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為公主裙下臣第 78 章 白女 “我能給的也只有這些了”……

第 78 章 白女 “我能給的也只有這些了”……

薄霧冥冥,天光雖大亮卻不甚透亮。聽說昨兒大雪壓枝頭,毀了院裏頭好些梅花樹。

豆蔻拿着兩個湯婆子進來便看見魏長寧撐着腦袋坐在窗前,她只穿了一身白色寝衣,明明那樣怕冷的人兒,今兒倒是一點也不冷了起來。

豆蔻驚呼一聲,連忙将湯婆子塞到魏長寧的衣服裏,又拿了床厚厚棉被給她蓋上。

“昨兒下的雪也太大了,瞧瞧院子裏的梅花樹都落了一半了。”

豆蔻面有惋惜,那樣清豔的梅花樹只是一碗竟然都被打落的不成樣子。

“只怕大雪封山,一時半會也回不去呢。”

豆蔻說了幾句話卻見魏長寧都是意興闌珊的恩了幾句,便繼續寬慰她,“皇後娘娘,陛下此番禦駕親征,若是戰勝而歸,定然民心信服。”

“難不成您是因為陛下不告而別而傷心?”

“誰因為他傷心了!”魏長寧瞪了豆蔻一眼,她偏過頭去冷冷哼了一聲,哼,李承明這個狗東西早上走那麽早她怎麽可能不知道。

他還偷偷親人呢!

"既然沒有傷心,那我們娘娘怎麽不用早膳啊?"

豆蔻将膳食端到魏長寧面前,清淡可口的白粥配上軟糯梅花糕。

魏長寧拿起那梅花糕瞧了瞧,心道這李承明昨日還對這梅花愛的不行,今日便統統給她做梅花糕吃了。

魏長寧恨恨地吃了一個梅花糕,李承明早上走得早因而衆人都不知道他已經先行離開了,所以備的還是兩人份的早膳。

魏長寧咬了一口梅花糕便招呼豆蔻坐下來,這時候不免又想到清酒,于是問道:“也不知道清酒過得怎麽樣了。”

豆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清酒如今不在,豆蔻便打趣着她,“她如今日子可好着呢,做了新嫁娘和那宋參将和和美美,日子幸福着呢。”

豆蔻雖然言語之中都是打趣,神色間卻不□□露出些許羨慕來。

的确,宋文南前途無量,家中又只有一個親妹妹,這樣一個簡單的家世,又是那樣好的人,的确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良人。

“你若有了意中人,我也會讓你風光大嫁的。”魏長寧敲了敲豆蔻的小腦瓜,她身邊統共就這些親近的人,早已是當作親姐妹一般相處着,自然是要給她們一個好結局。

只可惜清酒的婚事實在是倉促了些,她都沒來得及親手送她出嫁。

“奴婢才不要呢。”

豆蔻看向魏長寧的肚子道:“奴婢還想帶小主子呢。”

魏長寧不自在的咳了兩聲,豆蔻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麽現在也顧着她的肚子了?

一定是崔嬷嬷沒少在她耳邊念叨,魏長寧重重敲了一下她的腦袋道:“你一個小姑娘懂什麽?”

“娘娘不也是小姑娘。”話剛說完,豆蔻便暧昧一笑,她盯着魏長寧笑道;"奴婢忘了,您如今是皇後娘娘。"

日子過得太快,豆蔻還時常認為自己還在魏國長公主府邸,也時常将魏長寧看作是那個和她們姐妹相稱的長公主。

“積雪什麽時候能消?”

“已經派人去掃了,大約午後就能消了。”

早膳用畢,豆蔻收了殘羹,剛走到門外突然想起了什麽,面帶不解地看着魏長寧,“娘娘好容易出宮為何不多住幾日?”

“朝廷無帝王,後宮若再無人,江山必定不會穩。”

雖說後宮就那幾個妃嫔,可裏頭有成百上千前朝的眼線。

魏長寧堅信李承明能去禦駕親征就定然是将一切布置好的,只是她還是不太放心。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躲在別人羽翼之下的小姑娘。

她堅信唯有挺直腰杆,才能于山河歲月之中開辟自己的一番天地。

“那段小侯爺和謝丞怎麽辦?”

魏長寧瞥了一眼窗外,霧氣比之晨間已然消散了不少,看起來是要出太陽了。

冬日陰霾壓了這麽多天,也該旭日東升了。

“段烨然就先安置在這兒,派人好好看着他。”魏長寧深思,“至于謝丞等他傷好之後讓他去找霍小将軍去。”

下山的路比之上山容易了許多,正如事事後退總比前進容易的許多。

魏長寧這一身有許多可以後退的機會。

她可以做一個愚笨無知的公主,可以做一個毫無用處的長公主,也可以做一個木偶一般的和親公主。

可是她不願意。

若是生與死皆不由己,那來這人世一趟又有什麽意義可說?

世人贈你愛與溫柔,定要報之以桃李木華。

馬車走的實在是慢了些,加之魏長寧又不願和白清霜擠在一處,便自己牽馬走在了前頭。

好在此番随性的都是親信,不至于有不長眼的跑到她跟前來說什麽“于理不合”。

帶着微微冷冽的風打在臉上,魏長寧攏了攏衣領,卻是有些貪婪的吮吸着。

在李國的日子雖然安逸又舒心,卻總覺得少些縱馬狂歡的肆意來。

魏長寧搖搖頭微不可見的輕笑出聲,自己難道是怪不得快樂日子嗎

還是非要過上在南山關打打殺殺的日子才心滿意足嗎?

魏長寧有時候真的懷疑自己上輩子是一匹野馬,只是這輩子誤投了個皇室公主的身份。

“長公主殿下。”

白清霜從馬車上下來,她身子漸漸重了起來,就連魏長寧也沒想到這樣一個嬌弱女子能受得住連日的風餐露宿。

“我……”

“你如今懷着身子,這兒沒人照顧你。”

魏長寧瞥了她一眼尖尖的肚子,開口解釋道;"這兒都是些不成事的小丫鬟,你若是覺得這孩子命大便盡管呆在這兒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白清霜咬了咬嘴唇,泛白幹涸的唇上出現了兩條血痕。

她雙手攪着帕子,複又頗為吃力地鑽到馬車裏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大盒子來。

“煩請您把這些都交給段小侯爺吧。”白清霜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拿着那木盒子。

“也請段小侯爺不要再找我了,拿了這些銀錢回魏國吧。”

白清霜聲音低了低,“反正清霜一直都是蒲柳的命,段小侯爺是段家的命根,以他的才能,壯大段家必然不是什麽問題。”

魏長寧看了一眼那盒子,不用想裏頭定然是白清霜用自己的嫁妝換來的地契。她沒有伸手去接,只是問白清霜,“那你肚子裏的孩子怎麽辦?”

“我只說不是段小侯爺的。”

“你這是何必?”魏長寧有些不解,“你心心念念的侯府夫人如今近在咫尺,就算段家不在,侯府公爵不在,能和心愛的人長相厮守不也是人間一樁妙事?”

誰知白清霜卻是凄然一笑,她笑中帶有幾分自嘲,又帶些怯懦。

“我若回魏國,父親不會放過我和母親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神色溫柔再不似之前的尖酸。“再說我和孩子也是不願意拖累他的。”

這木盒子突然燙手了起來,魏長寧向來不做拆散人姻緣的事情,只是白清霜一個孕婦站在她面前,她也不知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也不知道是不是崔嬷嬷天天在她面前念叨孩子念叨多了,如今她看見白清霜倒沒了第一次見的果敢,反而隐隐約約有了些憐惜。

魏長寧在心裏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她拿着木盒子對白清霜道:“東西我吩咐人替你送過去,至于該說的話你寫一封信交給他吧。”

“世間萬事,其實都在于自己的選擇罷了。”

白清霜扯着嘴角幹笑兩聲,眉心郁色難消。

“我從來都沒有選擇的餘地。”

她看向魏長寧,眼中的敵視神色不見。

其實她連和魏長寧作對的資格都沒有,只是和同自己雲泥之別的人競争,漸漸的竟然也會有了勝利的滿足感。

她自以為将魏長寧視作假想敵,其實人家壓根都沒将她放在眼裏。

“回去了若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盡管吩咐我。”

魏長寧擡眼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說她怎麽突然變了性子。

白清霜輕笑一聲,倒是不在乎魏長寧詫異的眼神。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又擡起頭看看遠處,“我和這孩子日後過活還不是得多仰仗您,我只是識時務罷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天底下有這麽多的時務事兒,但真正能做到俊傑的又有誰呢

從白家不受重視的庶女再到如今的懷安公主,魏長寧覺得這白清霜的一生也算是跌宕起伏了。

她突然覺得世人都有各自的活法,其中艱辛大約只有自己才能得知。

“你為何覺得他一定回魏國去?”

白清霜了然一笑,臉上浮現出一種篤定的神情。“因為我懂他。”

“段家的小侯爺絕對不是一個甘于隐姓埋名茍且活于世間的狗鼠之輩。”

白清霜垂下眼皮,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這樣天神一般的人人物我怎配和他比肩,出了事情我也只配獨善其身罷了。”

她的視線轉移到那一方木盒子上,小小木盒卻是承載了她多年的努力積攢。

“我能給的也只有這些了。”

對于段烨然來說,可能這只是小小安身立命的地契。

可對于孤苦無依的白清霜來說,這些錢卻是她過往歲月中一分一毫積攢下來的。

其中混雜的幾分心酸和血淚,旁人無法見得,個中滋味唯有她自己最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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