歆氣得漲紅了臉,不甘不願道:“好嘛!時隔三年還是臣妾最小?”

馮瓊章笑着勸說:“別不高興,這次還是有比你小的,新封的婉華、穆華、閑華都比你小起碼一歲,你啊,明兒個晨省的時候逼着她們喊你姐姐去好了。”

一路上笑聲不斷。我本擔心此番大選之後簌淵宮有了新宮嫔便難免有存了異心的,此番的融洽便不再了。好在聖旨下後,簌淵宮只添了芷寒一人,我自是長舒一口氣。

“怨不得連陛下都贊你們簌淵宮和睦,還真是其樂融融啊。”身後一泠泠語聲帶着幾許含義,我們一并回過頭去,瞧見步辇上端坐之人皆施了一禮:“馨貴嫔娘娘萬安。”

她吩咐落轎,悠悠然踱來,端詳着芷寒笑道:“想當初你姐姐從宮女得封,便是一舉封了從七品瓊章,破了好大的例。你參選進來也不過是個正七品婉儀,可見在陛下眼裏,你到底是比不過你姐姐的。”

她話中的挑撥之意分明,芷寒落落大方地一福:“臣妾聽聞長姐跟随陛下十一載,這般情分宮中鮮有嫔妃比得過。臣妾初入宮闱,又豈敢與長姐作比?”

馨貴嫔神色微凜,美目一轉看向我:“貴姬的妹妹很會說話。”

我淡然一笑,回視着她淡泊道:“小妹初入宮闱,尚不知宮中之事,言辭間若有冒犯,娘娘見諒。”

她揚聲一笑,又道:“真是羨慕你們姐妹二人能在宮中相互扶持。十一年未見,該說是沒什麽情分了,貴姬竟還如此護着婉儀?”

我颌了一颌首,淺淺笑答:“于私,她是本宮的妹妹;于公,她是本宮簌淵宮中的随居宮嫔,本宮當然要護。本宮不是那般吃裏扒外的人,作得一手好戲,連寵冠六宮的瑤妃也被蒙在鼓裏這麽多年。”

馨貴嫔不禁面色微變,我走近她,笑意不減半分地道:“娘娘,瑤妃娘娘她死得不甘啊,她扶持了娘娘那麽久,幫着您得寵、幫着您上位。到頭來,您幫着姜家利用她,她恨極了您呢。”

她森然冷笑道:“你少拿這話來唬本宮,本宮可不信鬼神。”

“娘娘可以不信,本宮也不信。”我凝睇着她,以只有她與我能聽到的聲音緩緩道,“所以,本宮不會拿鬼神之說來唬娘娘。本宮只想讓娘娘知道,瑤妃娘娘她悔不當初,本宮倒是犯不着幫她,但和本宮有血海深仇的姜家本宮一定會除,娘娘您好自為之。”

她回看我一眼,不由得蔑笑:“憑你還想動姜家?”

我欠了欠身:“能與不能,娘娘您自會看到。”言罷,我退開一步,向她端然一福身,“臣妾告退。”

芷寒與其他幾人見狀也皆是一福:“臣妾告退。”

馨貴嫔仍是打量了我片刻,才轉身走上步辇,吩咐起轎,繼續向她的鷺夕宮行去。芷寒不安地在我身側問道:“長姐……出什麽事了?”

我輕松地搖一搖頭:“沒事。我和馨貴嫔不合已久了,幾句争執實在不足為奇。”

新晉宮嫔在三日後才可得召侍寝,禦前傳出消息,道頭一個得幸的有可能是沐容華或蘇才人。

是以在宏晅來明玉殿時,我心思一轉,似不經意地笑說:“陛下可別有了新人忘了舊人吶。”

他低頭瞧了瞧我,啞笑着說:“這就開始吃醋了?”

“才不是吃醋。”我嗔怒着瞪他一眼,“臣妾說的‘舊人’當然不是自己,是荷妹妹。她入宮也三年了,剛進宮那會兒年紀小也還罷了,這兩年陛下也從來沒召過她。此番新人入宮陛下若再不召她,讓她在宮裏如何自處?”

宏晅似是想了一想才想起我說的“荷妹妹”是誰。于是在第二日晚,他頭一次召了語歆去成舒殿,第三日一早,成舒殿就傳下了旨意,晉語歆正七品令儀位。

我這麽做自然有我的心思在,沈循先前做過的事情,該要清算一番了。

頭一個得幸的新宮嫔果是沐容華,我在翌日命婉然備禮給她送去,婉然回來時卻是一臉的不快。

我還道是她在路上遇上了什麽事,便笑問她:“這是怎麽了?給人道喜去的人,該是沾了一臉喜氣回來的,怎麽倒像是碰上了冤家?”

“那沐容華什麽東西!”她說出這麽一句話,我忙作勢伸手在她嘴上一捂,半是說笑半是責怪地道:“怎麽這麽說話?旁人還要以為是我嫉妒新宮嫔得寵呢。”

說着拉着她坐下,細細問來,原是沐氏新晉得幸,各宮都備禮相賀,也有相熟的新宮嫔登門道賀。婉然去時,自然會說明自己帶的是誰送的禮,苗肅儀一聽,便在旁笑着對沐容華說:“姐姐好福氣,連得寵的寧貴姬也來道喜。”

作者有話要說:

阿簫二掉了!居然沒有意識到今天周五于是昨天忘了說加更的事……于是時間也直接設置的七點……今天一看日歷整個人都不好了……加更照常!第二更在晚上十點!就這樣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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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記·晏然傳》後宮品秩

(P.S.這是阿簫自己用各朝代的攢的……大部分都比較常見,不常見的那幾個……是北齊的)

【三夫人】

正一品:夫人

【四妃】

從一品:妃

【九嫔】

-上三嫔

正二品:昭儀、昭媛、昭容

-下六嫔

從二品:淑儀、淑媛、淑容、修儀、修媛、修容

【二十七世婦】

正三品:充儀、充媛、充容、充華

從三品:婕妤

正四品:貴嫔

從四品:貴姬

正五品:姬

從五品:容華

【八十一禦女】

正六品:美人

從六品:才人

正七品:令儀、秀儀、慎儀、宣儀、婉儀、潤儀、麗儀、弘儀、肅儀

從七品:瓊章、瑤章

正八品:婉華、穆華、閑華

【散號】

從八品:寶林

正九品:良使

從九品: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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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正文就看不是,和管理員說

這是周五的第二更!因為最近日子過得糊塗木有意識到今天周五于是周四忘記通知大家周五加更的事OTZ……于是直接買了這章的菇涼記得回去看上一章……明天照例兩更,第一更是直接替換防盜章,只能手動于是無法說太準确的時間,總之阿簫會一早起來就替換的……大家記得看記得看……

P.S.舊防盜章節替換之後會發新的防盜章,大家先買也行等替換了再買也行……這本就是一句尋常的寒暄,誰知沐容華竟帶了乏意幽幽向她道:“這有什麽?今兒個一早瞧見協理六宮的琳孝妃娘娘送的禮來,生生吓了我一跳。”

言辭間多有嚣張自大,又沒有理會婉然,婉然自然不高興。

這也确實是太狂妄了,宮中這樣多的女眷,比她得寵、比她有資歷的都大有人在,她不過是姿色略過于旁人,若論才也未必是什麽出挑的。一朝得寵便嚣張至此、目中無人,日子長了不知會如何呢。

不過,這般跋扈的性子,她的日子倒也未必會有多長。莫說旁人容得下容不下,宮中失寵是常事,她如此自恃過高,只怕一朝失寵便會承受不住了。當下我也只好勸着婉然道:“你和她計較這些幹什麽?宮中的起起落落你見得還少麽?長此以往她今後會如何也不難知道。”

婉然一想便明白了,帶着一縷惡毒地笑意咬牙道:“實在是真是喜聞樂見啊……”

宮裏最怕的就是這樣,無意中得罪了人而不自知。她得罪了婉然無礙,但還不一定會得罪什麽惹不起的人,如是知道,便可有個防心,可若連知道都不知道,就只有等着被人暗害的份兒了。

又過兩日,分別召了才人蘇燕回和美人柯若,婉然忍不住問我:“陛下怎的不召婉儀娘子去?”

彼時,我正沏着茶的手一頓,緩緩道:“陛下就沒打算寵她,她也沒打算争寵。就是為了進來給我做個伴,陛下才選了她。”

無寵也好,就少了許多明争暗鬥。至于她想争的那一席之地,我自會幫她得到,宏晅本也不會虧待她.

新宮嫔的風頭過得很快,月餘之後,除了沐容華尚算得寵、可與幾個長寵的年長宮嫔一争之外,其他的幾乎都顯得默默無聞了。

我仍是隔三差五地去成舒殿與廣盛殿伴駕,定要新宮嫔們清清楚楚地看見這獨一份的殊榮是誰的,才能多一份的心安。

屈指數算,除我之外,目下時常能得見聖顏,馨貴嫔秦珏是一個、沐容華是一個,莊聆一個月間也多少有幾日,良美人也偶得召幸,語歆倒也和宏晅處得愈發不錯。再除開掌權的皇後與琳孝妃不提,宮中風頭最盛的一處,便是我簌淵宮了。

我要這風頭四處傳開,傳得越烈越好。我要逼着那一邊出手殺一儆百。

那個“一”,多半只能是她.

七月,最近得寵的語歆似乎突然引起了長樂宮的注意,皇太後時常召見她去聊天解悶。語歆沒太多心思,得召便去。七八日後,皇太後親自下旨,語歆再晉一例,位至正六品才人。

莫說旁人覺得奇怪,連語歆自己也想不明白皇太後為何突然待她這樣好。我心中明了,她的父親早已暗中為皇太後辦事了,她本就算是皇太後的“自己人”,如今又得了寵,皇太後自是要好好拉攏她才是。便溫言勸她不必多心,安分守己做自己該做的事就好。

閑時,我叫上芷寒一起帶着元沂一起散步,不帶旁的宮人,享受姐妹間的一份惬意。按理來說,芷寒已是宮嫔,元沂該叫她一聲“晏母妃”,可芷寒卻更喜歡聽他叫她“姨母”。我怕惹事,不許元沂這樣叫,後來特意問了宏晅的意思,宏晅只是笑道:“也沒什麽錯,随意吧。”

芷寒聽說後很是高興,一把抱起元沂,刮了刮他的鼻子道:“聽見沒有?你父皇答應了,快叫姨母。”

元沂睜大了眼睛望向我,見我也點頭,就認認真真地叫了一聲:“姨母!”

正在旁邊聚精會神地摘花的永定帝姬聞言回過頭來,歪着腦袋想了一想:“弟弟叫姨母,那永定是不是也該叫姨母?”

順姬攬過她笑而解釋道:“不行。你晏母妃是寧母妃的妹妹,元沂才能叫她姨母。”

她又想了一想,細聲細氣地再問:“那晏母妃和寧母妃還都叫母妃姐姐呢。”

我們登時大感解釋不清,只好板起臉來強行要求她就是不許那樣叫,還好永定素來聽話,也就點點頭答應了。

時光流逝,太陽漸漸轉了向。原本遮在此處的樹蔭轉向了另一邊,我和順姬見時候也不早了,就各自帶着孩子準備回去。沿着湖一路走着,陣陣涼風拂過。元沂與永定在前面跑着,永定很會照顧弟弟,時不時停下來等一等她,我欣笑道:“帝姬真是懂事,與元沂都處得這樣好,姐姐你一向身子弱,永定也是上心的吧?”

“可不?我偶爾咳嗽兩聲她都要問上一問。”她凝視于永定帝姬的背影,笑意慈祥地一嘆,“我直恨自己那兩年沒親自照顧她,就那樣把她交給了乳母。如今她還肯和我這樣親,真是我當初失責了。”

我搭上她的手寬慰道:“姐姐不必自責,當時姐姐身子弱,大家都知道,永定這樣善解人意自然也是懂的。”

我觀察着她的神色,她始終凝睇這永定,目不轉睛。目光中除了無限的關愛,似乎還有一抹我看不懂的悵然。

我的視線越過兩個孩子,投向了離他們不遠的一個身影上。他們玩鬧着不曾注意,順姬的神思全在永定身上亦不曾注意。一縷笑意飄散開來,我側頭淡問芷寒:“芷寒你看……那可是荷才人麽?”

芷寒一怔,擡眼望過去,分辨一番,方道:“似乎是的……”她的聲音猛然一轉,驚慌不已,“長姐!你看!”

我一驚,再回過頭去,瞧見的卻是語歆已落入湖中,隐約見一宦官身形一閃,繞進了湖邊一叢矮林,沒有瞧清長相。

永定和元沂見此,不免受了驚吓,驚叫着朝我們跑來,我當下抱起元沂交給芷寒,又向她道:“快去叫人!”

話音未落,我已回身跑了過去,聽見芷寒在身後驚魂未定地喚了一聲“長姐”卻未理會,咬一咬牙,投入湖中。

語歆在水中不住掙紮着,我從後将她架起。我本是會水的,卻無奈她驚慌之下力氣太大,全然不由着我将她往上拖。湖水一口接一口的灌入我口中,胸中一陣又一陣的涼意劃過,我急喊着“語歆,別亂動!”她也聽不進去,仍是兀自撲騰着。我便覺得我與她一起一沉一浮,湖水刺得雙眼睜不開,恐懼便也開始在我心底蔓延,再不來人,我大概也要撐不住了。

依稀聽見幾個落水聲,繼而身子被人用力擡起。我咳了兩口水,任由宦官半拖半扶地将我救上了岸,再看語歆,見她已昏迷不醒,艱難地吩咐道:“快送她回去,傳沈太醫。”

無力地坐在岸邊喘着氣,順姬連忙拿來幹淨的衣服為我披上,蹙眉道:“這是怎麽回事……婉儀,快送你姐姐回去,別受了涼。本宮差人去知會陛下一聲。”

芷寒聞言才回過神來,連忙來扶我,順姬又道:“元沂也先送去我那兒吧,晚些時候再給妹妹送回明玉殿去。”

我虛弱地點了點頭:“多謝姐姐。”.

回到明玉殿中,宮人們七手八腳地備熱水為我沐浴更衣,我剛入池中,珠簾便陡然被掀開,宏晅衣袍帶風語中帶怒地走進來:“明知自己身子弱,你逞什麽能?”

我後脊一僵,未轉向他,伸手去拿池邊擱着的呈花瓣的竹筐,将花瓣盡數倒入池中,幾乎蓋住了整個水面,才轉向他,嗫嚅道:“臣妾哪兒來得及想那麽多?眼見着她不會水,總不能看着她淹死。”

“那若是宮人再晚去一刻呢?”他壓着怒氣站在池邊問我,垂在身邊的手緊攥着拳,正好在我眼前,我幾乎能聽見他指關節間的咯咯響聲。我向前湊了一湊,将下颌放在池沿上,擡眼望着他委屈道:“陛下……臣妾錯了行不行?”

他挑着眉沉了口氣,彎下腰與我視線齊平,一字一頓地道:“再有下回,你救誰,朕就廢了誰。”

“諾,臣妾知道了。”我咬着唇向後縮了縮,“陛下去看看荷才人吧,她受驚怕是不輕……”怯怯地擡眼觑了觑他的神色,我又道,“而且……臣妾當時隐約看到一個宦官的身影……陛下也許該去問問她到底怎麽落得水。”

他又是無奈地瞪了我一眼:“好好歇着,一會兒差人回皇後一聲,這幾日的晨省昏定能免則免了。”

“沒有那麽嚴重……”我說了一半的辯駁被他的眼風橫了回來噎在喉中,識趣地閉了口,讷讷道,“諾,恭送陛下……”

他沒好臉地轉身離去.

換了幹淨的衣衫,雲溪和詩染一邊一個,為我仔仔細細地擦幹了頭發,然後扶我上床歇息。不一刻,聽得林晉在外道:“娘娘,沈太醫來了。”

我無聲輕笑,道:“請吧。”

沈循一入寝殿便行大禮拜了下去:“臣……替小女多謝娘娘救命之恩。”

“免了吧,沈太醫坐。”我略帶疲乏地蹙眉道。雲溪上前去請他坐,我亦坐了身,含笑端詳他半晌,緩緩地道,“不過若算起來,沈大人您欠本宮的……也不止這一命了吧?”

沈循身形一顫,不由自主地避了一避我的視線。我笑意深了幾分,徐徐續言:“昔日,本宮助語歆妹妹晉位、幫她搬離瑜華宮不受和貴嫔的委屈,沈大人您是怎麽報答本宮的?”

沈循額上已有些滲了冷汗,強作鎮定道:“臣……不知貴姬娘娘何意。”

“不知本宮何意?”我一聲輕笑悠長,“那本宮便明明白白地問大人一句,當初本宮都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皇太後她是怎麽知道的!”

他的面色登時慘白,滞了良久,才支支吾吾地開了口:“娘娘……這……”

我狠然截斷了他的話,憤意難消地字字向他道:“大人不必解釋什麽,本宮也沒有閑心聽大人的廢話。不過想來大人也知道,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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