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拾遺第 96 章 今年春日再游春偶入深林險難歸

第 96 章 今年春日再游春偶入深林險難歸

第96章 今年春日再游春 偶入深林險難歸

幾日後,趙令珩又送來拜帖。說是請琴操過府一敘,讓受邀人婉拒了。次日半晌,趙令珩親登幽篁樓拜訪。登門是客,琴操規規矩矩接待,親切又疏離。

趙令珩遮掩着不悅,說道:“家中有些事拖住,未來得及趕回為姑娘慶生,今特備此薄禮,聊表心意,還望姑娘笑納。”

呈上的是個方形小木盒子,紅木雕花,精致細膩,這盒子看着就不是凡品,裏面的東西想必金貴。琴操欠身笑着說道:“賤妾的生辰不是甚大不了的事情,勞侯爺如此費心,琴操感念于心。”

乍一聽,這字面是對于趙令珩記得琴操的生辰感恩戴德,可若往深了想,這便是在推辭。趙令珩如何聽不出,當下跟沒聽出來似的,堅持送禮。琴操當然辭而不受,場面一度僵持不下。

一直不太放心的馮媽随時關注着屋裏的動向,見狀趕去林下館找素問圓場。素問喝着茶讓馮媽安心去前院招呼着,這邊的事她來處理。

送走馮媽後,素問并未急着去竹裏館,而是喚來小令,吩咐她取兩個竹籃過來,順路讓阿九備車,裝上些小食和酒水備着。妥當之後,方帶着小令往外走。不明就裏的小令兩臂彎各挎着一個籃子,皺着眉問道:“姑娘,這籃子我可是上桌上啦?”

素問回頭淺笑:“不必,帶上一道。”

一路上小令都在揣測自家姑娘是要做甚?進了竹裏館圓門,近了會客廳,她停下腳步理了理衣袖鬓角,待臨近廳門,她提着一口氣邊往門口走邊回頭和小令說這些無關要緊的話。小令發着愁在身後提醒:“姑娘,當心門檻。”

素問這才回身低着頭看着點。跨過門檻也不忘了說話:“妹妹,今天天好,得空去桃莊摘桃花去吧。上回……”

說着停頓了一下,此時的她擡頭瞥見了趙令珩,随即收了話語和嬉笑的表情,欠身行禮問安:“不知侯爺在,失禮。”趙侯爺示意她起身,向着琴操目光殷切道:“上回?上回你們去采春啦?可我聽聞杭州近幾日都下雨哩。”

素問默默示意小令在屋外候着,自己坐在琴操旁邊,正對着趙令珩。琴操應承着侯爺的問話,一邊給素問倒茶。在趙令珩看不到的角度用迷茫的眼神看着素問。對方不露痕跡,接過話茬:“杭州城前幾日卻是下雨了,我說的上回是蘇大人來竹裏館那日,吃過桃花餅後便忘不掉了,特意囑咐咱們多備些。看幾日天好,便想邀妹妹采春去。沒想侯爺在,饒了您的雅興,唐突了。”

說着要以茶代酒賠禮道歉。趙令珩的重點可不在這上邊,廣袖一擺,道一聲:“不妨事。”便帶過了。見素問仍将茶喝下,也便倒滿酒,一飲而盡。末了,不經意問道:“蘇大人倒是常來,我亦多日不見,想他哩。”

琴操一點不避諱,歪着頭說:“侯爺想見蘇大人,妾下回見着他一同去府上拜會。”

好一個同去拜會。趙令珩聽得在心裏将牙咬得咯噔響。臉上卻是一笑:“哈哈,依本王看,蘇大人治理西湖忙得很,怕是沒空到我府上一敘,不如依了素問姑娘的願,咱們采春去。”

從素問編出蘇轼來館中吃桃花餅開始,到琴操故意說與蘇大人同去拜訪,便是想讓趙令珩知難而退,誰知此人堂堂侯爺,還是宗室,這般厚顏,死纏爛打的本領竟堪比賈西。這讓琴操猝不及防,從素問的言辭中她已推測出是來救場的,許多話只是順勢而出,竟不料趙令珩亦借力打力,反客為主。

一時失了方寸的琴操不知如何應對,手上傳來一片溫暖,是素問暗裏在她手上拍了拍,這意思很明顯,讓她放心。松了眉頭的琴操聽見素問用平淡的語調欣然同意了趙令珩的提議,于是三人同游桃莊。

其實趙令珩說那話的時候便存了幾分試探,即使與她們一同往外走時也未覺得這是原本就計劃好的,正等着看她們露餡時慌亂的表情,可是,到了後門,看見車馬依然在那等着了,車內食盒茶水俱全,供路上食用,明顯是事先備好的。趙令珩眼中的愧意一閃而過。

一路上閑聊間,趙令珩的言辭溫和得不能再溫和了。連琴操都不好意思與之擡杠。

馬車一路穿過城郭,進了桃林,再行了幾裏,桃莊便映入眼簾。李太白有詩雲:桃花流水窅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本是寫他讀書的聖地碧山下的桃花洞,但此時放在當下卻再恰當不過了。

桃竹相映,一座小廬悠然掩于其中,廬後一條小溪,流水涓涓。春雨初霁,薄雲散霧,桃花墜入溪流,随着流水窅然而去。風景如畫,美不勝收。

趙令珩在一旁負手而立,看着兩位在花下精挑細選,穿于林間,一時間分不清是這景色美,還是這人兒使這景色美了。

摘完兩人不願回城,沿着溪流散步。趙令珩當然作陪,丫鬟小厮便留在桃莊,處理花瓣。

趙令珩也是見多識廣,一路三人談天說地,亦不覺日短。待發覺時天色漸暗,已不知走出了多遠。三人環顧,已不見桃花,溪流漸窄,像是上游。好在是延溪而來,沿溪而歸便不用擔心迷路。

三人回程,隐約聽到不遠處的林中有悉悉索索的聲音,趙令珩警覺,往前站了站,将二人擋在身後。等了片刻卻不見有人出來。琴操說道:“許是兔子。”

久久不見再有動靜,趙令珩放下防備,說道:“或許罷。咱們走罷。夜間這山裏總歸陰涼,若着涼了,本王可就罪過了。”

剛走出半裏地,林中沖出三五人,幾人下意識認為是小賊,可他們手中拿的卻是木棒之類的器具,只有一人手中持刀,倒不像是盜賊。

這些人穿着破爛,身形偏瘦,趙令珩将二人護在身後,環視幾人,看持刀人像是頭目,便對着他厲聲道:“你們是何人?可知我是誰,竟敢攔路!”

持刀人卻是看着他身後,不回話。一旁的同伴咳嗽了幾聲,他才急忙說道:“管你是誰,跟你們一路了,識相地把銀子交出來,免得受那皮肉之苦。你受得住,你身後那兩位娘子可受不住。”

說完還笑着加了一句:“我也舍不得對她們動粗,識相點,把錢拿出來。”說着瞪大雙眼晃了晃刀子。

經過觀察,趙令珩在斷定這幾個人是一般流民,走投無路做這攔路打劫的勾當,見自己孤身一人,帶了兩個女子,便心生歹意。想到這便暗自發笑。

趙令珩豈會就範。一邊護着兩位姑娘往寬敞點的地方退,一邊從懷中拿出常帶着的扇子。

他心中期待的英雄救美的戲碼馬上就要上演。這時,他感覺有人握住他護着兩人的手,軟如柔荑,他心中一動,莫非是琴操,于是他急忙回頭,想反握住對方的手安慰:“別怕,萬事有我。”

映入眼簾的卻是素問平淡而堅定的眼神,她拍着他的手說道:“侯爺莫急,妾來試試。”趙令珩愣神了,反倒是旁邊的琴操拉住了她,越過趙令珩對着那持刀人說道:“這位大哥,想必是這附近的窮苦人家,小女子身上只有這些銀子,你們拿上,回家去吧。”

原本,那幾人聽她說要給錢臉上都露出了松懈的笑容,可當琴操說到最後一句時,持刀人喝止了要上前拿錢的同伴,大聲怒道:“可憐誰呢?這麽點銀子就想打發我們?我們沒有家,可我們不是乞兒,別廢話,把值錢的都交出來。”

琴操見他突然大怒,心底露怯,面上卻撐着:“就這些了。”持刀人同夥突然接近,琴操本能地後退,趙令珩戒備一旁,等的就是這個時機,一把将她拉回,交給素問的同時,對着素問點了點頭,對方會意,拉着琴操往一旁大樹快步走去。

趙令珩見安置後,驅身往前,探入幾人當中,這些畫面兒時琴操從說書人那聽過不少,親眼見着倒是第一次。起初她往素問身旁靠了靠,目光随着趙令珩流轉。那以扇當劍回身挽月的身姿,讓她想起那年中秋。

她不再觀望,偏頭想看看阿姐可還好。卻見那人目光也緊随着那身姿,隐隐透露着擔憂。扶着樹幹的手指甲掐進了樹皮。她想着:阿姐也是頭一回見着這些罷。于是輕扶她的手臂,想讓她放松。還寬慰道:“阿姐,看樣子趙侯爺能應付得了。咱們會沒事的。”

素問面色不改,目光仍然不肯收回。琴操見她手下稍微松了松,也随着松了一口氣。也将目光投向場中。不多時,小賊們已被一一打倒在地。趙令珩潇灑定身,看向她們,背向落日,看不真切模樣。

素問走了出去,走到他身邊,笑了笑,又朝着流民走去,趙令珩伸手阻止,她淡淡搖了搖頭,趙令珩緩緩收回手,對着地上幾人說道:“不想再挨打便老實點。”

幾人捂着傷處點頭。素問從懷中拿出錢袋,這時琴操也走了出來,也将錢袋遞給了她,于是素問将兩個錢袋遞給持刀人。那人望向趙令珩不敢接過來。趙侯爺撇過頭不看,那人才接了過來。

三人沿着溪水走回了桃莊。一路上三人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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