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折玉鸾第 27 章 、陰謀

第 27 章 、陰謀

27、陰謀

◎小小良媛如此盛寵,沒來的叫人眼熱。◎

男人特有的力道裹緊她的手,讓趙良姜更深刻地感覺到了缰繩的粗糙。

她睫羽向上掃,梁藏旭修眉俊眼,烏發玉面,亦是矜貴逼人,讓人不敢直視。是了,他而今是大梁一人之下的太子,當然無人敢置喙。但他也沒有松口,提一提她的位份。

他和梁晏在某些地方是相似的,一樣的傲氣,一樣的喜歡給予她不容置疑的寵溺,也同樣的為權勢所迫,不會給予她正當的名分。趙良姜便是厭這一點,這些皇權子弟,為權勢裹挾,只能和妾室不清不楚,這樣的愛又算什麽愛?

他表現得再喜歡她,心裏可能不過當她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

但她面上仍然要裝出感動的樣子,眼眶蓄滿了水霧,幾欲落下淚來,轉而便靠向了他的胸膛,可憐兮兮道:“殿下,您對妾真好。”

梁藏旭掌心摁着她瘦削的背脊,隔着滑膩的錦緞,能摸到她的蝴蝶骨。她很瘦,很可憐,經常讓他覺得,随便一掐便能勒斷了。

他沉默了會,岔開話題道:“給這匹馬賜名吧,孤待會教你騎馬。”

趙良姜視線在汗血寶馬上稍作停頓,思索片刻道:“此馬通體妃色,靈氣十足,不如就叫靈妃?”

“咳咳。”梁藏旭想,還挺直白的名字。

“你喜歡就好。”

不一會,荀颉又牽着一匹品相上乘,玉勒雕鞍的棗紅馬近前來,這匹馬是梁藏旭的愛駒,別名赤爵。赤爵一見到主人,便親昵地用頭蹭梁藏旭。

常場主将新的錾金馬鞍放在了靈妃背上,梁藏旭便托起趙良姜,把她推到了馬背上,讓她兩條腿朝一側安置,自己也蹬着腳蹬跨上赤爵,淡聲道:“孤陪你在馬場慢行一會,你攥緊缰繩,不要害怕。”

說着,他輕喚了一聲,趙良姜便覺察到馬背的肌肉運動,她一時沒有抓穩,差點撲到馬鬃上。但她是冷性子,很快便适應了,攥緊缰繩任靈妃帶着她向前。梁藏旭策馬和她并行,迎面而來的是豔麗的暖陽,開闊的草場,和煦的清風,讓趙良姜心曠神怡。

不急不徐的速度,讓趙良姜真切地體驗到了騎馬的快樂。

轉了幾圈後,梁藏旭讓她試着學口令指揮靈妃,如是反複幾次,趙良姜很快掌握了縱馬的技巧。快到用膳時間,梁藏旭忽地從赤爵的背跳到靈妃背上,将趙良姜裹在懷裏,隔着她的手攥緊缰繩。

他在她耳畔道:“孤再帶你跑一會。”

趙良姜曾有過被梁晏帶着狂奔的痛苦回憶,不禁心下一緊,死死攥住缰繩。

“駕!”梁藏旭喝了聲,靈妃仿佛受到召喚,即刻奔跑起來,速度快了一倍不止。風飒杳而過,如刀撲面。趙良姜的位置,正好是迎風的那個,只能拼命地把身體壓低,以免受凍。

她原以為梁藏旭也會如梁晏那般興奮狂奔不止,但似是覺察到她的不舒服,梁藏旭放緩了速度。就在趙良姜得以喘息時,面前忽而落下一道黑影,一件外袍擋在她身前,梁藏旭從後幫她系緊了外袍的袖子,當作防風的罩衫。

原是梁藏旭解開了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免她受凍。接着,他才繼續縱馬向前。

溫熱的外袍帶着淡淡檀香,便是風沙吹面也讓人倍感溫暖。梁藏旭也只再帶她又跑了一圈,就勒住馬缰,先她一步跨下馬鞍,又将她拽下抱在懷裏,直到她穩穩落地。

趙良姜的眼尾被風吹得微紅,眼眸水靈靈的,呆裏呆氣。

梁藏旭好笑道:“吓着了嗎?”

趙良姜搖了搖頭。她只是想起了梁晏,又覺得他們兩兄弟并不相同。

“殿下,外頭怪冷的,妾還是把外袍還給你吧。”趙良姜便要解衣,梁藏旭卻抵住她。“孤少時便體驗過西北風沙,這點小風,對孤而言不算什麽。”

他現在只穿月白交領裏衣,耳根、鼻尖與薄唇都被吹得微紅,青色的筋絡從挽起的袖口延伸而出,一雙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很難想象,這雙漂亮的手,還有這樣精致的面孔,是個弓馬娴熟的角兒。

到底是十九歲的少年郎,策馬後意氣風發。

在趙良姜失神的時候,他已經摟過她的肩膀,帶她去客房了。

在教她騎馬時,梁藏旭有異乎尋常的耐心。他總是肅靜地騎着赤爵伴她,既敢放手讓她自己跑,也會時刻陪着。

荀颉将拂塵落在手肘處,和青鹂并肩站在馬場看臺下。陽光照耀他蒼白的面孔,陰柔美目也生出些許溫情。

“咱家陪殿下這麽久,倒是第一次見殿下這般模樣。”

青鹂面有得色,是啊,此份殊榮,除了趙良姜誰配享有?只可惜趙良姜身份卑賤,上頭罩着個太子妃。倘若趙良姜成了太子妃,她青鹂應該就是東宮一等宮婢了,以後梁藏旭登基,她的地位自然水漲船高。

梁藏旭一連幾天帶着趙良姜出宮的消息,如風鑽進東宮各處。

臨冬的天氣,池邊垂柳依然綠得蔥玉,殿檐垂脊立了幾只雀兒,自在地梳理羽毛。倏爾一聲瓷盞碎裂聲響起,驚得它們飛向高空。

“咳咳咳,哪來的野雀,天天叽叽喳喳叫吵不停,吵得我頭疼。”

從宜春宮正殿搬到北苑靜岚宮,果真應了梁藏旭那句話,此地冷寂難耐,除了鳥雀幾乎無人踏足。沈菁蕪沒幾天就染了風寒,吃了幾副藥也不轉好。她不敢寄信告知姨娘自己在東宮的境況,只怕惹她傷心。

宮婢知琴為她熬了藥,送到她面前,替她拍了拍背道:“娘娘何必為幾只雀兒動怒,氣壞了身子得不償失,讓奴婢先伺候您把藥喝了吧。”

“我如今受罪,還不是因為你的馊主意!”沈菁蕪咳嗽着,又罵道,“那女人就是個瘟神,不招惹也就罷了,你偏偏讓我收了她的醪糟。”

知琴面如土色,登時跪地悔道:“奴婢有罪,求娘娘責罰!”

“行了行了,起身吧。我罵你又有什麽趣味。”沈菁蕪靠着床圍,又有些悵惘。她自小就不受寵,從前也沒想過進東宮,更不敢肖想梁藏旭這樣谪仙般的人物垂青。突然能進來了,又想為姨娘争口氣,誰知道技不如人至此。

思來想去也只是難受,讓知琴伺候自己喝了藥,正想着小憩一會,門外便踅進一個柔美的妙人兒。

“沈妹妹,聽說你病了,我來看看你。”程繡瑩手裏握着罩着蜀錦繡花的袖爐,披着鵝黃梨花鬥篷,鬓發上斜簪兩枚珍珠簪子,眉眼彎彎團團和氣。

程繡瑩在東宮裏就像個和事佬,哪裏都常常走動。沈菁蕪說不上喜歡她,但也不讨厭。

“我這屋裏陰冷,沒想到還能瞧見個會冒氣的。”沈菁蕪讓知琴給程繡瑩看座。

“妹妹言重了。你我二人同一天入宮,自當互相照應。”程繡瑩笑盈盈的,讓琥珀把一盒炭放在桌上,“荀公公前兒送了些炭火,我便想着給你送些。左右天兒越來越冷,也不知地龍什麽時候能燒起來。”

炭火在冷宮裏是稀罕物,程繡瑩是好意,沈菁蕪也需要它,便領了這份情。程繡瑩起身,坐在床邊握住她的手,又殷切道:“妹妹,你瞧瞧你這宮裏頭冷的,姐姐我看了也難受。都說唇亡齒寒,我才入宮不久,也不知道那良媛是個厲害人物。”

她的手又溫又軟,摸着好不舒服。沈菁蕪心軟起來,癟癟嘴道:“姐姐話說得好聽,她出事的時候不還是護着?”

“我也是小看了她。”程繡瑩嘆了口氣,“你在這靜岚宮清淨,不知道這幾日殿下日日同她駕車出宮,聽說是馴馬去了。小小良媛如此盛寵,沒來的叫人眼熱。我原想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真的像木頭杵在宮裏,只怕衣衫盡褪跪在殿下面前,也不能讓他青眼。她那樣鋒芒畢露,左右是不需要什麽盟友的,妹妹,不如我們結盟,先對付她。”

程繡瑩說得微妙,先對付她。

但這麽直白的話,也讓沈菁蕪相信,程繡瑩真的慌了。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沈菁蕪心裏也憋着口氣,程繡瑩既然主動相邀,她何不借此打一場翻身仗?

沈菁蕪咳嗽了會,問道:“姐姐想怎麽做?”

程繡瑩觑她一眼,柔聲緩緩道:“我聽說,殿下斥重金送了良媛妹妹一匹汗血寶馬。烈馬難馴,若是在奔跑的時候不小心把人甩下來,也是情理之中。倘若她真的摔了,是斷胳膊斷腿還是小命不保,又能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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